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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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心照不宣狰狞面孔

    拓跋焘还在跟萧竹怄气,虽然没有大动肝火,还是撇下对方一个人去了神泉殿。洗去了一路征尘,随即召见了匆匆赶来的高允。

    一见面就问:“《国史》是崔浩一个人写的?”

    高允不敢欺瞒,依实回答:“《太祖记》为前著作郎邓渊撰写的,《先帝记》和《今记》是微臣与崔浩合写的。不过崔浩平日里公务繁忙,只是大致拟定了框架。至于注疏方面的文字,多由微臣执笔。”

    “这么说,你的罪责比他还重喽?”起身在殿前踱了几个来回,“叫朕怎么饶你?”

    “微臣罪当灭族,不敢欺君妄言。辜负圣恩,甘愿以死谢罪!”

    打量对方半晌,释然长叹,“果真耿直啊!世上少有人能如此坦诚,而你高允做到了!死到临头,还能面不改色地讲真话,此乃信;身为大臣,而能坚持真理不欺君,此乃贞。既信又贞,让人佩服,好吧,朕赦免你了。”

    高允伏地叩拜,鸣谢圣恩。心中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他前半生做过和尚,入世为官也还是在修行不二法门。以出世之心,作入世的事,这与老子《道德经》所言如出一辙:所谓“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不争”不是不做为,而是要“为而不争”,就是说要敢作敢为,但不争功名。崔司徒就是太计较功名了,最终,为名所累。

    拓跋焘微微颔首,神色看上去轻松了许多,“朕还有一事要问,《国史》中可否涉及本朝后妃?”

    “有。只记载了后妃的出身,门第。”

    “没有别的?譬如,因何事而被贬,因何事而受罚,或因何事而被废?”

    “略有提及。”

    拓跋焘心里越发没了底,眉宇间涌起浓重的阴云,“好了,你下去吧。朕知道该怎么办了。”崔浩,你当真是活腻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分不清吗?他不相信对方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老家伙懂得避讳天女相思,力微杀妻等有辱拓跋先祖德行的秘事,怎就偏偏不晓得给他这当朝的天子留几分面子?

    不能让她知道曾经的那些事。。。。。。

    豁然起身,想到了那个更直接的威胁——

    高欢儿!

    事到如今,不宜再留着这个女人了。与皇子有染,只好叫人送她一程了。

    “来人啊,速宣吴王拓跋余神泉殿觐见。”他会相信一名皇子大半夜去冷宫里找娘吗?假话!可健儿与伏罗死后,他只剩下四个儿子了。翰儿百无一用,谭儿偏执傲慢,余儿窝窝囊囊,晃儿又是那个样子。。。。。。

    唯望儿像他,可惜了!

    神泉殿掌灯时,拓跋余才战战兢兢地来到了殿外。听说父亲的心情极差,忍不住两腿发软。那件丑事是不是被揭穿了?三个人事先虽然统一了口径,可他还是担心自己大逆不道的罪行会因为父亲的盘问而被抖出来。

    那二位一旦自身难保,谁还顾得上他呀?

    终于等到了父亲的宣召,对方一脸淡漠,看不出生气的样子。挥手示意他坐在不远处的一面胡床上,低声询问道,“伤势好些了吗?”

    赶忙起身,“烦劳父皇惦念,已不妨事了。”

    “坐下坐下。”帝轻轻摆了摆手,黯然轻叹道,“怪朕一时念及旧情留着那个疯子,否则就不会连累你们三个出危险。你是受害者,不但受了伤还被伤害了的名誉,朕决定把高欢儿交给你来处置,也算给众人一个交代吧。”

    “父皇——”惊诧,叫他怎么下得去手呢?

    整个万寿宫里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搭理他,唯有“那个疯子”愿意坐下来听他磨叨几句。起先,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病在太医的精心调治下已有所好转。而就在上次“中常侍”陪他去过冷宫之后,父皇便暗中使人将她变成了哑巴。因为她开口吓到了“中常侍”,父亲就露出了那张狰狞的面孔。

    他只是怜悯对方,谁知道糊里糊涂竟酿成了大错。侥幸之下,一错再错,可他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初懂人事的大孩子,他是被那个女人勾引了。。。。。。

    拓跋焘打量着儿子的一脸难色,渐渐沉下面孔,“怎么,你是不屑以残忍的杀戮证明自己吗?亦或,下不了手?”

    失魂落魄地跌跪在地上,“父皇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怪儿臣胆小如鼠,别说是杀人,就是杀鸡,杀只耗子也心惊胆寒。”

    拓跋焘撇着嘴角,轻声嗤笑,“朕怀疑,你是朕的儿子吗?”他一生南征北战,杀人就像捻死蚂蚁,生下这小子居然手无缚鸡之力。伏罗和健儿倒是颇有他的风骨,可惜都已经先他一步去了阎王那里。

    “儿臣窝囊。”紧闭着双眼,趴在地上。

    强压着一肚子邪火,低咒道,“呵,朕生了你更窝囊!”蔑然昂起下巴,“好吧,朕就替你出这口气。”大手狠狠握成了铁拳,“摆驾,朕要同吴王一起去御花园里走走。”中途开个小差,高欢儿不是一直闹着要见他吗?

    安安稳稳地作个疯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逼他?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望儿惨死于她手,他对那个女人已经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