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仙罗怪七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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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堂去人有殃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平常的状态,前一段时期的噩运,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却不曾想,这赤红龙仙并未就此像青仙一样回南大山,而是留在了吕古离家后,一路之隔的杨固宿家,那原是一座荒废掉的社庙所在地。

    王杨村因为人口增加的原因,房屋也变得密麻穿插,吕古离的房子就盖在了杨固宿家的前面,中间空了好大一块属于杨固宿的地方,他喂了一些猪拴在那里,还支起了一个草棚。

    杨固宿虽然在村里掌过一段时间的权,又利用权力贪了村里荒废的学堂这一大块地,却在早些年又是个不折不扣假堂子。就是靠读了一些净土、命卜、风水典籍,也自称堂仙;却在吕修志等人斗法中,看到烧得通红的铁链犁铧吓软了腿脚,被众人讥笑。却不想他靠着灵活的脑子和能说会道的嘴巴,在村里还混成了一个小官儿当当。在那个年头里,心肠不狠的人,是很难做头头的,所以一个个的就像凶神恶煞一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帮如同羔羊般的村民。

    那是狠角的天下,即所谓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公与私之间并无泾渭,且各谋私利,杨固宿便在此期间,侵占了改为学堂又废弃的社庙八间及庙前土地。

    有这么一个人说法,说凡庙宇之下,必有阴庙,即使地上建筑毁掉,地下仍可让神仙驻留,祈求必然灵验,但若地上建筑改做它用,便不会有神仙驻留了。这社庙早就没了曾经的功能,被杨固宿的生活所污秽,现在又有多头猪儿吃喝拉撒在那里,就是神仙也是呆不住的,而偏偏赤龙仙却在这污迹不堪的阴庙中留了下来。

    人常言说官官相护,对于侵占公家财产,大家各取各的,彼此心照不宣,多年来竟也无人过问侵占学堂土地的事。

    吕颜,就出生在这样的一种氛围里,一大家子挤在四间屋子里,大伯吕松、爸爸吕奇、三叔吕良各住一屋,两个姑姑住一屋,爷爷吕古离与小叔吕辰则住在与厨房相邻的厢房。

    随着小孩们的陆续出生,选地盖房子成为了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众人把目光瞄向了杨固宿家门前的那一片空地。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吕家却与杨家发生了非常不好的矛盾。

    在王杨村,每家每户都会在房前屋后种些瓜果蔬菜,养些鸡鸭鹅鱼。在乡间最常听到的,便是谁谁谁家丢了鸡鸭,谁谁谁家跑了猪羊,骂街的、唤牲口的声响不绝于耳。

    杨固宿家养有一些猪,有两头用于下崽的母猪。大猪是拴着的,可十几只为一群的小猪娃却可以撒丫子的围在母猪周围奔跑。随着猪崽越来越大,破坏力也越来越大,就在某一天就拱破了吕红云家菜园的篱笆,践踏个尘土飞扬。

    直气得吕红云热血上涌、怒顶心门,当即便用粮食拌下老鼠药,撒在菜园中。

    这一幕,别人或许不知,却尽收赤仙法眼。这赤仙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你道它在这阴庙中是为何?还不是想借机整上一整吕家人,这个中恩怨纠葛,岂是说断便能断的!

    赤仙只微微恫吓,便惊的两头母猪拔了拴绳的木桩,率着猪娃奔逃而去,那方向,不是他处,正是吕红云家的菜园。

    原本只想毒倒一两只小猪泄愤的吕红云,却不料两头母猪连带三十多头小猪,都毙命在了自己的菜园,也是吃惊不小。

    杨固宿见自家的猪死在菜园,那里肯善罢甘休,他也是难缠之人,只说必是吕红云拔了木桩,赶猪进的菜园。吕红云自然不甘示弱,却说他每日给猪泼水降温,泼软了土地,才使母猪拔了木桩,反怪他的猪拱了菜园。双方你来我往,争论谩骂个不休。并且,相同的剧情,相同的台词,在每天早上,便会响起。在农村,如果没有发展到持械斗殴的阶段,事情又没圆满解放,那么,就是每天早上的唇枪舌战,而且认为第一个开骂的是有理的,也是占上风的。

    事情直到吕奇从外地回来,主动赔偿杨固宿损失,才得到了解决。又通过干部杨固帑进行土地调整置换,使杨固宿同意将那一片空地的三分之一给吕奇盖房,但最东边要留出两米宽,不然就不同意。吕奇一心想盖新房,自然答应了。然而这却正中了杨固宿的诡计。

    杨固宿的心思瞒得了别人,那里瞒得过赤仙,这赤仙虽是攻城略寨的武将,功法并不比青仙差,人间生死存亡之事,也是晓得的。吕奇一家搬进新房之后,赤仙就找上门来。在吕红云睡梦间,只见一团人形模样的红云在眼前移动。“你是什么人”吕红云大声喊到。

    “我们是有缘人,你还记得十几年前,你掉进了村中的老井,是谁救了你吗?”人形云说道。

    “是你”?

    “不,是我的师兄青龙,我是赤龙。你是我们选择的又一个弟马。我也不来瞒你,先前你拌药撒在菜园,是我使的手段,让群猪死在菜园。你也能看到我们的能力了吧!从你出生,到你嫁于吕奇,都出自我们安排,我们的神通,能救人,亦能害人,能通天彻地、博古通今,只要你愿做弟马,便可拥有如此神通”

    “什么弟马哥马,简直胡说八道!我们是接受新思想新文化的进步青年,从不惧任何的牛鬼蛇神,一切的封建糟粕全是纸老虎,该随封建王朝一起埋葬”吕红云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无知人儿,你已经有了性命之攸,有人要害你,只要你愿意做弟马,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也只有我能帮你,否则你小命不保,你可要想清楚哟!”

    “我生在红旗下,反抗一切威胁与压迫是永不放弃的信念,也绝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吕红云愤怒的说道。

    “你如此冥顽不灵,它日后悔晚矣!我会容你考虑,当你看到我真身现身之时,便是你生命危急之时,那也是你最后的机会”。那片红色云团一声尖锐的怪叫后便消失不见。直听的吕红云从睡梦中惊醒,但只当这是一场怪梦,并没放在心上。

    也就一年多光景,在吕奇院子中央,突然掉下来一条胳膊般粗的红蛇,那蛇又不同一般的红蛇,像是淡淡的粉红,一个个紫色的圆形像一朵朵莲花排成两条线,盘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直吓得吕颜大叫着跑出院子。当吕红云看到时,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丝思绪,这场景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吕奇则找来夹煤球的夹子,用夹子夹着蛇头,铁锹拖着蛇身,送到了古清河边,扔掉了。

    也就是在此后,吕红云病倒了,一年时间不到,就撒手人寰,长埋九泉。

    究竟是何人要害吕红云?在多年以后,吕颜才得知,原来是母亲与杨固宿因毒死猪的事,结下了恩怨。表面上仁义的把土地出让给吕奇,却又提出了一些无理由的条件。这些条件实则促成了一个风水局。在杨固宿出让的土地上,西南有条河,刚好直冲坤宫,坤为女主人,对女主人不利,杨固宿又要求东方留两米,这样与前排房屋对照就西移了两米,前排胡同又是直冲坤宫,形成天斩煞。这冲斩煞下,自然是病来如山倒,性命也没了。

    每天早上,吕颜都会骑着他的永久自行车赶往镇上的中学,那辆和他一般高的自行车,是他妈妈当年的嫁妆,他妈妈就是骑着这辆自行车来到他们家的,这一晃已有十多年了!农村里依旧没什么变化,当年的嫁妆,也由自行车变成了摩托车,摩托车成了街镇上有点钱财人家可显摆的工具,也是年轻的街痞流氓流窜乡间的工具,每每三五成群,寻村格斗,谁谁获胜,成为称霸乡镇的资本。

    周末是吕颜最开心的时候,农村里可玩的东西比较多,村中有条古清河河,吕颜住在河的东边,经常干涸的河底,成了天然的养殖地,疯狂生长的绿草,是羊儿喜食的牧草。每当这个时候,吕颜都会在周末牵着家里的三只羊,放到河底去吃草,自己则拿着铲子在河边挖铸自己的宝座和阶梯。

    村子里的河上原有几座青石桥,但多次大水下来,冲垮的已然不成样子,也没人去修葺。倒是在古清河上修了一座单眼砖石水泥结构的拱桥,是吕颜出生前三年造的,在此之前,这条河上原有的两座青石拱桥也被大水所冲挎,两米多长的青石条随泥浆流进河道里,淤泥也抬高了河床,两岸芦苇丛生。

    村民也在大水退后寻到了几根青石条,架在了护村河之上。

    桥东是从桥西搬迁的新庄,是水泥桥造好后,村民逐步搬迁的,桥西的老庄也慢慢废弃,以后又平成了田地,老庄的护村河也被填挖成了前后三座四方形的水塘。

    老庄里,只有一棵粗大苍老的构树孤独的留在那里。

    那是一棵有故事的树,当年降下药丸给吕修志的那棵树,就这样与吕颜家有着某些渊源。

    早在五年级的时候,村里的大姐大“吕明慧”,不畏对某种神化的事物的恐惧之情,禁不住对构树上的大蘑菇和满满的木耳的诱惑,勇敢的爬了上去,在摘蘑菇的那一到,从树上摔了下来。幸运的是,从三米多高的树上摔下,一点事都没有,那是雨后的土地软化的功劳。只见惊慌失措的她大喊着说:“树中有个大洞,洞里有一条两个头的黄蛇。”

    黄蛇,倒是不常见到,在吕颜从小到大所见到的蛇中,红色带花纹的赤链蛇最常见,也曾在他妈妈生病期间,见过一条胳膊粗的赤蛇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的正中央。

    那是每年在家烧香,放香的地方。在吕颜的记忆中,他们家烧香是从他妈妈生病后开始的,以前或许是历史的原因,没有烧过。人总是在遭遇困难时,会想到神灵的眷顾。然而,一切似乎都已无可挽回。

    也是在那条大赤蛇出现不久,在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一条大拇指粗的青蛇从树上掉在了吕颜的面前,如果再近半米,足可以落在吕颜的脑袋上。

    这些都没有吓到吕颜,倒是一次收粮食的季节,去贮藏粮食的屋里拿空袋子去装新收获的小麦,被袋子下的赤链蛇吓到了!大叫着跑去喊他的爸爸。

    那是一条不知吃了几只老鼠的蛇,圆滚滚的大肚子和极不协调的小头小尾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它已经撑的动弹不得,没了丝毫的抵抗力。

    吕颜的爸爸熟练地用铁锹把它移到了河边的芦苇丛中放生了。在这里,人们还是普遍相信动物可以通过修炼,拥有某种能力,而惹到了它们,会得到严厉的惩罚。在人们相互传播之下,以前所谓的封建迷信思想,又如春天的小草一样,破土而出。

    人们在虽然饱受新思想的洗礼,但又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所以,除了那些有毒的蛇之外,人们也轻易不会去伤害他们。

    在石拱桥的西边,有着一口青砖砌成的井,那是老庄子里吃水的井,随着每家每户压力井的出现,老井也逐渐废弃,成为顽皮孩童仍砖石土块的玩具,久而久之,连水都看不到了!这样的老井在周边很多,每个村都有,有的村中甚至会有两三眼,井中砖石的空洞中,成了蛇的世界。

    以卖动物为业的猎户,经常会定期走村过户,寻找黄鼠狼、蛇拿去卖,废弃的老井成为了他们捕捉蛇的场地。石拱桥边的老井,砖石被一块块揭去,仿佛中毒了一样软弱无力的蛇被一条条挖出放进袋,赶着上学的吕颜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已有半口袋了!后来小伙伴告诉他,那人抓了好多蛇,回去就生病了。

    吕颜去问三叔吕良是不是真的,三叔吕良肯定的回答道:“那只生病那么简单,命都保不住的”。“以前,有个叫韦林的人,在晚上不小心踩到了一条黑色蛇王的尾巴,回到家里就浑身起水泡,接着就卧床了,眼看就要死了,有人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精怪,他只道夜黑踩了蛇尾,那人让他去烧纸谢罪,他去之后病就好了!你说那抓蛇的抓了那么多蛇王的儿孙,蛇王能饶了他吗?”

    吕颜疑惑的望着三叔吕良,惊讶地说还有蛇王?三叔见勾起了吕颜的兴趣,紧接着又说道:“你知道咱们村的马功绥为什么没有兄弟吗?这都是因为马功绥的爸爸马援右得罪了蛇王,早早的就得病死了。

    马援右看见一群小孩抓了一条小黑蛇,他居然大喊着打死,小黑蛇被打死了,小黑蛇的爸爸老蛇王不愿意了!老蛇王说谁杀了它儿子他要谁赔命”。

    吕颜插嘴的问到:“马功绥的爸爸把小蛇打死了?”

    三叔吕良叹叹气说道:“没有,马援右没动手,但蛇王说小孩子不懂事,可以理解,你一个大人不仅不阻止,反而大喊叫好,就被蛇王迁怒了!”

    吕颜不解的问三叔,蛇王又是怎么传递它的话的呢?蛇会开口说话?

    三叔吕良淡淡的的说道:“我的爷爷,也就是你太爷,就有这能力,可以飞墙穿壁,查人生祸福。”

    由于先前胆大的大姐“吕明慧”爬上老树的经历,吕颜每次上学经过老构树时,都会往老树上瞄上几眼。

    那是在吕颜五岁左右的时候,村里要把已经迁出的老宅恢复成耕地,重新分配老宅土地,并在原有河道基础上开挖渔塘。“吕颜爸爸吕奇、大伯吕松、三叔吕良和四叔吕辰”计划着卖掉老宅屋后那一大片的老树,其中就有那棵构树。

    由于老树高矮大小不一,吕颜的叔伯们把老宅的树分成了四个区域,用抽签决定谁能拥有的区域。吕颜爸爸、吕颜大伯、吕颜三叔把抽签的人选给了吕颜的堂兄弟们,只有刚结婚不久的吕颜小叔是自己抽的签。吕颜所抽到的,恰好正是老构树所在的区域。

    收树的伐木匠很快就来了,老宅子里的老树很多,卖树的村民也很多,上树拴绳子放树的,拉大锯的,用驴车来去运树的来回穿梭。只听远处村民“嘿哟嘿哟”用力拉绳子放树的声音,一棵两人合抱的桐树朝着绳子的方向,带着噼噼啪啪的声音轰然倒地,离树较近的人迅速的跑开,险些被伸展的树枝打到。

    经过大半天的等待,伐木匠才开始伐吕颜家的树,其中一个伐木匠一身蓝色旧式军装的打扮,脸庞黝黑两眼放光,显的特别精神。只见他穿梭在树木之间,给相中的树用涂料标上记号,把估好的价写在本子上。当他看到那棵构树时,反复观察之后,没有要。吕颜爸爸吕奇想以最低的价钱卖掉,他也是无奈的说:“你那怕不要一分钱,我也不要,坚决不要。这棵树有“讲”,锯了恐怕有灾祸”。

    吕颜的爸爸也没有办法,说:“这树确实有“讲”,可这已经是我爷爷那时候的事了!怎么还会有妨碍呢?”

    伐木匠十分肯定的说道:“有“讲”的树,时间越久,妨碍越大,你看这棵树的树干,扭曲翻转,再看看那树枝,前后呼应,弯曲如爪。这那是树干,明明就是几条相互交错的龙嘛!”

    这树更是奇怪的是,靠近树体,还能听到似哭似笑的声响,你说要是有“讲”,这就是引火烧身呢!”

    说完,伐木匠转身离开,大声吆喝着指导其它人继续放树。

    当所有的大树被拉走,小树连同大树锯下的树枝被村民拉回家当柴用以后,空旷的老宅子里,只有那一棵有“讲”的构树孤独的伫立在那里,人们开始在老宅的废墟之上种植蔬菜瓜果,昔日多户人家的老宅,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