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致富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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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杀机

    当时情况危急,大家都忙着逃命,没有看路。那田令孜并没有跟着杜宝珠李儇躲进武师休息的大帐篷,而是躲进了一旁杜宝珠的小帐篷里。

    两个帐篷相距大约百十来步远,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跑错了方向,还是怕被李儇连累才刻意掉的队。

    杜宝珠摸了摸右臂,抬脚朝那顶小帐篷走去:“有人吗?”

    小帐篷里悄无声息,不知田令孜情况如何。

    这老家伙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惜命的本事比谁都厉害。杜宝珠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女娃,他也不肯放松警惕,愣是憋着气不露面。

    杜宝珠怕他在帐篷里埋伏,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撞开门帘,露出帐篷的一角。

    里面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人。不过,门帘落下时,她还是看到了门侧露出的一块衣角。

    一瞬间,血气涌向了脑门,她悄无声息地抬起右臂指向那团阴影。

    杀了他!

    历史上的田令孜是个十足的大奸臣,向上蒙蔽君王,向下残害忠臣,暴行无数。杀了他是为民除害!

    然而,理由再充足,她的手还是有些颤抖,始终瞄不准目标。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正要按下机关。余光却又瞟见一道肥硕的身影,球似的朝这边滚来:“田中尉!您在哪呢?我是长乐酒肆的王得宝,我来救您了!”

    田令孜的救兵已经赶到,若是做不到一击必杀,只会暴露自己。

    杜宝珠略一衡量,还是放下了手臂,转身朝王得宝走去:“王掌柜,你这是在找谁?可需要我帮忙?”

    王得宝身后带着几个伙计,应该是刚刚得了消息从酒肆赶来的。走得近了,杜宝珠才发现他的脸上沾着血迹:“王掌柜受伤了?”

    王得宝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脸,叹气道:“一点小伤,别提了!小娘子可曾见到田中尉?”

    其实,他脸上的血迹都是别人的。

    他昨天得了孙放的提点,便一直忙着修整铺面,就等着贵客上门。谁知,在酒肆里望得脖子都长了,都没等到贵客,反而等来一个天大的坏消息——贵客遇袭了。

    等他带着伙计赶到来,刺客早已躲在乱作一团的平民中逃远了。他只好摸了些血抹在自己脸上,假装尽了力。

    杜宝珠抿了抿唇,摇头道:“不曾见过,不过我刚才听师傅们说,这帐篷里躲着人。”

    王掌柜着急立功,连忙招招手带着店里的伙计向那小帐篷走去:“田中尉,您在里面吗?”

    “咳。”田令孜听见熟人的声音,这才从帐篷里钻出来:“我在这里。”

    王掌柜见了,立刻狗腿地凑上去:“田中尉,您没事吧?某一听说武道会来了刺客,就立刻带人赶来了!”

    田令孜却一脸正气,将王得宝的胳膊一抓,焦急道:“你来得正好,快跟我去救人!”

    说着,便领先朝大帐篷的方向跑去。

    他演得十分逼真,若不是杜宝珠刚刚见识过他龟缩不动的模样,还真的信了他一心为主的忠臣假象。

    然而机会已失,她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跟在田令孜身后。

    大帐篷里,李儇已经醒了,正由武师找来的郎中替他清理着伤处。

    田令孜‘哇’地一声扑了上去,跪在李儇脚边哭道:“都是某保护不周,害郎君受苦了!”

    李儇被砸断了鼻梁,正仰着头止血,闻声斜眼看了田令孜一眼,笑道:“阿父别自责,我没什么大事,不过挨了一拳罢了。”

    说着,还十分不平地辩解道:“那厮十分狡猾,趁我不备的时候突然偷袭,否则我岂会这般容易中招?若是再让我见到他,我定要打得他满脸开染坊!”

    “我的爷哎,”田令孜一拍大腿,哭得更有节奏了:“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以身犯险,和那些乱贼打斗呢?您还流了这么多血,某真是罪该万死!”

    李儇又是一番安慰,田令孜这才止了哭声,皱眉道:“寻常医馆的郎中懂什么医书,咱们还是回……家处置吧。”

    李儇却不肯走:“这擂台还没看过呢,走什么走?我这一点小伤不碍事。”

    田令孜劝不动,这才起身看向周围众人:“谁是这里的管事?”

    何掌柜连忙上前拱了拱手:“某就是,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田令孜腆着肚子道:“某有事与你单独说,先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出去!”

    杜宝珠听了他的话,便退出帐篷,在不远处等着。

    不一会儿,何掌柜就匆匆跑了出来:“小娘子,您可知里面那位郎君是谁?”

    此时的何掌柜哪还有之前的从容镇定,吓得胡子都在颤抖:“说出来,您肯定不信,那居然是当今的圣人!刚才和我说话的便是田中尉!”

    相比他的惊讶,杜宝珠的反应就十分平常:“田中尉与你说了什么?”

    何掌柜这才记起正事,抹了把脸,严肃道:“圣人这次是微服出巡,不宜声张。田中尉让我们速速将刚才的事压下去,半个字都不许提起。若是走漏了风声,便要治罪……”

    蛊惑圣人以身犯险,这罪说大并不算大,有李儇护着田令孜,就算被人揭破也不会动他一点皮毛。

    可偏偏这次出游招来了刺客,事情就严重了。若是被宰相郑畋知道了,就算不能剥了他的官职,也会让李儇轻易出不了朱雀门。

    难怪田令孜会隐瞒李儇的身份,只称‘郎君’。

    杜宝珠微垂下睫毛,淡淡道:“既然如此,便按田中尉的吩咐行事吧。那些武师都是和咱们签了保密合约的,本就不许透漏武道会的事。你再多提点几句就是,千万别大张旗鼓,反而惹了有心人的怀疑。”

    何掌柜点头称明白,捞起袍角匆匆跑开。

    鹿鸣这才凑到杜宝珠耳边道:“殿下已经来了。”

    杜宝珠抬头看去,果然看见李杰正带着一队护卫匆匆朝这边赶来。

    他今日并没穿王爷的蟒袍,而是穿了一身竹布青的襕袍,显得十分清贵儒雅。此时虽然脚步匆匆,脸上却仍然是那副不显山露水的高深模样。

    杜宝珠抬手指了指大帐篷:“那位正在里面休息,对外只说是为世族的郎君,并未走漏消息。”

    李杰却并不着急进去,反而仔细看了看杜宝珠:“听鹿鸣说,是你救了五哥?”

    杜宝珠不知他对李儇的态度,迟疑了一下,见周围无人,才踮脚附在他耳边道:“奴可是做错了?”

    “嗤——”李杰笑出了声。他拿未开的折扇略微挡了挡唇,好一会儿,才俯下身,同样附在杜宝珠耳边道:“我与皇兄十分友爱,你此次救了圣人,有功当赏。”

    这便是说他与李儇关系的确紧密,算是坚定的保皇派了。杜宝珠若有所思。

    李杰却已经直起身,轻声道:“我先去看看五哥,傍晚到了茶肆再与你细谈。”

    杜宝珠点头,目送李杰进了帐篷,老远便听见田令孜叫道:“七郎,怎么这时才来?刚才要不是孙老板来得及时,刺客差点就得手了!”

    不知道李杰说了什么,帐篷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杜宝珠这才起身朝擂台的方向走去,经过刚才一闹,这会儿参加擂台的武师们全都乱成一团,台下的观众更是跑得不见人影。

    几个承包了观看区的酒肆商人正吵着要找何掌柜退钱。

    杜宝珠看了不由头疼,她早已布好局,就等着一招制敌。谁知道田令孜竟然将李儇拉入战局,这下就得多花些功夫挽救了。

    正要去找何掌柜商量,一个半高的小娃忽然跑了过来,手里托着一把匕首:“小娘子,这是你的东西么?”

    那匕首正是当初杜宝珠送给救命恩人的,怎么会掉在这里?

    杜宝珠脸色一变,伸手接来放进袖中。这才低头看向那小娃:“你在哪里捡的?”

    那小娃吸了吸鼻涕,伸手指了个地方:“我在那边捡的,小娘子要去看看么?”

    这小娃是住在附近坊间的居民,每日清早都会来武道会占座转卖给有钱的客人。杜宝珠之前见过他几次,知道他家再平凡不过,的确和乱军没什么勾连。

    便点了点头:“你带我去,要是信息确凿,我便赏你十个钱!”

    小娃之前占座转卖给客人,也就赚上五个钱。现在指个路就能得十个钱,他便乐得满脸开花,蹦跳着在前面带路。

    一旁的鹿鸣见状,正要跟上,被杜宝珠拦住:“你去给何掌柜带句话,让他先安抚住这几位承包商,再清点一下咱们手里的花签数量,下午之前我一定给大伙儿一个满意的交代。”

    鹿鸣迟疑着不肯走:“小娘子,刺客可能还在附近,你一个人不安全。”

    “殿下刚刚下令搜查附近民居,这些人哪敢再作案?这会儿便是最安全的时候,我不会有事。反倒是你,我交代你的事十分重要,一定要处置妥当。”

    鹿鸣被杜宝珠说得晕头转向,将信将疑地离开了。杜宝珠赶紧捞起袍角,追上那带路的小娃。

    猫耳巷是东市少有的空地,一旦出了猫耳巷,便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楼台·商铺。

    那小娃蹦蹦跳跳地带着杜宝珠左拐右拐,很快来到一家民宅后院门外,道:“我就是在这院里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