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魇之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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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众叛亲离

    自从上个月在江州城发现一大一小两座灵矿以来,这里是越发的热闹了。大街上除了走卒商贾,各种能人异士也多了起来。人们三句话离不开“灵晶”二字,不是哪个宗门出高价吞并了另一个,就是哪一方势力为了矿石强行血洗了另一方。



    媚脂河是江州城第一大运河,径直地穿过了城中心,虽说它吞不够这城里的脂粉血水,可它也养活了不计其数的人。河两岸多是风月场所,自是少不了巨富豪强、纨绔少爷来这里倚翠偎红,而月吟楼就是这里数一数二的招牌。且说此时刚过酉时,天色已黑,这月吟楼正值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楼里的老鸨忙前忙后乐不可支,她正要接待一个员外,忽然瞥见一个身穿缂绣绸缎的公子走了进来。这公子年岁不过十五六,却生得风韵天然,面如秋月,肤若凝脂,眉比利刃,睛似灿星,鼻高挺唇丹红,静时仿佛水墨画成,动时即如阳春融雪,这一风流模样让这一楼的姑娘都失了色,只是他头发稍显凌乱,上等的衣服打了个粗布补丁,显得不伦不类。这老鸨见到他,一个没好气的走上前去,对着他道:“哎呦,我说仇公子,您这是又来我们这儿打秋风来了?”



    那仇公子也不恼,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在老鸨面前掂了掂,笑眯眯地说道:“我说妈妈,我哪敢占您的便宜,这不是给您送钱来了。”



    老鸨拿过钱袋子,打开望了望,脸上立刻就挤出了大大的笑容,接着一把抓住对面人的胳膊,赔笑道:“我这是跟您开玩笑呢!看,您的老位子还给您留着呢,赶紧往里边请,我这就给您叫姑娘去。”说着便拉着姓仇的公子往里面走。那公子自己去了桌边坐下,这老鸨便叫了一个龟公来说道:“看见那个仇公子没,去把艳如儿找来伺候他。”那龟公看了一眼仇公子,对老鸨道:“妈妈,怎么又是这个瘟神?”老鸨听了,一只手拧着龟公的耳朵一只手拿着钱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开门当迎客,有钱便是爷,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嫌舌头长在嘴里太长了是吗?还不快去!”



    且不提老鸨和龟公,却说这仇公子,一个人坐着,边喝茶边自己哼着小曲儿,而他的邻桌也是一伙等着腾房间公子哥儿。只听其中一个红衣华服的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可曾听说枯木山上空隐寺被烧了全寺的事?”



    他旁边的丹凤眼听了,一脸同情地说道:“这件事这么轰动怎么没听说?说是全寺和尚都烧死了,啧啧,惨不忍睹。”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也说:“呵,听说大火烧了几天几夜呢。”



    而对面地胖子忽然降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其他人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出去乱说,说不定有杀身之祸,这件事啊牵扯了黑神教。”



    众人一听“黑神教”三字,立即屏住了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对胖子道:“快说快说,我们保证不到处乱讲。”



    那胖子一看众人都感兴趣,也来了兴致,便对众人讲:“是我一个教头师父说的。他本来要去替他老婆还个愿,走到半路才发现空隐寺被一群黑甲军包围了,还当场杀了几个和尚呢。”这胖子讲到这里便住了声。



    “后来呢?”众人忍不住问道。



    那胖子砸了咂嘴,说道:“后来?他当然是赶紧跑了,不然还能有命跟我讲吗?不过据说那一伙人也没从山上走下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好了,这种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众人想起“黑神教”的手段,赶紧作声附和,却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



    他们回过身去,发现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正看着他们。那年轻人又冷笑一声,对他们说道:“你们可真是没点胆子。黑弑小教,这种不入流的小门派竟也如此嚣张,值得你们这样畏惧。”这些公子哥儿听他嘲笑自己,虽然很想发作,但是他敢在这大厅里这么贬斥黑弑教,想来不是个疯子就是大有来头,让他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便吃了这个暗亏,赶紧叫老鸨给找房间。



    那仇公子见这几人畏畏缩缩不敢置喙,也是觉得无趣,心下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一点血性。他放下茶水正想问一问老鸨给自己找的姑娘在哪儿,却忽然感到一丝危险。他才一侧头,便有一件黑色的事物“嗖”的一声贴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却是一把黑色的匕首,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一个一身黑色的带着面具的男子站在楼上的栏杆后,冷冰冷地盯着他,对他说道:“这位公子既然瞧不起我们神教,当是名门大派出来的高手了,在下倒想讨教讨教”。



    话音未落,黑色身影便已经来到了仇公子面前,他左手结印,右手握着匕首刺向对方的眼睛,这一手“轻燕印”是他的绝招之一,轻灵迅捷,电光石火之间就能结束对方性命。果不其然,对手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被匕首刺穿了,他心下正鄙夷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却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整个人连同匕首一同穿了过来!他转过身,那个小子正冲着他笑,姣好的模样在他眼里变得十分可憎。他平息了一口气,对仇公子问道:“你到底是谁?”



    仇公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忽地说道:“你可听好了,本少爷就是天移城城主的大公子天誓月。”



    此话一出,原本围观打架而吵吵嚷嚷的妓院众人忽然就安静下来,又不知谁先笑出声,继而大家便笑作一团。那老鸨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仇公子说道:“我说仇公子,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要是想死也离这儿远一点儿,别晦气了我这好地方。”那黑衣男子也是冷笑一声,道:“死到临头倒还有心情说笑。”说着便刺了过去。然而这一次他徒然发现自己像是中了缚身咒一般,整个人都呆滞起来,而对面的那个人依然“巧笑倩兮”,十分轻松。他正要用“脱灵术”摆脱局面,却忽然感到背上一凉,自己飞了出去,可是他的下半身明明还站在原地。黑衣男子怎么也没想自己会是被分尸的下场,他也不知道是谁偷袭了自己。而这个时候,那个姓仇的却来到他面前,站在一旁望着自己,对他轻声说道:“唉,他是在说笑,只是他的确是天移城主的公子,你不该招惹的。”他正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那个少年对他一指,他额头一痛,就此失去了知觉。



    而妓院的众人此时却有些傻眼,尤其是老鸨,她看着大厅里竟然站着两个“仇公子”,只是一个光鲜亮丽,一个略有落魄。前者一进来就把黑衣男子给杀了,在知道他隶属黑弑教的情况下仍然毫不留情,可见此人来头不小;而如此看来,跟他一模一样的那位公子想必也同属一方势力,这下子可真有些不妙了,自己的地盘上不仅死了黑弑教的人,过去还得罪过大势力的公子,看来是要请上面的大人物出场了。



    就在这老鸨琢磨如何逃过此劫的时候,刚杀了人的少年缓缓走到“仇公子”面前,轻笑一声对他说道:“好弟弟,别来无恙啊。你要栽赃我也找个厉害一点的人物,这种小喽喽也值得废话?”



    那“仇公子”也冷笑一声,道:“天誓月,你这狗鼻子倒是灵得很,我走到哪儿,你就跟着我的屁股闻到哪儿。就这么个小喽喽,你的天凌指倒是用得勤呢。”



    天誓月并不着恼,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落寒啊落寒,这就要怪你自己蠢了啊,你可知道这间妓院就是天家的产业?你自己撞上来我又怎么能放过你呢?好了,你是自己跟我回去还是想让我把你关在“长宵天”里带回去?”天落寒凝神望着自己的哥哥,一动不动,似乎是在考虑他说的话。而这时天誓月却忽然叫了一声:“不好,快追!”说完便第一个冲了出去,而在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站在原地的天落寒却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天落寒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一出来便发现了周围都布了暗哨,自己已经落入了哥哥布下的阵法之中。他暗骂自己糊涂,怎么不事先查清楚这家妓院的来历,这下真是被瓮中捉鳖了。而此时又传来了天誓月的声音:“落寒,这是父亲亲自教我布下的天刑网罗阵,专锁灵魂,你跑不掉的。父亲说你为了修炼禁术吸食姨娘的魂魄虽然大逆不道,但是只要你诚心认错,他不会杀你。”天落寒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从暗处来到天誓月的面前说道:“他当然不会杀我,他只会把我关在长宵天里呆个几百年。想要抓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一把掏出十几张符向着四面八方扔去,又将魂力注入右手向天誓月打去,可是还未等他术法离身,便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那些靠着他魂力支撑的符也飘落下来。天誓月却不给再给他有异动的机会,率先结印,一道光打进了他的体内,其他结阵之人也纷纷打出术法,以此封印了天落寒的魂魄。



    天誓月走到天落寒的面前,对他说道:“弟弟,我说过你跑不掉的,你要是乖一点,又何必受这些罪。”天落寒只“哼”了一声却没在理会他,天誓月便吩咐手下说:“先用乾坤袋把他装起来,等回到绫音小筑再把他送到长宵天里。”那手下便取来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灰色袋子,对着天落寒就套了下去。刚刚套好,便听见一声十分凄惨的猫叫声从袋子里传来。天誓月当即走过去掀开袋子,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只死猫,而天落寒却不见了。



    众人见此均疑惑不解,说道:“少城主,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誓月冷笑了一声,回道:“是我小瞧了我的这个好弟弟。他应是先在这只猫的体内种了魂,再假装魂力不济跌倒,引我们对他封印,实际上他却将魂魄与魂力分隔开来,让我们只封印了他的大部分魂力。他虽然依然受制于阵法无法逃出去,但是一旦进了另有乾坤的乾坤袋便隔绝了阵法,他这才能移花接木逃出生天。”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渐渐冰冷,“不过,这才刚刚开始。我在他体内种了暗血记,你们用血镜跟着他吧,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