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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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帮她打官司

    见他们喝完杯中的茶,那个服务生走过来欲续水,宁可摇了摇头。“小方,谢谢了。我们这就要走了。”

    说着,宁可就拿出钱来要卖单。

    那个小方不接。“不用了,老板娘请客。”

    宁可也不再客气,收起了钱包,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在吧台站了一下。

    “蓝梅姐,谢谢你的茶。”她对吧台里的那个中年女人笑笑。“我这就回去了。”

    那个叫作蓝梅的老板娘有着生意人特有的热情,笑容可掬地和宁可寒暄了一番,显得很是熟络的样子。谈话间,她虽然不时用眼睛打量着项毅,却很礼貌地什么也没有询问。显然,她是相当了解宁可的为人的,不愿意犯了她的忌。

    “宁可呀,你什么时候再来调酒呢?”她问:“有好几个客人可想再喝你那个春波碧草了。”

    “以后吧。”宁可有些敷衍地,“我这一向有点忙。”

    走出酒吧,雨已经停了,天色清朗朗的,空气亦相当的湿润而清新。这一切,都预示着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而明天,宁可的明天以及他的明天就真的是个好天气了吗?

    项毅忍不住好奇,就问:“你还会调酒?”

    宁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项毅一则是有感而发,二则也是想找个话题,便又问:“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像茶一样的人,怎么会去调酒呢?”

    “我喜欢喝的是茶。但我却很喜欢调酒这个工作,非常有意思,调酒就像————”宁可思索了一下,“就像是人生。”

    “人生?”

    “调酒的时候,当一种酒水兑上另外的一种酒水立刻就产生了变化,味道和颜色都和原来的不同了,完全就成了另一种全新的品种。”她幽幽地回答:“人生不就是如此吗?一个偶然、一个意外、一个邂逅……都可以更改事情本来的面目,重新书写一种结局了。所不同的是,调制我们人生鸡尾酒的常常并不是我们自己,而是不可预知的命运,是冥冥之中的上帝之手。”

    她的这种比喻倒是非常的贴切,说得又相当有哲理,项毅不禁点头。他真是很喜欢听她这种与众不同的言论,很乐意与她进行这样谈话。故而,他明明和她同路是要绕上一大段弯路的,却仍然与她并肩走着,而且他真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能够就这样陪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闻着她的气息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哦,什么是春波碧草?”他突然想起那个老板娘的话。

    “是我自己调的一种酒。”宁可答道:“因为在里面加了些薄荷汁,是那种草地似的浅绿色,我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向往地,“味道应该很好吧?光是名字就很诱人了。”

    “一般罢。”她谦逊地。“我并不是很善于调酒,只是喜欢而已。但我如果有能力的话也是会去开一家酒吧的。”

    “开酒吧?”项毅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开酒吧?”

    “对啊!”宁可肯定地点头。“我一直都想在金星她们都大了、我老了以后,就去开一间自己的小酒吧,有玻璃作的屋顶,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天空、月亮和星星;有轻轻的音乐和满架子的书籍,还有各式各样的酒水和小点心,志趣相投的人聚到一起或谈谈心,或看看书,再不然就只是单纯的浅酌低饮,赚不赚得到钱倒并不重要,只要大家在这里能完全放松,能够不需要再掩饰真我,在一起轻松而开心,气氛不错就行了。”

    项毅惊讶了,他没有想到她有开酒吧这样的“洋派”的心愿,又很有点儿天下大同的味道。如此看来,她并不只是他平时以为的那种高傲冷淡的类型,而有着其他更为丰富的性情,她不仅仅是茶、是竹、是星星,她还是酒、是咖啡、是太阳……她的心灵真像是一个发掘不尽的宝藏!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资格和福气去探究、去占有这样的宝库了。

    “你住城北吧?”宁可在十字路口站住了。“我们该再见了。”

    “我已经不住城北了。我现在住在我父母的家里,离这儿不太远,就在前面的小区。”

    “怎么想起要……”她刚问了半句,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即就住了口,神色有些黯然。

    项毅也黯然了,一时无语。

    不一会儿,项毅所住的小区已经到了。

    宁可提醒道:“是这里吧,你到了。”

    项毅兀自不舍地,“我再送送你?”

    宁可摇头表示拒绝。

    项毅无奈地停了下来。“那————明天下午你到事务所来,行吗?”

    “明天下午吗?”

    “上午我得找找我们头儿说说,争取他们中的一个肯替你打这场官司,赢的把握也大些。”

    “真是谢谢你了!”宁可感激地看着他。

    他由衷地,“不用谢,只要你没有事就好。”

    “你……”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转过身快速地走了。

    项毅却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目送着她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想到她与那两个孩子的故事,心里就满是感动————深深地、深深地感动了。

    第二天还没有到上班时间,项毅就早早地到了事务所,打算等刘榆风或傅云一到就去谈谈宁可的事情。

    还真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项毅竟然一下子就碰到了两个头儿。刘榆风和傅云会一大早同时来上班,这在他们事务所可是一件不大常见的事情,他们虽然是合伙人,但一般都有些各自为政,除了例行开会与有很重要的案子,他们是极少碰面的。据说,这是因为两个人工作作风大相径庭,在一起就会有争执的缘故。

    此时,他们的一起现身显然也是无事不碰头了,而且,这事情还相当的重要。因为,他们一路走着还一路在讨论着,看见他只随便地点了个头就一块扎进了刘榆风的办公室里,关着门商量什么去了。

    项毅心不在焉地一边做着手里的事情,一边留心着刘榆风办公室那边的动静。可过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那扇门还是紧闭着,里面的人也没有半点要出来的迹象。想到他答应宁可下午就来的承诺,他就实在有些等不下去了,犹豫再三,他站到了刘榆风的办公室门口。

    项毅正欲敲门,就听见刘榆风在说:“老傅!你理智一点好不好?我们这里是律师事务所,不是慈善机构!”

    他的声音很大,并且满是火气和不屑,很显然,两个人之间发生了某种十分严重的分歧。

    “但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金钱啊!”是傅云在回答。

    刘榆风的语气像是在教诲不懂事的小孩子。“你没听说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衡取其重’吗?”

    傅云又回答了一句什么,但声音很是低沉,项毅就没有听清楚了。

    “咦?”小王拿着一叠文件经过。“你在这儿干什么?”

    “哦,我找头 儿有点事情。”项毅忙说。

    “那你怎么不进去?”小王狐疑地看着他,肯定是在心里把他定案为窃听罪了。

    项毅骑虎难下,这个时候本来是不应该进去打扰的,可为了洗脱嫌疑,也只好硬着头皮敲门了。而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似乎也听到了门外的对话,早已经停止了争吵,静悄悄地没有了一点声音。

    小王还在看着,并且是一副乐于监视与揭发什么的小人相。项毅被看得如芒刺在背,只好又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刘榆风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项毅一进去,就看见刘榆风和傅云面对面的坐在办公桌的两边,正气定神闲地在喝着茶,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恼怒痕迹,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看到这样一派和平景象,项毅几乎就以为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心里不由得不佩服这两位律师界里的楚翘人物好修为了。

    刘榆风见是他,就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情吗?”

    曾有一度,刘榆风因为他和林晓露是老同学的关系而对他有些热乎,还带他去参加过几次圈子里的应酬,介绍过几个大人物,替自己跑跑腿的,多少有那么一点打算栽培栽培他的意思,同事们也把他归于了“风系”,很是议论纷纷了一阵。但几次下来,尤其是那次刘榆风想让项毅凭借母亲的旧关系和一个当事的法官去沟通沟通、送个红包什么的,他竟然缩手缩脚地不愿意去,刘榆风就不怎么瞧得上他了,开始觉得他这个人无论是做事情还是思想都过于循规蹈矩了些,没什么前途可言。渐渐地,青眼也就变成了白眼,态度自然就又恢复成等级分明起来。

    “是我的朋友有一件官司。”

    “刘榆风稍稍来了点兴趣:“官司?是经济官司吗?”

    “不是,和经济无关。是一般的民事案子。”接着,项毅就将宁可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刘榆风立刻做出了判断,“这件案子没什么好做的,根本就没有胜算嘛。”

    项毅也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可一想到宁可,他就有些不甘。“这些年来她为两个孩子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这不公平!”

    “不公平?!”刘榆风的笑容有几分讽刺的意味。“法律讲的是证据,而不是什么公平不公平。”

    “可是……”

    在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傅云开口了:“下午,你带那个宁可来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