第13章 奈何，奈何
我仰望着昏暗的天际，轻轻地拭去脸颊上那刚刚滴落的泪珠，轻轻叹道：“灵儿，对不起，但是，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一望无际的黑色湖面，宁静而深邃，那犹如黑宝石般璀璨的湖面，竟然给人一种难得的安宁与平静。在那璀璨湖面之上，一座银色的拱桥优雅而立，就仿佛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珍品，令人心生向往。
但是，它们却共同有着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字：忘川与奈何。
因为只要走上这座桥梁，渡过这池湖水，便意味着将彻底告别这纷扰尘世，归于那永恒的安宁。
冥界，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摆脱，最终都要踏入的世界。而此时我的灵魂，也已然走到了这通往冥府的奈何桥前。
真正的忘川与奈何，仿佛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至少相对于当初在婆娑世界黑森林中那比照冥界模拟出来的忘川与奈何桥，这里要美轮美奂得多。
即使身处于这无尽的黑色之中，这也令人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恐惧之感，那相反所沁入心扉的，竟是一种深邃，一种宁静，那一种坠入长河的安详，那是一种穿越了黑暗极致的纯净。
遥望着那即将踏入的死亡世界，我不禁轻叹：“小倩，真没想到我们才刚刚团聚，如今却又要阴阳相隔。”
此时自己的体内，已经不见了那颗象征着彩虹等阶的等阶之晶。即使是一名修者，死后也同样只是一抹灵魂，与凡人无异。
“任你权位在高，修为再强，死后也终究只是一堆枯骨以及一抹游荡的孤魂。”遥望着那深邃的湖水，我不禁深深感叹。
“公子方才所言字字珠玑，玄机暗隐，真没想到公子如此年纪便能参悟这生死之道。”忘川彼岸，竟然缓缓走来一名身着黄色轻衫的长发女子，臂间摇挎着一只黑色的水篮。
“人自打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是来到这人世之间受苦的。”只见她步履飘然地自那奈何桥上缓缓走过，一边行走一边深叹道：“尘世间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皆归于一个‘苦’字，而只有等到彻底消逝的那一刻，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阁下是？”看着这个缓缓走来的黄衫女子，我不禁微微蹙眉。
“在下便是这冥界的领路人。”黄衫女子走到了我的身前，然后朝我盈盈一拜，微笑道，“公子可以称呼我为孟姑。”
“孟姑？”我微微一愣，然后目光迷茫道，“我们，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
深邃黑暗之中，忘川奈何之前，与这黄衫女子对视而立，置身于此情此景，自己竟然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叹，仿佛这个光景，自己曾经经历，但是无论如何，却又记不起来。
“曾经见过？”孟姑浅浅一笑，然后幽幽道，“也许吧，日出月落，缘起缘灭，无论凡尘俗世，还是幻境黄泉，孟姑作为灵魂之使，皆与这尘世轮回早有交集，至于你我相见，也许是在凡尘，也许是在梦中。”
“但是梦境与现实，到底哪个更加真实一些。”孟姑双眸深深凝视着我，浅浅一笑，“在这个世上，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好一个梦境现实，又有谁说得清楚。”我自嘲一笑，“不过如此说来，阁下是要来带我到那阴曹地府的吗？”
“在下是来引领你放下那些痛苦悲哀。”孟姑微笑道，“去归于那永恒的平静。”
我浅浅一笑，然后淡淡道：“这尘世间实在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就犹如这奈何桥之名一般，又岂能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可以。”孟姑微微一笑，然后只见她打开了手中的水篮，取出一碗黑色的湖水，静静道，“只要喝下这忘川之水，便能忘却这尘世的一切，忘记痛苦，忘记悲伤，从而归于永恒的安宁。”
“真的可以得到那永恒的安宁吗？”我从孟姑手中接过水碗，缓缓地置于嘴边，喃喃道。
“夫君，不要！”就在这时，灵儿竟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立刻制止住了正要饮水的我，焦急道，“夫君，你要是将这忘川之水饮下，便再也回不来了！”
“灵儿，你为何会在这里？”看到灵儿突然出现在冥界，我不禁惊道，“灵儿，快回去，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不回去！”灵儿忧伤道，“夫君，灵儿好想你。”
我深深地凝视着灵儿那楚楚可怜的双眸，温柔道，“灵儿，你虽然精于灵魂之术，但是这样利用灵魂脱体游至冥府，真的是危险之极。”
“灵儿不怕危险！”灵儿倔强道。
“灵儿，听夫君的话，回去吧。”我抚摸着灵儿的发丝，柔声道，“回去之后，不要再回魔族，也不要在管什么世间纷争，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好好地活下去。”
“我真的好累。”我凝视着碗中那深邃的忘川之水，茫然道，“我好想就这样睡去，永远都不要醒来。”
说罢，我便要将这忘川之水一饮而尽。
“不要！”灵儿大喝一声，竟然一下子打翻了我手中的水碗！
“灵儿，你干什么？”我微微一怔，然后愠色道。
“夫君，你醒一醒，千万不要被这忘川世界所迷惑！”灵儿焦急道，“这个地方，其实是设置了一道异常强大的诡异法阵，其效用就是令所到之人迷失心志，从而彻底斩断凡尘，完全归于冥界的怀抱！”
“姑娘，你不要得寸进尺。”这时，一旁的孟姑冷声道，“生老病死乃是这世界亘古不变的规则，凡是踏入冥界的已死之人，必然要随我返回冥府，没有人可以例外！”
“这是天地规则，没有人可以改变。”忽然间，那始终云淡风轻的孟姑陡然间迸发出异常凌厉的威势，冷冷道，“任何人都不行！”
“呵。”灵儿看了看对面的孟姑，唇角间不禁惨然一笑，“灵儿知晓天地规则无法更改，也自知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力改变。”
“但是，这个男人我一定要带走！”灵儿那清澈的双眸，陡然间迸发出无比坚韧的决然，“总之我答应你，一定不会破坏这冥界规则，也定会令你今日不会空手而归！”
话音刚落，无数美轮美奂的白色轻纱竟然从天而降，然后瞬间将灵儿与我的身体彼此环绕其中。与此同时，在我们所处的地面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无比绚丽的诡异法阵！
“灵儿，你要做什么！”我仿佛意识到什么，顿时惊喝道。
灵儿深深地凝视着我，然后，她竟然缓缓褪去了席身的衣衫，将那美丽的少女酮体完美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夫君，就让灵儿做你真正的妻子吧。”灵儿深情地望着我，然后紧紧地拥入我的怀中。
“灵儿，不要！”此时此刻，我终于知道灵儿要做什么了！我拼命呼喝着，但是自己的身体却已然不能动弹。现在的自己，仅仅是一个凡人的灵魂之体，又如何能够抵挡一名天阶巅峰强者？
“夫君，我爱你！”灵儿冲我深情一笑，然后那温暖的唇瓣便深深地吻在了我的唇上。
“灵儿。”我哽咽着，泪水，已经忍不住从眼眶之中涌出。
“生命祭换秘法？”孟姑凝望着那唯美白纱之下的诡异玄阵，先是吃惊一怔，随即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道，“一个情字，真的能令人变得如此疯狂？但是为何，最后为之牺牲的总是女人？”
孟姑回首望向那悬于忘川之上的银色拱桥，不禁轻声一叹：“奈何桥，你到底还要见证多少的无可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