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士与酒鬼
老头说，不要把他放在甬道深处的房间里，那里面住着的是白衣谷的历代大人与谷主，他只是个老奴，还不配。
他还说把他放在你经常打坐的那个石板边上就好，他要亲眼看着有一天两位大人手刃仇人后一起回来看他。
李寒还是没有照做，但是他把那条直直的甬道深处正对着石窟的那处石壁那里开了一扇门，然后找了一个盛放典籍的长箱子，又弄来了不少泥土，小心翼翼地把老头放了进去，然后把箱子封好，放进了那扇石门里。
这里是甬道的最深处，而且一眼就能看见外边的石窟。
李寒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老人磕了三个头，喃喃自语：“你说我生性善良，你教我不要心软，可我从未想过代价是你会死在我的手上，早知如此我便应该当个废物，每日浑浑噩噩地与你苟活在这天地间。”
由于地热的缘故这座山附近的积雪融化得极快，有些地方的枯木甚至又开始抽出了嫩芽。
一阵风从洞口少见地一直吹到了石窟里，在石窟中盘旋了好一阵子，吹起了李寒的长发拍在脸上，仿佛是十年前李寒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时，那个老人慈祥的爱抚。
随着一阵轰隆的响声，洞口处的石头被李寒一拳轰碎，倒塌的岩石瞬间填满了整个洞口的甬道，原本这里就极为隐秘，如此一来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李寒背着木剑，在一片光秃秃的树林中辨明了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向着南方走去。
远处的山上正有红日初生，光芒万丈。
...
“少侠一个人？”
车马行的伙计为难地看了李寒一眼，说道：“我们这里的马车并不出售的，有定时的路线往来，如果少侠再等等，差不多半个月后会有从石城那边过来的马车，少侠可以一起前往石城，然后再乘船南下。”
“马车没有，马呢？也不卖？”李寒有些不死心，接着地问道。
伙计明显愣了一愣，正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时，边上突然一个声音接着说道：“现在大秦正在整军备战，所以大马紧缺，一般的驽马也被充入后军。所以现在除了登记在册的马车上的马和那些大户人家养的马，从别的地方已经基本上买不到马了。”
李寒转头看去，却正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对着自己拱手：“这位少侠是要从这里一路往南去南郡吗？”
李寒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到南郡，先到三水。”
“那也够远的了。”男子看了一眼李寒身后背着的木剑，感叹道：“看来少侠是有本事在身的修炼者，现在南方尚且有些兵荒马乱，一般人也不敢独自上路。”
说道这里，中年男士沉吟了一下，又抬头笑道：“在下想请少侠同行，不知可否？”
“同行？”李寒疑惑道，“怎么个同行法？”
“实不相瞒，十天之后，在下便要从这里前往三水，正好同路，少侠如果是单独一人的话，不妨同行，沿路也好有个伴。至于车马则有在下解决，不知可否？”
李寒点了点头，说道：“好，十天之后，我在城门等你。”
男子大笑道：“爽快，在下李廷鸿，十天之后南城门，静候少侠。”
李寒点了点头，便大踏步地往城里走去。
那马车行的伙计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插话，看着李寒走远后，又回头对那男子说道：“李大人，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三言两语地怎么就跟他一起上路了？万一...”
“放心吧，没事的。”李廷鸿笑了笑，说道，“从他跟你说话时我就在听了，这人说话声调怪异，不通世俗偏又颇有气质不吝金钱，想来应该是这万里秦川中的避世门派出来的晚辈。”
说到这里，李廷鸿顿了一顿又感慨道：“那些避世的大族可不敢小觑啊，当年先皇七次入山，这才请出了前朝方家入庙堂。结果呢？这才不到三十年，齐楚安在？我大秦横扫中原，靠的便是方大人当年的一番变法。可这万里秦川有多少个方家，谁能知道？”
伙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着恭维道：“还是大人有眼光，只言片语便能看出来这么多，小的刚才还以为这人是哪个穷乡僻壤里跑出来的暴发户呢。”
李廷鸿哈哈大笑，不再说话，摆了摆手潇洒离去。
这座城池不算大，但却因为因为是往秦川而去的必经之路倒也人潮涌动。李寒大踏步走进城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后，抬脚便踏进了城中人流最为密集的客栈。
一踏入大厅，一阵嗡嗡的吵杂声瞬间扑面而来，仿佛迎面而来的是一大团灰尘，瞬间将李寒笼罩在内。
店小二脸带笑容地迎了上来，殷勤地把李寒往里面请，可走到大厅中间的时候却发现厅里的客桌都已经坐满了。
“不必找了。”李寒冲着正为难地打量着四周的店小二，扬了扬下巴指了指眼前的桌子：“我就坐这吧。”
眼前的大厅里每张桌子都座无虚席，唯独这正中央的这张是个例外，只因这桌子上面正杂乱地摆着几盘吃剩下的菜和不少东倒西歪的酒坛，剩下的便是一个浑身有些脏兮兮的男子喝醉了一般趴在上面，散乱的头发盖住了他的面庞看不真切，桌子中央正横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店小二感激地冲李寒笑了笑，殷勤地把凳子擦干净请他坐下后把桌子收拾出了一块地方后笑道：“客官请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或许是听到了酒字，原本趴在桌子上毫无动静的男子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慢慢抬起头来，伸手便去拿桌上的酒坛，拿了几个却发现都是空的，不由得醉醺醺地大声嚷道：“小二！上酒啊...爷爷我......还没喝够呢...”
“客官，你这都从昨天喝到今天了，还要喝啊？”小二皱着眉头，随后又补了一句：“再说您这留在掌柜那里的银子也都用完了，您这...”
“你这恶奴...呵呵呵...”男子趴在桌上，仿佛很勉强才把头抬起来，“欺负小爷没钱是不是...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小爷我...就是没钱！”
店小二一下子就被逗乐了，笑道：“那你还要什么酒喝，坐这歇歇得了，又没把你赶出去...”
“你敢！”男子大怒，瞬间就抓过横在桌上的长剑颤颤巍巍地指着小二道：“你...敢把小爷赶出去，小爷我...嗝..拆了你这家店！”
店小二瞬间也来了火气，冷声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平白让你占个位置也就算了，你还不饶人了，欺负我们店里没有人能制你不成？”
说罢便转过头，正要大声叫掌柜的把店里的护院招来把这男子架出去时，坐着的李寒突然出声道：“算了，店家，上酒吧，他要就给他，我请。”
男子跟店小二都愣了，不仅那男子一脸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店小二也有些吃惊地问道：“客官您...您要请他喝酒？”
“恩，没事，多上两坛吧。反正一个人喝也是喝。”李寒笑道。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耳边突然一声爆喝将三人吓了一跳：“说的好！”
三人转头望去，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道士，手里拿着一柄略有些破旧的算命幢幡，正用一脸“大智慧”的表情满含微笑地看着李寒，还不忘用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尚未长出多少胡须的下巴，俨然一番得道高人的模样。
李寒笑道：“道长若是有意，不如坐下来...”
“正有此意！”道士立刻就一甩长襟坐了下来，坦然地迎着店小二鄙视的目光说道：“酒上竹叶青，还有桌上麻烦收一收，换些热的来。”
“呵，”桌上的酒鬼慢慢地直起身子，凌乱的头发下一张坚毅的脸庞上此刻已经是胡子拉碴，透过额前的乱发用浮肿的眼睛看了一眼李寒，又看了一眼道士，喉咙里发出低沉晦涩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李寒笑了笑没有说话，解下木剑靠在一边。
虽然有一层粗布包裹着，但是木剑靠在桌子上的那一刻还是引起了那酒鬼的注意，只听他轻“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一下用布包着的木剑，又对着李寒笑道：“这么年轻就拿一柄木剑出来闯江湖，一般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傻子。”
“这世界上的傻子多了，也不差我一个。”李寒回答道，“可若是少了，那就未免太无趣了。”
酒鬼愣了愣，低下头沉思了一阵，继而又抬头感叹道：“你说得对。”
说完便不再说话，一把拿起小二刚送来的就去掉封口便往嘴里灌去。一旁坐着的道士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聊天，然后用极快的速度消灭着桌上的饭菜。
李寒倒是不急不缓，一边品尝着别有一番滋味的清酒，一边听着大厅中人群的喧闹。
只听这个说：“齐地修书院孟凡一个月前以儒悟道，书生剑化三尺锋一剑开天门！从此修书院天门榜内要再添高手了！”
(本章完)
他还说把他放在你经常打坐的那个石板边上就好，他要亲眼看着有一天两位大人手刃仇人后一起回来看他。
李寒还是没有照做，但是他把那条直直的甬道深处正对着石窟的那处石壁那里开了一扇门，然后找了一个盛放典籍的长箱子，又弄来了不少泥土，小心翼翼地把老头放了进去，然后把箱子封好，放进了那扇石门里。
这里是甬道的最深处，而且一眼就能看见外边的石窟。
李寒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老人磕了三个头，喃喃自语：“你说我生性善良，你教我不要心软，可我从未想过代价是你会死在我的手上，早知如此我便应该当个废物，每日浑浑噩噩地与你苟活在这天地间。”
由于地热的缘故这座山附近的积雪融化得极快，有些地方的枯木甚至又开始抽出了嫩芽。
一阵风从洞口少见地一直吹到了石窟里，在石窟中盘旋了好一阵子，吹起了李寒的长发拍在脸上，仿佛是十年前李寒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时，那个老人慈祥的爱抚。
随着一阵轰隆的响声，洞口处的石头被李寒一拳轰碎，倒塌的岩石瞬间填满了整个洞口的甬道，原本这里就极为隐秘，如此一来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李寒背着木剑，在一片光秃秃的树林中辨明了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向着南方走去。
远处的山上正有红日初生，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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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一个人？”
车马行的伙计为难地看了李寒一眼，说道：“我们这里的马车并不出售的，有定时的路线往来，如果少侠再等等，差不多半个月后会有从石城那边过来的马车，少侠可以一起前往石城，然后再乘船南下。”
“马车没有，马呢？也不卖？”李寒有些不死心，接着地问道。
伙计明显愣了一愣，正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时，边上突然一个声音接着说道：“现在大秦正在整军备战，所以大马紧缺，一般的驽马也被充入后军。所以现在除了登记在册的马车上的马和那些大户人家养的马，从别的地方已经基本上买不到马了。”
李寒转头看去，却正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对着自己拱手：“这位少侠是要从这里一路往南去南郡吗？”
李寒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到南郡，先到三水。”
“那也够远的了。”男子看了一眼李寒身后背着的木剑，感叹道：“看来少侠是有本事在身的修炼者，现在南方尚且有些兵荒马乱，一般人也不敢独自上路。”
说道这里，中年男士沉吟了一下，又抬头笑道：“在下想请少侠同行，不知可否？”
“同行？”李寒疑惑道，“怎么个同行法？”
“实不相瞒，十天之后，在下便要从这里前往三水，正好同路，少侠如果是单独一人的话，不妨同行，沿路也好有个伴。至于车马则有在下解决，不知可否？”
李寒点了点头，说道：“好，十天之后，我在城门等你。”
男子大笑道：“爽快，在下李廷鸿，十天之后南城门，静候少侠。”
李寒点了点头，便大踏步地往城里走去。
那马车行的伙计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插话，看着李寒走远后，又回头对那男子说道：“李大人，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三言两语地怎么就跟他一起上路了？万一...”
“放心吧，没事的。”李廷鸿笑了笑，说道，“从他跟你说话时我就在听了，这人说话声调怪异，不通世俗偏又颇有气质不吝金钱，想来应该是这万里秦川中的避世门派出来的晚辈。”
说到这里，李廷鸿顿了一顿又感慨道：“那些避世的大族可不敢小觑啊，当年先皇七次入山，这才请出了前朝方家入庙堂。结果呢？这才不到三十年，齐楚安在？我大秦横扫中原，靠的便是方大人当年的一番变法。可这万里秦川有多少个方家，谁能知道？”
伙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着恭维道：“还是大人有眼光，只言片语便能看出来这么多，小的刚才还以为这人是哪个穷乡僻壤里跑出来的暴发户呢。”
李廷鸿哈哈大笑，不再说话，摆了摆手潇洒离去。
这座城池不算大，但却因为因为是往秦川而去的必经之路倒也人潮涌动。李寒大踏步走进城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后，抬脚便踏进了城中人流最为密集的客栈。
一踏入大厅，一阵嗡嗡的吵杂声瞬间扑面而来，仿佛迎面而来的是一大团灰尘，瞬间将李寒笼罩在内。
店小二脸带笑容地迎了上来，殷勤地把李寒往里面请，可走到大厅中间的时候却发现厅里的客桌都已经坐满了。
“不必找了。”李寒冲着正为难地打量着四周的店小二，扬了扬下巴指了指眼前的桌子：“我就坐这吧。”
眼前的大厅里每张桌子都座无虚席，唯独这正中央的这张是个例外，只因这桌子上面正杂乱地摆着几盘吃剩下的菜和不少东倒西歪的酒坛，剩下的便是一个浑身有些脏兮兮的男子喝醉了一般趴在上面，散乱的头发盖住了他的面庞看不真切，桌子中央正横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店小二感激地冲李寒笑了笑，殷勤地把凳子擦干净请他坐下后把桌子收拾出了一块地方后笑道：“客官请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或许是听到了酒字，原本趴在桌子上毫无动静的男子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慢慢抬起头来，伸手便去拿桌上的酒坛，拿了几个却发现都是空的，不由得醉醺醺地大声嚷道：“小二！上酒啊...爷爷我......还没喝够呢...”
“客官，你这都从昨天喝到今天了，还要喝啊？”小二皱着眉头，随后又补了一句：“再说您这留在掌柜那里的银子也都用完了，您这...”
“你这恶奴...呵呵呵...”男子趴在桌上，仿佛很勉强才把头抬起来，“欺负小爷没钱是不是...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小爷我...就是没钱！”
店小二一下子就被逗乐了，笑道：“那你还要什么酒喝，坐这歇歇得了，又没把你赶出去...”
“你敢！”男子大怒，瞬间就抓过横在桌上的长剑颤颤巍巍地指着小二道：“你...敢把小爷赶出去，小爷我...嗝..拆了你这家店！”
店小二瞬间也来了火气，冷声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平白让你占个位置也就算了，你还不饶人了，欺负我们店里没有人能制你不成？”
说罢便转过头，正要大声叫掌柜的把店里的护院招来把这男子架出去时，坐着的李寒突然出声道：“算了，店家，上酒吧，他要就给他，我请。”
男子跟店小二都愣了，不仅那男子一脸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店小二也有些吃惊地问道：“客官您...您要请他喝酒？”
“恩，没事，多上两坛吧。反正一个人喝也是喝。”李寒笑道。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耳边突然一声爆喝将三人吓了一跳：“说的好！”
三人转头望去，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道士，手里拿着一柄略有些破旧的算命幢幡，正用一脸“大智慧”的表情满含微笑地看着李寒，还不忘用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尚未长出多少胡须的下巴，俨然一番得道高人的模样。
李寒笑道：“道长若是有意，不如坐下来...”
“正有此意！”道士立刻就一甩长襟坐了下来，坦然地迎着店小二鄙视的目光说道：“酒上竹叶青，还有桌上麻烦收一收，换些热的来。”
“呵，”桌上的酒鬼慢慢地直起身子，凌乱的头发下一张坚毅的脸庞上此刻已经是胡子拉碴，透过额前的乱发用浮肿的眼睛看了一眼李寒，又看了一眼道士，喉咙里发出低沉晦涩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李寒笑了笑没有说话，解下木剑靠在一边。
虽然有一层粗布包裹着，但是木剑靠在桌子上的那一刻还是引起了那酒鬼的注意，只听他轻“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一下用布包着的木剑，又对着李寒笑道：“这么年轻就拿一柄木剑出来闯江湖，一般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傻子。”
“这世界上的傻子多了，也不差我一个。”李寒回答道，“可若是少了，那就未免太无趣了。”
酒鬼愣了愣，低下头沉思了一阵，继而又抬头感叹道：“你说得对。”
说完便不再说话，一把拿起小二刚送来的就去掉封口便往嘴里灌去。一旁坐着的道士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聊天，然后用极快的速度消灭着桌上的饭菜。
李寒倒是不急不缓，一边品尝着别有一番滋味的清酒，一边听着大厅中人群的喧闹。
只听这个说：“齐地修书院孟凡一个月前以儒悟道，书生剑化三尺锋一剑开天门！从此修书院天门榜内要再添高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