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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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没什么好谈的

    再把房门打开已是晚上。推门出来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房里没人点灯,暗得很,二是那被上官浔顺进来的点心实在裹不了腹,本夫人饿了。

    开门,恰恰对上一双眸,那是一双冰雪萦绕的双瞳,漆黑又冷,如古井深潭,幽深幽深,探不到底。

    碧落风微月正明,月华温润,透过中庭老树上的枝桠叶子,细细洒下来,洒了他一身。男子白衣,在树影斑驳、月华滋润、黑夜衬托之下,十分刺目耀眼。

    我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他的肩上有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上去的小树叶。老树、树影、月华、寒夜,给男子平添了几分萧索,若头发再散开些、衣服再凌乱些、下巴上再加上点细细青青的胡渣,看上去就有几分落魄味了。

    可惜的是,他不落魄。

    上官若风见我开了门,大步向我走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抵住门框,防止我有一不满意就去关门的冲动,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得一声脆脆的“爹爹。”

    上官若风低眸,只见上官浔那小子见缝插针,从我身后溜到我身前,站到我与上官若风中间,仰着头,一脸兴奋地望着他爹,“爹爹,灯会。”

    上官若风面无表情地一掌覆上他小儿子的头,把上官浔支到一旁,敷衍着,“乖,一边玩去。”

    “……”上官浔立在门旁,惆怅看我一眼,再看他爹时,面上表情很是愤慨。于是乎,不依不挠,再次上前,扯住他爹的袍袖,糯糯的声音,“爹爹,爹爹,你答应我了的。”

    “黑灯瞎火看什么灯会。”上官若风很不耐烦的将自己袖子从儿子手里抽出来,“你下午的功课做完了?”

    “啊?”上官浔怔了怔,满脸震惊。

    上官若风面色一沉,“功课没做完就别想着出去玩。”

    “可是爹爹,你明明答应准我去灯会的。”上官浔顿时委屈,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明亮。

    “我可没答应让你功课没做完就出去。”

    “……”上官浔低眸,很是沮丧,撅了小嘴垂头离开。

    小小的背影渐渐远去,莫名的有些伤凉。我抬眸看了面前男子一眼,绕过他便往前走。

    上官若风第一时间拦住我,一双眸子仍旧清冷,“上哪去?”

    我皱眉看了看横在身前的手,嗤了声,不理睬。

    上官若风这才意识到不对来。他缓缓将手放下,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沉闷微微嘶哑,“你……”

    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剑眉紧拧,面上表情一时无奈而又生动。

    我看了瞬,没什么耐心等他继续吞吞吐吐下去,正待要举步离开,却听得他突然一句:“今日是上元节,城中灯会不错。”

    我狐疑瞟他。若是上官浔知道他爹前一刻刚拒绝他,后一刻又说出这话来,心里又该是如何一番翻腾蹈海般的愤懑?

    他低眸看我,一双眸子深深暗暗,带着几分期盼,继续道:“要不要……同我出去走走?”

    上官若风说这话时,面上带着几分的迟疑,话也说得没往常利索。连着要伸出一只手来搭我的肩,也在犹豫之中滞住,收了回去。

    他鲜少如此寻求我的态度,以往,只要是他想做的,最多直接只会我一声,便不会考虑我的意愿。

    我淡淡一句:“没兴趣。”

    “可是我有兴趣。”

    再抬眸时,男子一双深瞳里满是不可违抗的压迫,连着声音也带了几分阴鸷。他伸手就过来拉我的手,明显的不容反驳。

    我嘲讽笑,瞟了眼被攥得死紧的手,不说一句。这男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服软,霸道至此,还让人有什么话可说。

    上官若风再看我时,目中神情很是繁琐,他清咳了声,话里尴尬,“或者,先出去吃点东西?”

    难得,还知道我晚上没进食。

    我仍旧一声不吭,不反对也不赞同。他见我不说话,便直接当我默认,也不再问下去,牵了我的手就向外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膳。

    装潢华美精致的酒楼雅间,满满一桌子的菜,布菜完后,小厮们退去,整个房里只有我们两人。

    两人相对坐着,我从同他出来到现在,一直没开口对他说过一句话。

    而他,却一直心情甚好的,笑着夹菜到我碗里,“这家店的乳鸽是一绝,尝尝。”

    我看也不看,更不动筷。

    他面上笑容不减,“那就先喝点汤,暖暖胃。”说着就拿了汤勺,为我盛了一碗汤,摆到我面前。

    我还是不动。

    他这回干脆从位置上起身,坐到我身旁来,夹了菜就往我嘴边送,“我喂你。”

    “你烦不烦。”我终于忍受不了,挥手挡开他的筷子,筷子一支落到桌面上,另一支落在了地上。

    他目里微沉,面上笑意不知何时完全敛了去,喟然一声:“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冷着声音,动了自己的筷子就去夹菜,再气也不能在食物面前饿着自己。

    一桌子食物,菜色都是我平日喜欢的。吃起来味道也不错,只是吃着吃着就没什么兴致。我逼着自己吃了三碗饭,夹完了桌上几乎一半的菜。实在撑不下了,再抬头,双目正巧迎上男子微微睨起的眼眸。

    一支筷子仍在桌上,另一只筷子仍然在地上。他至始至终没有找小二再拿双筷子进来,也没有厚脸皮的把我手里的筷子夺了去,坐在原位,一直看着我吃完一餐饭,自己却一口未动。

    他见我吃得差不多了,向我递过来一方洁净的帕子。

    我瞟过一眼,眸色陡凉,“哪个女人的?”

    他皱眉,“你袖子里掉出来的。”

    我这才接过,拭了拭嘴角的油渍,再往他身上一扔,自个儿却起身要出门。

    还未到门口,便听得身后冰冰冷冷一声,“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