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可悲

黑色的房间，一如它的主人，冰冷、无情。

夜静静的站在房间的正中，对面，是墨羽和大长老。

墨羽冷笑道：“好久不见。”

夜的眼中波澜不惊，也淡淡道：“好久不见。”

大长老阴森的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夜淡淡道：“有一些事要处理，所以来晚了，还望大长老恕罪。”

“呵呵。”大长老冷笑，眼神冰冷。

夜面无表情道：“大长老，我想单独和族长大人谈谈。”

大长老看了墨羽一眼，然后笑道；“你们兄弟多年未见，自是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大长老缓缓的走出了房间。

兄弟？夜觉得有些讽刺。

夜勾起嘴角，道：“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方宇？”

墨羽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要什么。”

夜眼神闪烁了一下，冷冷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但要先让我见方宇一面。”

墨羽冰冷的看着夜，道：“别和我讨价还价，将东西交给我，我可以保证方宇的安全。”

夜淡淡道：“我不相信你。”

墨羽微微一愣，墨羽记得，当初在将夜带离神羽族的时候，夜就曾经说过，“我不会再相信你”。墨羽忽然冷冷的一笑，神羽族追求的极致便是真正的冷漠无情，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意夜是否相信自己？

墨羽冷冰道：“也许我可以带来方宇身上的一两件东西，到时候你就会相信我了吧？”墨羽微笑着看着夜，道：“你喜欢左手还是右脚？或者，你想要方宇的一只耳朵？”

夜忽然淡淡道：“大祭司出来了？”

墨羽眼角一跳，道：“是的。”墨羽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指，淡淡道：“不要想着直接去见大祭司了，有我们在，你做不到的。”

夜淡漠道：“我只是我很奇怪，大祭司不是在参悟祖先留下来的东西吗？他出来做什么？”

墨羽眼神闪烁，却是淡淡道：“大祭司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哪里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夜打死也想不到，大祭司是对方奇产生了兴趣，而且现在方宇也正在大祭司的手中，即使是墨羽也无法轻易的见到方宇。

夜冷冷道；“把方宇交给我，我把那件东西给你。”

墨羽冰冷道：“把东西交给我，我带你去见大祭司。”

夜皱眉，道：“我见大祭司做什么？”

墨羽一愣，然后冷笑道：“你可以向大祭司控诉我做过的事啊，大祭司也许会相信你的话，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回到属于你的位置上了吗？”

夜不屑的轻哼一声，道：“这个位置，我不在乎。”

墨羽微微皱眉，夜则眼神复杂的看着墨羽，道：“如果你告诉我你想要这个位置，想要父亲那三件遗物，想要那件东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夜苦涩的一笑，道：“但是，你却如此残忍……”

“够了。”墨羽断喝道：“现在你怎么说都可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墨羽嘲讽的看着夜，冰冷道：“你不相信我，我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我也一样不相信。”

夜有些不解，道：“族长的位置对你来说就这样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惜手足相残？”

“重要！”墨羽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怒火，道：“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你才是族长的最佳人选，父亲会背着我传家族的秘法给你，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你，我有什么不好？”墨羽疯狂的看着夜，道：“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我逼着自己变得冷漠、无情，我逼着自己的心变硬，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神羽族人，可是即使如此，父亲还是把一切都留给了你。”墨羽眼中闪烁着杀机，道：“我不服！不就是无情吗？我会做到比任何人都无情，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才是族长的最适合人选。”

夜眼神闪烁，然后深深的皱着眉头。

小时候，羽总是会带着夜到处玩，即使是冰冷沉闷的神羽族，夜还是感到了被宠爱的感觉。而夜不善表达，不管开心难过都会闷在心里，而只有羽，只有羽能明白夜的心思，时刻都陪着他，那段日子一直是夜最幸福的回忆。

但不知何时起，羽开始变了，变得不再关心羽，对任何人都很冷漠，于是，夜就更加沉闷了下去，可是在夜的心底，羽一直是夜最好的哥哥。

而羽却在夜的身上中下了不老咒，将夜放逐了出去，夜的心，也开始变得坚硬起来。

人和人的关系都很冷漠的神羽族，人们追求的只是更强的力量而已，人性也多少变得扭曲起来，而这样的地方，已经不再适合夜了。

看着眼中仍然有些疯狂的墨羽，夜忽然觉得墨羽很可悲。

其实墨羽也并非真的迷恋权势，他想要的是父亲的认可，是父亲的爱，但当父亲把仅有的爱都放到夜的身上的时候，墨羽却又以无情的方式去获得认可，去获得本就不可能再得到的爱，实在是可悲之极。

夜垂下眼睑，手上闪过一道黑光，一枚小小的黑色印章出现在夜的手中。

墨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死死的盯住那枚印章。

夜随手将印章丢给墨羽，“给你。”

墨羽紧紧的握着手上的印章，眼中满是狂热，就是这样小东西，他已经找了整整七年。墨羽忽然一怔，然后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夜淡淡道：“东西给你了，带我去见方宇吧。”

墨羽眼神闪烁，然后狂笑道：“宸，你还是像当年一样的傻。”墨羽不屑道：“我告诉你，方宇在大祭司的手上，再过一个月，就算你不出现，大祭司也会解开方宇和那头龙的契约，方宇也不会死。”

夜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是吗？”

夜静静的看着墨羽，道：“现在可以带我去见方宇了吗？”

墨羽沉默，夜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一点。

墨羽随即想到小时候父亲做出的判断，宸更适合做族长。墨羽的眼底闪过一道疯狂，“不，我墨羽才是神羽族的族长，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墨羽很快便平静下来，冷漠的脸上再没有一丝的感情。但在这样的冷漠之下，却翻滚着疯狂而炙热的感情。

夜平静道：“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我只求见方宇一面，随后便任你处置。”

墨羽冷冷道：“难道你现在不是任我处置吗？”

夜深深的低下头，闷声道：“哥！”

墨羽一愣，身子不由得一顿。但就在此时，厚重的门被推开。

大长老道：“大祭司要见宸。”

墨羽很快就收敛起全部的感情，起身道：“宸王子，走吧。”给了大长老一个放心的眼神，墨羽向神殿的方向走去。

很快，墨羽、夜、大长老三人便来到了神殿，大祭司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双手都塞在了宽大的袖子之中。

大祭司上下打量了夜两眼，然后摇头道：“你小小年纪竟然也取得了这样的成就，当真不易。”大祭司平静的看着夜，道：“宸，只要你将最后一件圣物带回，我就代表神羽饶恕你，如何？”顿了顿，大祭司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着我，成为一名祭司。”

墨羽的眼角一跳，大祭司的意思，是有意培养夜成为下一任大祭司，如果真是如此，墨羽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夜却淡淡道：“那件东西让我送人了，要不回来了。”

大祭司冷冷道：“你怎么敢将我族圣物送与他人？”

夜神色淡然，道：“送人了就是送人了，没什么敢不敢的。”

大祭司冷喝，“宸！”

“请叫我夜。”

大祭司眼中闪过一抹异彩，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放弃了吗？”

夜缓缓的对上大祭司的眼睛，毫无感情道：“如果有可能，我甚至连神羽的身份都想放弃。”

大长老喝道：“放肆！”

夜淡淡的一笑，却也不再言语。

大祭司冷冷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将功补过了？”

夜道：“让我见方宇最后一面，以后任你们处置。”

大长老冷笑道：“宸，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夜淡淡的一笑，道：“圣物已经我和心脉相通，如果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圣物也会自动销毁。”顿了顿，夜道：“放心，只要我见了方宇最后一面，会主动将圣物交出来的，我夜决不食言。而且……”夜笑了笑，道：“有大祭司和大长老在，难道你们还怕我会耍什么花样吗？”

大祭司不解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见方宇？”

夜轻笑，道：“兄弟一场，总不能不去告个别吧？”

大祭司皱了皱眉，兄弟？大祭司很快道：“我可以让你见他，但你要劝他全力的配合我们，主动的交出那头龙。”

夜微微一愣，然后笑道：“好，我答应你。”

方奇也是方宇的兄弟，方宇肯放弃他才怪，但现在计较这些根本没什么意义，顺利见到方宇才是夜的目的，所以夜答应的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