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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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小辣椒

    早上起来,王芳忙活着做早饭,蒸了一锅的白面馒头,宣乎的不得了。

    还特意给一家子煮了一盆的咸鸭蛋。

    不用说,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再也不用顿顿吃拉嗓子的棒子面饼了。

    姜斌起床,在井口浸了把脸,喝了两碗稀饭,就着鸭蛋吃了两个大馒头,浑身舒坦。

    姜广明早就已经吃过下地了,他一直是这样,每天都是麻麻亮的就起了床,到处收拾收拾,几十年如一日。

    看着姜斌吃完,王芳说道,“老大,你待会去趟镇上,买些搭手的东西,明天随我去趟大王庄看你外公外婆。”

    自从昨晚确认了去香港的行程,王芳就抓紧了安排。

    这么多年回来一趟不容易,亲戚朋友肯定是得走一趟的,特别是大王庄的外家更是少不了,之前舅舅们可是帮了不少的忙。

    姜斌赶忙应下,又转身对两个妹妹道,“你们两个去不去镇上?”

    老三慢条斯理的道,“哥,我就不去了,功课还得抓紧赶一赶。”

    知道了手术的事情以后,姜斌有明显的感觉,老三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懂事,又让人心疼。

    姜斌说,“那行,你在家好好学习,我跟老四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老四个头窜上来了,再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大杠上了,非得让姜斌骑起来后,才颠颠的侧跳上后座。

    “跳上来了没?”

    “早就上来了!”

    老四的体重太轻,姜斌都没感受到任何的重量。

    与前些年相比,路上的状况好了很多,泥泞的村路已经铺上了石子,虽不如柏油路利索,倒也平整了不少,省却了不少体力。

    特别是五里墩路口,再没有了渡船,靠西不远的地方早已修了座百十米长的石桥,真正的方便了两岸的来往。

    “哥,哥,停一下”

    正要下坡的姜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老四就一下子从后座跳了下去,腾腾的跑到石桥的下坡转弯处。

    原来是桥建好以后,人气也跟着上来了,有些眼光独到的人在这转弯处自发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等姜斌赶上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老四站在了一个卖冰棍的摊位跟前,正指挥着摊主在四方的木箱子里翻腾。

    姜斌远远的就能看到,包裹着冰棍的棉被刚刚打开,就升腾起一阵凉气。

    “老板,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装上。”

    老四随着姜斌出来,似乎有些人来疯,眼瞅着就要了四五个不同颜色的冰棍,其实这些都是一个味儿,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姜斌走上前,脸色不愉的说道,“最多拿两个,多一个也不行。”

    “爹、娘,还有三姐和你,怎么也得拿五个吧?”

    “不用你操心,等你拿回去,早就化了。”

    老四贪吃的那点小心思,怎么能逃过姜斌的眼睛,只好恨恨的放下多余的冰棍,气嘟嘟的嘀咕,“独裁”。

    冰棍五分钱一根,姜斌给摊主递了一毛钱以后,转身对老四说道,“冰棍吃多了,小心你坏肚子。不要撅着嘴,到了镇上,我给你买其他好吃的”。

    老四在乡下读小学,对镇上有种天然的新鲜感,一听这话,瞬间阴转晴,高兴的跳上了车。

    供销社重新做了粉刷,二楼和三楼也重新进行了装修,清一色的斑点大理石地面,光可见人。

    与前几年不同,一层内部拓宽了不少,边上的房间更是打通了,面积至少翻了一倍,货物也是满满当当的,连二三层的办公区都放满了货架。

    虽然地方大了,但人却不少,排队购物依然拥挤的厉害。

    老四早就从窗口看到了糕点区,拉着姜斌的胳膊就要排在队列的后面。

    突然有人拍着姜斌的肩膀惊喜的喊道,“你是姜斌?”

    姜斌看了一眼排在后面的姑娘,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脑子里确实有些印象,就是叫不上来名字,只好说道,“不好意思,想不起来了。”

    姑娘倒是不介意,爽朗的笑道,“我是江红啊,也难怪!你上大学后,都好多年了,大家变化都挺大。”

    “江红?”一说名字,姜斌终于拍脑袋想了起来,这是张超的同学,外号“小辣椒”。七七年的时候,和张超一起下乡干过抢收,在村里待过好一段时间。

    这一晃眼的功夫,已经七年多没见了,江红早就出落成大姑娘了。

    姜斌说,“抱歉了,多年不见,反应慢了。”

    “这么多年不见,正常”,江红瞧了一眼紧紧抓住姜斌胳膊的老四,眉眼与姜斌有那么一丝相似,笑着说道,“这是你妹妹吧,真漂亮,已经有大姑娘的模样了。”

    老四一向开朗,在边上一点都不露怯,“姐姐,你也很漂亮,跟画上明星似的。”

    这一句倒是逗得江红哈哈大笑,直夸老四会说话。

    姜斌记得江红家是县城的,出现在小浦倒是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来小浦做什么?”

    江红回道,“年初刚调到小浦工作,就在这供销社里上班,你要是想买啥东西的话,随时找我,这点忙还是能帮上的。”

    “那太谢谢了。不过,这次我身上的票应该够了。”

    说着,姜斌就从布兜里拿出厚厚的一沓票子,各种各样的都有,这些都是每年姜满回来留给王芳用的。可王芳节省惯了,哪舍得花出去,硬是攒下了满满一小箱子。

    这次姜斌出门,王芳拿了五分之一不到,就塞满了他的布兜。

    看着姜斌手里的各种票证,江红的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起码也有价值一两千的东西了吧,本来还想着姜斌手头票证困难,自己出些力帮忙呢,倒是自己想多了。

    江红笑着说道,“确实够了,你这都够普通家庭几年用的了。”

    “那就行,别让我多跑一趟就行。”

    姜斌这人怕麻烦,凡事能用钱解决的,他都不想多花一点时间。而且,在国内花钱,几毛几块的价格就能买到各式的东西,总让他有种捡漏的感觉。

    说话间,排队正好轮到姜斌了,老四使劲拽了拽姜斌的胳膊。

    “不好意思,到我们了。”

    江红看了看两人道,“没事儿,你们先忙,回头请你们俩吃午饭。”

    看着购物的两人,江红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留意了一下姜斌的穿着。这才发现,姜斌比以前可是体面多了,天蓝色衬衫、配浅棕色的裤子,以她在供销社多年的经验都看不出是什么款式的面料。

    姜斌的家庭情况,江红还是有所耳闻的,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功夫,就已经变化的超出她的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