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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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禅缘度梦裂变灵魂

    “宝莱坞”一脸高深,可雁落羽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印象里的高僧仿佛应该是他们台湾“星云大师”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修行深厚,长得跟弥勒佛一模一样。再看看眼前这位,那张脸唯一给她的联想就是印度抛饼。

    知道自己不该有“种族歧视”,说起来佛祖可能跟眼前这位长得比较像。稍一低头,忽见小碗里的水哗哗地往外溢,赶忙提醒还在继续倒水的异域高僧,“师傅,满了!别再倒了。”

    “怕什么?随它流走。。。。。。”和尚似笑非笑,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碗里溢出的不是水,溢出的乃是你心里的恐惧。和尚若是恐惧,一早就该逃出宫,何必住在这比邻地狱的刑苑里?你心中装满了恐惧,灵魂急着逃离身体,以至于不惜自毁肉身去逃避让你恐惧的境。敢问姑娘因何而恐惧?想必早已在梦境中与死者感同身受了吧?梦时即是梦,醒时何非梦?不堪忍时如梦忍,一场梦醒了,你不是还在这儿吗?”

    雁落羽的眼中渐渐流露出欣喜与崇拜。说得真好!当初她跳了楼,跳了海,如今不是还在这儿吗?回头想想都像是做梦一样。这位“咖喱大师”还真是有些道行,她又犯了以貌取人的老毛病,尽量放轻松,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容,“多谢大师开示。弟子之前曾在中山郡的尼姑庵修习过一些时日,听师太讲些清心寡欲的法,远没有大师这样透彻精辟。”

    “法无深浅,深浅出于心。一切法就像是洁净的河水,马儿趟过,以为浅;兔子趟过,以为深。河还是那条河,心不同,感受不同,能触及的深浅、得到的感悟就会有所不同。所以,和尚只送给了皇后一张法相,至于能悟到什么,便要看她是马儿还是兔子了。法应心生,个人修个人心中的佛,这亦是般若最玄妙的地方。”

    “关在这人间地狱里,能听到这样一番使人平静坦然的开示箴言也算是我的福气了。”无奈修为不够,还是怕。“幽闭之刑”——她就这样被人残害成“女太监”了?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若离于爱欲,无忧亦无怖。痴人执着爱欲,因而怕失去爱欲的能力。”宽和一笑,“然一切有为法,皆是众缘合和。放宽心,和尚与你因缘深厚,灭度之前专程在这牢狱里等你。我以密法心咒度你入梦,与你心意相通之人自会入梦与你相遇。善男女供养舍利子功德无量,浩劫之后,佛道大兴,三途河畔,善缘再续。。。。。。”

    拓跋焘自午膳后就一直靠着鹿苑行宫的阑干,眺望着山下思春的鹿儿。温顺的雌鹿媚眼迷离跪卧在地上望着得胜归来的王者。不由忆起地窖中,为他轻解袍带时的婉转眼波。骄阳渐渐褪去了刺眼的光华,莽原披上了一抹苍凉的血色。

    宗爱一路小跑,临近圣驾悄然放缓了脚步,“万岁,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娘娘突发急症,太医忙活了几个时辰,始终不醒人世。然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众妃嫔请奏,皇后凤体康复前,暂由德妃娘娘带掌后宫。“

    “准了。”六神无主,心思全然不在讲话上。胸口绞痛,隐约觉得讲话的不是自己。一半灵魂从身体分离出去,站在某个角度注视着倚柱而立的“王者”。恍恍惚惚地转回头看了看意识中的幻影——四下空空,再一次告诫自己:那个“佛狸”是不存在的。

    遗憾的是,那个陌生的男声再次响起,随着山顶凛冽的风飘然回响:“如果没有你,母亲不会死。。。。。。如果没有你,贺兰不会死。。。。。。走得越远越好,你会害了落羽。。。。。。”

    被蛮横的怨恨逼得忍无可忍,捂着耳朵扬声大吼,“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朕逃到了这里,你为何还是阴魂不散?命运是不能选择的,朕一生下来就被祖父道武皇帝放在了王座上。朕是大魏国的心脏,朕要征服四海,朕是转轮圣王!”

    “可笑,你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

    “不要再嘲笑朕,不要!朕不是懦夫,是疼她,朕怕,怕她成为又一个贺兰。。。。。。”

    “自欺欺人。你知道她爱的不是你,是我——梨花带雨。一个名叫佛狸的亡国流民。认输吧,告诉她,我就是你。若非如此,你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心。没有一个女人会爱上你这种冷酷而专横的暴君!无关爱情,后宫三千佳丽不过是你的战利品,想得到的也不过是权力和宠幸。”

    “不!你错了。想要哪个女人全凭朕的意志,她们爱朕,争着被朕宠幸。”

    “没错。你在这宫里就相当于一匹种马,用你旺盛的精力保证皇族的壮大,皇权的延续。皇宫里没有爱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而已!”

    仓皇逃避着身后穷追不舍的青灰胡袍,失魂落魄地冲进行宫空旷的殿宇。高大的铜镜里映出一个人影,像自己,仿佛又不是自己。。。。。。

    不是他!一袭青衣,看不清面孔,是那个如影随形的“梨花带雨”。

    青衣忽而化作黑袍,影子骄横地扬起下巴,像被血腥诱魊的野兽,贪婪而狰狞。欲望在血脉中流淌,野心随着疆域的版图不断扩张。

    场景一闪,缓缓步下车辇,冕冠前珠帘摇曳,仿佛站在了长江边上。出巡的仪仗绵延百里,奔腾的江水川流不息。卑微的顺民,臣服的叩拜,堤岸上桃李飞花,隐约看见一具女子的尸体随水飘到了江畔,掩埋在厚厚的、濡湿的落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