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慈母情
小德平时话很少的，这个时候说出这些，就连智商情商极低的我也意识到，可能有状况。
金夏的情绪也稍微变了点，然后故意岔开话题，扭头跟我说道：张浩，我这几天这么辛苦，你明天要请我吃饭！
我赶紧说好好好，明天你想吃啥请你吃啥，还有你哥，还有小德和阿九！我请客。
到了家里，气氛果然不一样了。客厅里面，老金和伯母显然已经是吃过饭了。家里面还有亲戚走访的痕迹，并没有完全收拾完。
金夏打了个招呼，说我们回来了，然后又说我很累，要回去休息……说完就想偷偷的溜回房间，但是在这个时候，伯母叫住了她。
金夏没办法，就这样低着头，然后站在那里不动。
老金尴尬的笑了笑，把她拉到边上的座位上面坐下，然后说小夏啊，咱们老娘有话要问你，今天时间还早，咱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说说话吧。
听到这里，我隐约明白了这是人家家里面要开家庭会议，于是赶忙说道：阿姨啊，老金，我和楚楚先回屋了啊，你们聊吧……
楚楚很乖巧的跟在我后面，就要撤退，这个时候，金夏又不干了！
她很着急的说道：张浩，楚楚，你们不许走！不许走！说完了，还去拉楚楚的胳膊。
尼玛，情况也太尴尬了！这不让走是什么意思？
只听见金夏说道：妈，大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外人说的？你们有话就直说，我就要他们在这里！
面对态度如此强硬的女儿，伯母也有些无奈了，招呼大家说，你们都坐下吧……
然后说道：其实小夏，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是妈妈担心你！你放寒假都多少天了，都没有回来过，电话也找不到你，好不容易回家住了几天，什么都不跟你老娘说，这让我和你大哥怎么放心的下……
金夏撅嘴说道：我不是好好的么？今天我都二十岁了！早就是成年人了！再说了，我以前小时候住在老家伙那里的时候，什么都能自理了，也不见有人管我啊？现在我年纪更大了，你们反倒开始管我，这是凭什么啊？我也要有我的圈子，我也要有我的隐私好不好？
老金听到这里，绷不住了，终于大声说道：小夏，你不要顶嘴！老娘不说你，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要说你！你出去住不怕，你自己混自己的圈子也不怕，但你和什么人在一起，每天都住在什么地方，总要让我们知道吧？要不然，多担心你啊！不管怎么样，以后手机不许关机，电话不许不接，短信必须要回！家里面有事的时候，也一定要找得到你！
金夏不屑的说道：切，你就知道摆大哥的架子！从小到大，除了这几年你给我零用钱，也不见你照顾过我，现在倒像是很心疼我的样子！你放心吧，等你办婚礼的那天，我肯定到场，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当时的场景就是你一句我一句，金夏不断的顶嘴，就是不说自己到底在外面如何如何，好像死咬着不放一样。
最后，老金终于急了，喝道：小夏，你知不知道今天有人来找你！
金夏愣了一下，说谁来找我啊？也没人给我打电话啊？
伯母低声说道：小夏，你大哥出门看的，是几个骑摩托车的年轻娃娃，都不像好人，就是小流氓，你是不是总和他们混在一起啊……
听到这里，金夏不说话了，只是重重的哼了几声，然后自言自语道：没有让他们来找我啊，都说了我要在家过年的……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默认了。虽然我和楚楚今天在外面，但想到那天夜里外面的轰鸣声，也算是对上了吧。这个不难猜：金夏显然是和这些飞车党混在一起，而且长期不回家的话，也应该是和这些人有关联。
见到自己的女儿这样的神态表情，伯母更动容了，直接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也不顾有我们这两个外人在，抽泣着说道：你看，我就担心你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多不安全啊！你不给家里面打电话，妈妈连你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小女儿，你大哥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要是出了点事，咱们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伯母一哭，老金就慌了！赶紧一边劝一般安慰，转过头来跟金夏说道：小夏，你跟你大哥说实话，是不是跟那些混混里面的小子谈朋友了？他奶奶的！你想要谈朋友么，不在大学里面好好找一个，不然的话，咱们家在大理认识这么多人，你这么多哥哥姐姐给你介绍一个也好么，怎么找这种小混混！太挫了……
金夏终于憋不住了，大声说道：你瞧不起小混混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十几年前一样不是小混混？你上初中的时候烧了图书馆，是舅姥爷托人给你保出来的！你跟着别人去砍人，把人家胳膊都砍断了，那个老家伙还给你出了医药费！别以为我那时候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
老金怒了，那样子有点像要杀人：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我那时候是什么年代？我是男生，不混就被欺负，连着咱们家都要被欺负！再说了，那时候咱们家条件多差，我靠自己考上重点大学了，还给家里面赚钱，你呢？大学不好好读书，也不好好的找个男朋友，就知道让家里人着急，就知道管我要钱！
金夏猛然站起来，指着老金的鼻子说道：那好！不让我管你要钱，也行！那你们以后永远都不要管我！不用管我的死活了，多好？你们正好也不用操心了……
说到这里，扭头就要走人。
这个时候，楚楚忽然站出来了，一把把金夏抱在怀里了。楚楚的个子比金夏高不少，年纪和力气也大一些，所以，倒是把她拦住了。
金夏没有为难楚楚，只是气鼓鼓的说道：楚楚姐姐，你看到了吧？我们家里人就是这样对我的！你别拦着我，让我走吧……
楚楚把她抱得更紧了，说金夏你不能走，有什么话应该跟阿姨跟金秋大哥说……我也是女生，知道女生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肯定会吃很多苦很多委屈的……你在自己家里面怕什么呀，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这里是你的家啊……
也不知道是楚楚的劝说起了作用，还是金夏的情绪缓过来了一些，终于不挣扎了，也不嚷嚷着要走了。
她赌气的坐在凳子上面，低着头，谁也不搭理。
老金和我面面相觑，眼神中全都是无奈，以及对自己亲生妹妹的不忍。最后说话也放温柔了，跟金夏轻声说道：老哥我不说你了……钱的话只要我有，一定给你！不过小夏，你还是应该跟你娘说说，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到底是不是跟别人住在外面……
金夏还是不说话，好像当老金在旁边的苦口婆心是空气一样。
伯母已经半天没有说话了，看到金夏不嚷嚷着要走了，终于喘过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然后低声的呜咽着。
“小夏，是妈妈不好，当初跟你们爸爸离婚的时候，就应该带着你们两个一起生活……”
“妈妈没用啊，当时咱们家只有一块地，要种地，还要做小买卖，照顾不到你……其实妈妈从你小的时候，就想带着你一起过日子了……你们爸爸是个粗人，也没有什么钱，照顾不好你的……”
“你今年才二十岁啊，还没有婆家，也还在上学，踏踏实实的找个男孩子也好……你要是和这些小混混呆在一起，受了欺负，万一要是……妈妈该怎么活啊，你将来该怎么嫁人啊……”
说着说着，伯母的哭泣更深沉了。
在那一刻，整个客厅里面，都弥漫着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做母爱。
老金和金夏的母亲，是个农村出身的妇女，一辈子本本分分，最大的愿望和责任，就是抚养这一对儿女。和全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没有人不疼爱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在女儿有可能走偏的时候，表现出来伤心和失望。
伯母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是很会说话，但她给自己女儿的，是最深沉的情感。
女儿吃得苦，就像是她在吃亏，女儿受到的伤害，也会成百上千倍的在她身上翻滚煎熬。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像全天下所有的慈母一样，宁可自己受尽委屈，生活艰难，也要让自己的儿女过的幸福快乐。
这就是母爱，这就是世界上最简单最纯粹的情感。
我想，作为和自己母亲很少交流的金夏，当时也没料到母亲会哭成一个泪人吧。
她慌了，也呆住了。
从她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复杂，和她的年纪一样，是那种很单纯的情绪。
最终，她终于忍不住也掉了几滴眼泪，然后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
金夏趴在伯母的膝盖上，小声的说道：老娘，都说了你不用为我担心了……我没有到处乱住，也没有总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这个寒假，我回老家伙那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