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尖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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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六章(2)

    [第6章  第六章]

    第2节  第六章(2)

    第六章(2)

    事实上,吴晴对这个沉默寡言文质彬彬的求爱者知之甚少,他像春天意外飞入她家屋檐的燕子似的闯入了她的生活,要不是偶尔听到有人叫他“韩局长”,她还一直以为他是个投资房地产的开发商呢。她打听过,知道他是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宽裕。他的妻子是个善良诚实的女人,忠爱自己的丈夫,并不懂得如何拴住自己的丈夫。她原以为他是个喜欢暗地里寻花问柳的人,表面上一本正经,内心却充满对性的渴望,现在才知道,他不是那种善于玩弄感情的人,一旦涉足爱情,撞出火花马上就能熊熊燃烧,不计后果。尽管他也害怕被人发现,但却无法理性地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显然不是她要选择的男人。但他的弃儿般眼睛、文雅庄重的服饰、忧郁的落落寡合的神情以及他神秘的行动,无一不引起她难以遏制的好奇心。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把一个陌生人带到自己家中。和几乎所有的年轻女人一样,她对生活充满五光十色的幻想和期待。尽管她长相靓丽聪慧,但她所受教育不多,从小到大一直习惯于将世俗观念中那些生活目标和意义当作自己的人生信条。比如小时候,一个人的生活目标和意义就是努力学习,这样将来才能有锦绣前程;工作以后,生活的意义就是努力工作,这样才能体现个人的价值。与此同时,作为女人,未婚时,生活的意义在于寻找爱情;结婚后,生活的意义在于建立自己舒适的家园。总之,世俗观念中生活意义不外乎是事业和婚姻两件大事。

    然而,人到中年,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成为生活的意义。因为低学历的限制,她只能当个开餐馆的小老板;而婚姻呢?她满怀希望嫁给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一个高大帅气的政府机关干部。刚结婚的那几年他们过得很幸福,但随着生活条件好转,他们的情感世界危机四伏。不安现状的丈夫在一个大学同学的极力撺掇下,辞职“下海”,与人合伙做起了生意。在职场怀才不遇的丈夫财运极佳,很快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当她的丈夫完完全全陷入金钱的旋涡的时候,他的各式各样的欲望也随之无限膨胀起来,这个昔日的模范丈夫竟像许多有钱人一样包养情妇,并把这作为他的人生无尽物质追求中不可缺的一项。她的丈夫公开厌倦她了,他借口生意的需要几乎常年不回家。

    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使她每天都要独自承受孤独和痛苦之外,也使她的生活变得无聊乏味起来。如今,吴晴消磨时间的方式就是在那座三层小楼房里关起门来看言情小说。唯一可以安抚她的寂寞的便是每天去金龙酒店忙生意。令人无法忍受的是,狠心的丈夫借口生意不顺,在她毫无觉察情况下,单方面断绝了家里的经济来源。他们的有名无实的婚姻对吴晴而言,只不过是她不堪忍受的束缚。年轻女子对婚后生活大失所望,对自己的丈夫大失所望,对枯燥乏味、缺乏色彩的生活大失所望,心有不甘乃至做出离经叛道之举,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婚姻使她的梦想破灭了,丈夫的背信弃义使她不知道还能期待什么。尽管她并不坚信爱情是生活中最主要的东西,但是缺少男人的爱和温暖,的确让她对未来充满一种焦灼感。长期的情感缺失使她感觉生命每一天都在枯萎,她不得不在独自面对的寂寞中度日如年,她甚至开始幻想有朝一日能与一位心仪的男子一见钟情。她外表冷峻孤傲,却对异性充满渴望。韩冬对她的一见倾心,使她心湖荡漾,内心充满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冲动。

    然而熟知男人心里的她并不急于行动,欲擒故纵,只有让男人觉得来之不易的东西,他们才会珍惜。最主要的是,王军涛的出现让她对男人戒备森严。如果不是偶尔得知韩冬的职业和为人情况,她绝不会轻易对任何男人敞开心扉的。因此,尽管她看到韩冬的短信时心情十分激动,不时趁无人注意时偷偷打开手机反复阅读那些短信,但她并不急于回信,反而接连几天突然消失似的杳无音信。

    在经过长时间的等待,吴晴似乎是无动于衷地拒不理睬他的短信之后,韩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从那时起,她似乎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唯一存在。他像迷恋毒品一样为她而迷醉,但她犹如悬挂夜空中耀眼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漫长的等待使他的焦虑几乎变成绝望。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家中的小书房里或办公室中,在电脑里读伤感小说。生活窒息得可怕,照耀心头的阳光被忧郁的乌云遮蔽。

    因为害怕失去和侥幸成功的希望,他每天睡觉前总是要躲在卫生间偷偷地给她发几条抒情诗般情意绵绵的短信。比如,“今生结识你,不论是前世注定的缘分,还是上苍有意安排,我都无限感激。能和你相遇,心里就远离了世俗的平凡,超越了时空的界限,我想你!”再比如,“想你,忘了时间的限制;念你,没有空间的隔离;等你,走过思念的日子;待你,分享快乐的甜蜜;愿你,张开恩爱的翼翅;要你,做我一生的爱人。”间或,他也恶作剧地发一些搞笑的短信:“小时,我家里穷,没钱买自行车,我只好打的上学。初中时,因为我成绩突出,学校领导留我多读了两年。读高一时,校长觉得我很有前途,就多收了我一万元。高三的时候,班主任认为我已经有独立生活能力,于是让我退了学。曾经有个女孩愿意为我而死,她说:你再缠着我就去死!”就是在最心灰意冷的时刻,他奇怪地发现,自己竟没有丧失穷开心的本领。

    吴晴终于回复短信了。她的姗姗来迟的短信并不像韩冬想象和期待的那样使人激动,而是完全出乎意料令人失望。那些短信虽说是从社会上广为流传短信转发过来的,但显然经过精心挑选过,字里行间充满着对男人和真情的怀疑、猜测和不屑一顾。“世上男人不专心。可笑天下女人心,为了男人伤透心。男人都是花花心,见到靓女就动心,花言巧语骗人心,一旦得到就变心。”这是一条揭露男人用情不专的短信,网络上流传一时,她稍加修改转给了韩冬。还有一条短信则公开表达了对世间真情的否定。这条令人垂头丧气的短信用打油诗般通俗易懂的语调写道:“人能有几回真,爱过痛过只留痕。有缘相识无缘聚,苍天只欺惜情人!敢问苍天谁最真?真心爱过谁无痕。牛郎织女且难聚,何况世间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