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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疯杀劫

    



    



    “哦噢,杀死那个外星人。哦噢----------铮铮--------”



    



    星月满山撒着光芒,偶尔能看到流浪的陨石地带数个陨石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中坠落大地,这也预示着又有无数孤岛陆地上的生灵或是人类在美丽的灾厄流星化作尘埃,孤岛陆地被砸得四分五裂从此消失。



    



    在距离观世台不远的空地上,满是尖刺菱角的铁菱树梢上垂下一根藤蔓挂着一个胡须垂肚,几缕脏布裹身的老头的脖子上,老头怀里抱着一把用枯萎铁菱树枝做成的“乐他”,此时他正随着夜风在摇荡,喉咙里发出比杀猪声难听无数倍的嗓音唱着很古老的一首老歌。



    



    一只漆黑的八哥和一只漆黑的鹦鹉站在老头的两个肩膀上伴唱,老头漆黑的手长长的指甲拨弄着乐他上不知名丝线做成的弦,铿锵有力却又莫名的沧桑。



    



    “哦哦,杀死那个外星人。哦哦------------”凄厉而又诡异夹着沧桑的嗓子不断吼着,飘得很远很远,不过瞬间就噶然而止................



    



    “哦哦,杀死那个外星人。哦哦------------”诡异的是那漆黑的乌鸦和鹦鹉居然会说人话,还跟着老头一起嘶哑的吼着不伦不类的歌。不过瞬间也随着老头的停歇而终止.......



    



    “哇呀呀呀呀呀呀有,哐哐哐猜,娘子,看为夫砸了那雷风塔救你出来了----------”



    



    一声苍凉京腔声飘来,接着数十米外出现一道黑影,双手高举一块比身体大两三倍的漆黑巨石,数次闪转腾挪就是三五米七八米的距离,光赤这双脚狠狠踏在布满锋利石碴上。血液飞溅,尖锐锋利的石碴深深的刺穿脚板在脚背上凸出带血的尖刺。那道黑影没有丝毫的停顿骤然瞬间加速,高举的巨大黑石呼啸着砸向挂在树上正用那破锣嗓子吼歌的老头。



    



    “嘭,咔咔嚓嚓..........”



    



    巨石砸断无数树枝重重的撞在唱歌老头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挂着老头的藤蔓被蛮力崩断,巨石余力未消依然顶着老头飞出数米远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庞大的力量推着巨石翻滚着掉下悬崖,连带着的还有早已被砸的血液飞洒奄奄一息的老头。



    



    他那很长很长的胡须头发被缠在了巨石的粗糙裂缝里,一边翻滚就缠得越紧,任凭他拼命的挣扎依然逃不脱掉落悬崖的命运。



    



    “咕.....咚.....”直到很久之后,才听见沉闷的巨石落入深涧的微小声响。足以说明这挂悬崖深得令人胆寒,简直是深不见底。



    



    “杀鸟啦,杀鸟啦,不得了啦........”一鹦鹉一八哥扑棱着翅膀像两道漆黑的闪电瞬间远去,一别飞一边传来凄厉的喊叫声。



    



    “嘿嘿,哈哈。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娘子,我终于杀死他了,你等着,我这就救你出来,额.....。”



    



    投石黑影愣愣的看着唱歌老头被自己抛出的石头砸落悬崖,不由得发出一阵狂笑,可是下一秒就被原本就躺在他站立的石头后方的另一个瘦小的黑影扭断了脖子,然后他的尸体被狠狠地抛向漆黑的角落,黑影淹没在黑暗里,自此一切又悄无声息。



    



    “难道这岛上有发生了什么变化吗,为什么会有人清醒过来呢,难道岛上不受三疯影响的不止我一个吗?”



    



    “可惜拨弦老人就这么死了,以后这里又陷入无尽的寂静了,唉,那黑影明明是个小女孩可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



    



    月光照不到的漆黑角落里响起稚嫩而又嘶哑的叹息,周庄光赤着上身从黑暗的阴影里慢慢地走出来望着天上格外清亮的月亮,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后嘀咕道。



    



    拨弦老人是他三天前循着破锣歌声找来的,听着他拨弦,听着那一鸦一鹦鹉的伴奏,周庄感到整个世界都热闹了起来。躲在角落里听这对于他来说像天籁般的歌声,新奇而又惬意,可惜一转眼老头就死无全尸了,两只鸟也飞走了。



    



    对于这个拨弦老人,周庄总是觉得之前貌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因为他那别具一格的嗓音自己肯定在哪里不止一次的听过。好像以前他就是个疯疯癫癫的样子,自己听过他那低低沉沉的独自浅唱,那时候他没有拿着那把所谓的琴。越想越有印象,只是面貌被脏兮兮的污垢遮挡住没法分辨。



    



    不过这几天听他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又时不时的在深夜里拨弦弹唱,这引起了周庄极大的兴趣周也深深的记住了老头。随之记起还有那两只乌鸦和鹦鹉,也是突然之间出现在老头的身边,以前是没有的。



    



    还有那个瘦小的身影,自己也好像有一些印象。可是他们为什么突然有了自主的意识恢复呢,难道他们在这些年的一日三疯厮杀中活下来变得强大了而恢复的神志吗?



    



    刚才明明看到那个破锣嗓子的疯癫老者举着数百斤的石头,一步跨出数米远的距离,这在之前根本不可能出现。可是刚刚周庄却实打实的看在眼里,要不是看到拨弦老人掉下悬崖,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种力量实在太庞大了,以前最开始被丢进来的那段日子。自己看到一日三疯厮杀的人,他们并没有如此狂暴巨大的力量,凭的就是无所畏惧不知道疼痛的疯癫状态强行的被动的撕碎眼前的一切活动的物体。



    



    直到后来看得多了,虽然也看到不少人像睡醒的野兽变得格外强大,伸手就能把人撕成两半。



    



    心里没有清晰的强弱概念,没有对比可言,周庄潜移默化的以为这些变化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自己的精神异能力会不断增长一样,一切很自然,没有往意识恢复这方面想。



    



    毕竟他在这里也算是明面上唯一清醒不受影响的活人,没有外界的信息流通,没有人交流,得不到一些可以对比的参照物。



    



    但现在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周庄不得不仔细地思考推敲一番。没有信息传递,但不妨碍自己拥有举一反三的思维能力。



    



    周庄这两三年可以说将方圆不少地方都偷偷走了个遍,对这些人的厮杀规律也有一定的了解,现在细想起来,发现一切有像谜一样笼罩着这里。



    



    拨弦老人和那个瘦小的身影的突然有了神志让人感到意外,还有那个搬石头将拨弦老人砸下悬崖的破嗓子疯癫老者的出现等等这一现象,让周庄在想是不是那些疯掉的或是被丢进来的正常人,在经过无数次厮杀之后活下来会不会也全部都会恢复神智变得和自己一样不再受一日三疯的影响。



    



    那么再反过来想一想,是不是在自己来之前这么多年已经有了神志清醒或是清醒一点的人呢,那么他们又在哪里?他们是不是变得更加强大,举手间掂起数百上千斤的巨石远远抛出去砸碎前面的一切遮挡物呢?他们强大了是不是依然会不休止的厮杀呢?他们应该发现了我可为什么不出来交流呢?



    



    一个个问号,一个个谜团浮在心头,周庄感到很乱,脑子很乱。因为觉醒了精神这一能力,虽然这么久自己没有摸索不出什么大的花样来,但是想问题推敲一些简单的事,思维转得非常快,一旦想来就很难停下来,就像飞速旋转的电机突然断电,旋转巨大的惯性力量会拖着转芯旋转很久才停下来。



    



    自己可以说记事起就和老爹等一伙人在面积数十公里的孤岛陆地上求生,所见所闻极其驳杂。所见之人也三教九流都有,流血死人事件见到的不知凡几,也可以说十多年来周庄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不美好的画面。除了老爹以及大叔等一群相依为命的朴实汉子,还有那几个不知道过得怎么样的小伙伴,带给了自己很快乐的十年光阴。而在这里,被丢进这里,自己也学会了思考,反思过往推敲事理。但是有些事就连世人都搞不懂,更何况是被控在这里没法接收外面消息的自己呢!



    



    抛开这些烦人的问题,周庄让自己静下来.......



    



    三年里自己看到的一幕幕像老爹说的数十年前地星没残破之前的文明演绎的杀戮电影,但却真实的每天在上演,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最出色的影帝,最本色的角色,上演着没有剧本的剧情。杀着没有仇恨的人,笑着不开心的事,重复着不厌烦的生活,日复一日。



    



    拨弦老人掉落悬崖,周庄有点伤感悲凉,但又无可奈何。



    



    “要是不被毒癌折磨,要是能像他们一样一天到晚疯疯傻傻,要是能在远方那个无尽的世界里走走该多好。



    



    疯魔岛,一日三疯,这场血腥的盛宴到底有没有尽头呢?而我的痛苦又要到什么时候结束呢?我也情愿像他们一样,一日三疯,酣畅淋漓的厮杀,痛痛快快的死去该多好啊。可是为什么我要偏偏受着折磨.........”



    



    庞大的力量,没有尽头的远方,都那么让自己向往..........



    



    再次感觉心脏处抽筋拨皮般深入灵魂的刺骨痛疼,周庄狠狠的咬紧牙关,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在胸口处。破风箱四的沉重又急促的深呼吸十多次,剧烈的痛疼慢慢一点点减弱。龇着牙花子眺望着迷蒙的远方,周庄漆黑明亮的双眼仿佛能看穿世界的壁障,眼里闪烁着强烈的渴望,但自言自语里又显得很迷茫,世界的边缘,他的孤独是一种绝世的悲剧。只是这里这场悲剧注定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这也就是所谓的走在人山人海里的孤独吧。



    



    地星残破后六十年来,周庄是第四百批次被丢进疯魔岛上的“精神病患者”了,上天是公平的,虽然这句话是个传说,但每个人都愿意相信,甚至愿意被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