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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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饶恕 分节阅读 86

    你怎么知道我的传呼号?”

    “打听的,长法,不是我找你,是蝴蝶。”

    “蝴蝶?”长法的声音显出惊讶的意思,“他找我干什么?我不认识他啊。”

    “可他认识你,想跟你唠叨两句。”

    “那好,蝴蝶呢?”

    “他在跟一个朋友说话,你稍等一会儿。”

    “那好,我等。”

    金高把大哥大轻轻放到桌子上,拽我一把,指了指大哥大。我把耳朵贴到听筒那里,屏住呼吸仔细听。那边好象有不少人,开锅一样嗡嗡嘤嘤的,时候不大,这些声音就没了,只听见沙沙的电流声。我估计是长法让大家噤声,在跟大家说他接的是我的传呼。我听见有个声音在说,老大,你没得罪他吧,听说连孙朝阳都得让他三分呢。另一个声音说,没问题,我认识老七,老七跟蝴蝶是把兄弟,蝴蝶要是找咱们的茬儿,我找老七去。接着传来一声酒瓶子爆裂的声音,一个声音大声喊,全他妈蛋子!蝴蝶怎么了?惹恼了爷爷,我他妈提他的脑袋给兄弟们下酒!好象是长法煽了他一巴掌,那个人哎哟一声,像是哭了,法哥,你别老是对我这样,我这几年跟着你风风雨雨,跑里跑外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长法一直不说话,起先的那个声音似乎是在教训那个哭的人,你他妈该揍,咱们混到这一天也不容易,该动点脑子就动点脑子,咱们现在的势力根本不是蝴蝶的个儿……我拿起了大哥大:“喂,长法哥们儿吗?”

    “是我,我是长法,是远哥吗?”

    “哈哈,别叫我哥,咱俩还不知道谁大呢。”

    “我64年的,你呢?”

    “我66,你是大哥,呵呵。”

    “咳,这说的什么话?”他不喊我远哥了,“蝴蝶,你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没什么,想认识一下。”

    “好啊,我在长兴酒楼,你过来吧,我给你摆一桌。”

    我冲窗外一笑:“那哪好意思?我小,我应该给法哥摆一桌的,呵呵,不说废话了,法哥,听说你找过吴胖子?”长法咦了一声:“你还认识吴胖子?”我说,认识,我俩关系不错。长法好象笑不起来了:“蝴蝶,我猜他把事情都跟你说了,你打算什么办?”我轻描淡写地说:“还能怎么办?大家都在道儿上混,互相让一让,别再去折腾他了,算你给我一个面子。”长法顿了顿:“这样吧,面子我给,可是他也得给我个面子,我已经开口了,也不容易,让他每月给我五百吧,这样大家都好看。”我没犹豫,直接说:“不行,我派人去了,他的钱不能给你,我也需要面子。”

    “明白了,”长法粗重地喘了一口气,“话说到这里,再说就多余了,约个时间吧。”

    “你说,我随时恭候。”这小子还处在初级阶段,这是要跟我约仗呢。

    “明天晚上八点,后海,怎么样?”长法这话说得气宇轩昂。

    “行,哈哈,法哥是个痛快人,”我笑了,“一言为定。”

    长法啪地挂了电话。我回头扫了金高和常青一眼:“听见了吧?这小子跟我装逼呢。”

    金高把拳头攥得咔咔响:“废了他完事儿,你不用去,我和花子就把事儿办了,这个小逼养的,活够了。”

    常青把眉头皱得像只拳头:“不需要你们,像这种没脑子没魄力的傻逼我自己就把他办了。”

    我坐下拍了拍常青的手:“呵呵,你以为我真的会跟他去拼命?他的命才值几个钱?不会的,我不傻。”

    “对,他妈的这小子就是打的这个谱,”常青忿忿地说,“他跟你约了这一仗,不管输赢,名声又长了一大截,街面上的人好说了,看看看看,长法敢跟蝴蝶叫板,硬汉子啊。操他妈的,想得倒美!远哥,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事儿我来办,反正我来无踪去无影的,谁拿我也没有办法,我去他家找他,一枪敲残废了他,再让他‘慌慌’。”

    “那更完蛋了,”金高说,“把他敲残废了简单,可是蝴蝶就得去坐牢了,你想想这个道理……”

    “不用想,”常青忽地站了起来,“跟着杰哥闯荡这么长时间我还没长点儿本领?废他简单,让他老实是目的。”

    “你打算怎么操作?”我突然觉得这更是一条捷径,因为常青的确是来无踪去无影的,对他没有损失。

    第七十九章 李俊海蠢蠢欲动

    “给我一条枪,我这就去长兴酒楼,当着他那帮小蚂蚁的面打断他的腿,”常青的眼睛放出血红的光,“我知道他们那点儿把戏,大场面他们做梦都做不着,我一掏枪他们肯定全都尿了,谁敢反动我直接放倒他。然后我就大摇大摆地走人。他们里面的小蚂蚁有不少认识我的,根本不敢出来追,出来那不等于找死?我走了,他们忙活着抬蚂蚁王去医院吧。我带着枪远走高飞,他们一分析就知道我是你的人,谁还敢再来乱叨叨?等这事儿过去一段时间,你就出面去找他,他不给你当孙子才怪呢,想怎么使就怎么使,他连个磕巴都不敢打。时间一长,你再一笼络,人就是你的了。以前我小的时候,听别人说他很厉害,可是这么多年了,还他妈这么个奶奶样儿,你想想他有多大本事?远哥,我很佩服你的脑子,这种人天生就是头牛,需要一个懂行的人来‘了了’他,你先想到了,这头牛就给你出力去吧。”

    看着常青滔滔不绝的嘴,我傻眼了,这小子简直太厉害了,我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幸亏小杰把他收拢在我的身边,要是这样的人跟了孙朝阳,我就等着死去吧,这样的人比十个强子都厉害啊,心里不禁暗自庆幸。我觉得,我年轻的时候跟他简直没法比,那时候的我,除了打就是杀,根本没有一点儿脑子,能活到现在这种地步真是万幸。

    “常青,我发现你小子的口才比我还厉害呢,”金高也有些楞了,“跟谁学的?”

    “金哥,这都是被人逼的,你知道我在没跟着远哥混之前吃过多少苦头吗?唉,我操他娘的……”

    “常青,不要说以前的事情,”我打断他,“刚才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听进去了。”

    “也不一定都对,反正我觉得长法这种‘污烂’根本就不值得你去跟他斗,一拳一脚一顿饭,他就跟定你了。”

    “对,常青这小子不糊涂,必须先给他一拳一脚的,不然他不听话。”金高哈哈大笑。

    我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对常青说:“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今天晚上我就带着枪亲自去他家,跟他摊牌,以我的想法,在他家里他不敢动我,因为我知道,像这种低级小混子都很爱面子,一般是不会打一个登门谈事儿的人的。如果谈崩了,我就想办法让他出来送我,那时候你金哥他们就出来,直接把他架回去,慢慢熬他,直到把他熬成咱们的一支杂牌军。刚才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比我这个办法利索一些。这样吧,枪我给你,人也给你几个,你带人去,让这几个伙计在暗处等着,一旦出现意外就一起冲进去,这个你会安排。你进去以后,别开枪,尽量吓唬,全吓傻了以后,你临走的时候冲天棚放上一枪,这就结了。我估计也就是这么个结局。走得要迅速,千万别等警察来了……”

    “明白了哥哥,我马上动身,”常青起身穿上了衣服,“让天顺跟我去吧,别人我不放心。”

    “行,正好枪都是天顺那里,”我抓起大哥大,边拨天顺的电话边叮嘱道,“千万小心,别阴沟里翻船。”

    “翻不了,”常青笑得很灿烂,“真正的黑道人物我都敢杀,何况几个小蚂蚁。”

    “远哥,你找我?”是天顺的声音,他好象正在打盹。

    “你马上回家,常青一会儿过去找你。”

    “啊?!常青回来了?好,我马上回家,操他妈的,想这小子了。”

    我抱了抱常青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说:“去吧,路上小心警察。”

    常青嘬了一下牙花子:“没那么快,警察还以为我是个好人呢。你们呢?就在这里等我?”

    我点点头:“不挪地方,这里很安全。成功了就尽量回来,失败了就找个地方给我来个电话。”

    常青走到门口,回头笑道:“关老爷温酒斩华熊,不信你烫上杯酒等我试试,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常青一出去,金高就猛灌了一杯酒,把酒杯砰地敦在桌子上:“这是个好兄弟!我操,以前怎么没注意呢?”

    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心里很乱,我总觉得在不远的将来我会控制不住常青,心里空落落的。

    金高又喝了一杯,拿空杯子碰碰我的酒杯:“喝点儿啊你,肝不是早长好了吗?”

    我勉强喝了一口:“呵呵,不关肝的事儿,我不想喝,喝多了遭罪不说,脑子还乱。”

    “哎,阎八到底怎么了?老是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金高突然提到了阎坤。

    “还不是让你们给吓的?”我苦笑道,“本来他答应我,这几天就回来的……”

    “别怨我啊,我吓唬他那是好几个月以前了,最近我可没吓唬他啊,操,想吓唬我也见不着他呀。”

    “我没怨你,是李俊海,前几天他跑人家阎坤家把床都给人家拆了,你想想,他敢回来嘛。”

    金高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我操他妈的,太搞笑了,李杂碎去折腾阎八?这跟他妈一个老鼠去踩一只死猫的脑袋有什么两样?哈哈哈哈!唉,听说这两个鸡巴以前可好了,整天凑在一起喝酒,就差骑在身上操腚眼儿了……对了,敲诈小广的那个人开口了吗?他说没说是谁在背后指使的?”见我摇了摇头,金高神秘兮兮地说,“蝴蝶,我知道你们是把兄弟,我说句真话你可别不愿意听啊,我怀疑是李俊海干的!那一阵他正闲着,完全有时间干这事儿。”

    其实,我以前也怀疑过李俊海,可是分析来分析去,觉得不大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干?不讲我还是他的把兄弟,就算是外人,这样干也没多大意思啊。退一步讲,即便是李俊海干的,按他的脑子也不会弱智到让那个金成哲亲自去拿钱呀,他应该知道小广的性格的,小广绝对不会乖乖的把钱给金成哲,最大的可能就是小广干的那样,开枪。那样的话,既不但伤不着我一根毫毛,还容易把他暴露出来,所以根本不可能是李俊海。最近我倒是挺怀疑黄胡子的。

    “大金,别胡思乱想了,不是李俊海,”我给他添满了酒,“是谁早晚我会知道的,别乱猜疑。”

    “不是我乱猜疑,我有根据,”金高把脑袋往我这边靠了靠,“你认识朱胜利不认识?”

    “认识啊,以前是小广的朋友,现在跟着李俊海干……哦,他走了,不跟李俊海了,认识他怎么了?”

    “他跟我是同学,关系也不错,我受伤的时候他去看过我,我俩聊了不少。”

    “牵扯李俊海的事情?”我不由得警觉起来。

    金高慢条斯理地把那杯酒喝了,边添酒边说:“对,谈到了李俊海,他说,李俊海的眼里根本没有你,李俊海曾经亲口说过,将来蝴蝶会被他压在下面的,他才是真正的老大……别笑,我相信李杂碎说得出来这样的话。你还记得以前他到处嚷嚷‘没有我李俊海在里面申诉,蝴蝶到现在还在里面蹲着’这句话?那天他说的话比这个还他妈难听,当然了,传话嘛,也不一定准确,但我相信有百分之八十的准确率。为什么?因为人家朱胜利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他凭什么胡说八道?知道李俊海到处散布什么言论?他说,那天要不是他先发现蝴蝶躺在车轮子底下,蝴蝶早没命了,关键时刻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抢救、陪床,全是他李俊海一个人忙碌。甚至连我都骂了,说我是个缩头乌龟,蝴蝶都快要死了,金高也不露个面儿,我操,我还得知道嘛,我哪儿知道你被人捅了?等我知道了,你早活过来了……”

    “别说了大金,我心里有数了。”胸口开始堵起来了,难道我把李俊海拢到身边又错了?

    “其实我也不想说这些,跟个老婆似的玩舌头很没意思,可我真不想看着你吃亏。”

    “这些话别对外人说,影响不好,不管怎么说,李俊海确实救过我,包括他独身闯进孙朝阳家的那次。”

    “那有什么?看见你要死了,不管,那还是人嘛!孙朝阳那次我也不佩服他,还不知道他背后是怎么捣鼓的呢。”

    “大金,看人要多看他好的一面,尤其是对待那些多年的老弟兄。”

    “得,我不说了……”金高闷闷地喝了一口酒,“你回去告诉他啊,再去我那里当心我踹他。”

    我不说话了,眼睛涩得厉害,转动一下就像砂轮在砬着。我眯起眼睛看着浅兰色的窗帘,感觉眼睛舒服了一点儿。窗帘的颜色跟薄雾中的大海有些类似,风一吹,窗帘就晃,窗帘上绣着的图案也随之变化,像海面上飞翔的海鸥。这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芳子,记得当初我刚出院的时候住在刘三家,刘三家的窗口正冲着大海。我经常和芳子一起站在窗前看那无垠的海面,风吹过的时候,海面上会飘起雾一般的水气,那些迎风飞翔的海鸥就在这样的雾气里上下翻飞,叫声是那样的清晰,很尖利,但一点儿也不觉得刺耳,软绵绵地往耳朵里面钻。看着大海,我的心胸就变得无比宽阔,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仇人,宽恕之心是那么的强烈。芳子把脑袋附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我使劲甩了一下头,脑子随之清醒了许多,站起来一把拉开了窗帘,看着白茫茫的大海说:“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