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生废材
北国，群山连绵不绝，在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名字叫高老庄。
村头，坐在一个白胡子、瘦巴巴的老头，抽着旱烟袋，正一本正经地给面前的四个十来岁的男孩讲着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天上的神仙下凡到高老庄，跑错了地方，不小心投胎成一只猪，成了一只猪精，还娶了庄子里一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大唐高僧带着孙行者路过高老庄的时候，行者将猪精收服了。就这样，猪精加入了取经队伍。在离开高老庄的时候，猪精特意留了一脉神魄在庄内某个地方，说是留给将来的有缘之人。
这时，一个憨头憨脑的男孩傻傻地问道，“高爷爷，那猪精的神魄在什么地方啊？”
老头用旱烟袋敲了一下男孩的脑袋，说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们高老庄就这腚大的地方，要有神魄的话早就出现了，这都过去多少年咯……”
其他三个男孩哄笑道，“高废材，这故事都听腻了，还问同样的问题！”
被骂的男孩一点都不生气，咧嘴笑了，“哪天我找到猪精的神魄，就带你们上天！”
那三个男孩哄堂大笑，真是个废材！
看到太阳西移，老头对四个孩子说，“娃，都回家吧，天黑了外面不安生！”
听了老头的话，四个男孩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被骂作废材的男孩显然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也有妈，不过他妈脑子不正常，从小到大都是个傻子。
虽然有妈妈，但这男孩没有爸爸，要说他的降生，在村庄里也是一个不亚于猪精投胎的传说。
话说这高老庄原住民都姓高，民风淳朴，大多数人都是信佛吃素。直到后来出了一个异类，在村子里干起了养猪杀猪的营生，渐渐把庄里的风气带跑偏了，慢慢吃肉喝酒的人多了起来。
这庄里人也蹊跷，爱吃猪肉，偏偏看不起这个杀猪的，都说高屠子杀生太多，不得好死，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他。
时间一久，高屠子成了光棍，眼看着就要断子绝孙，后来在他三十岁那年从山外捡回一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当女儿养。
这父女俩一直相依为命，等女儿长到十八岁时，依然傻乎乎，也嫁不出去，只好一直留在高屠子身边做老姑娘。
傻姑娘二十岁那年，一天晚上她走了一趟夜路，回来居然怀孕了！
这在闭塞的小山村简直就是爆炸性新闻。
随即各种流言蜚语从村子里流传开，有说傻姑娘被鬼迷了的，有说被村里某某年轻人欺负了的，众说纷纭。
这高屠子是个直肠子，一直逼问女儿走夜路遇到了什么。
傻姑娘啰里啰嗦地讲一大堆，她爹连问了几遍才听清个大概，女儿跟邻居凑热闹去村头看社戏，在回来的路上肚子疼，就找了个偏僻的荒地解了个手，结果回来后月信没了，肚子大了。
她爹真信了，可乡亲们死活不信，一个女人在野外拉泡屎就怀孕了，骗鬼呢！
高屠子怒了，非要证明给大家看，从村内村外请了三个接生婆，给女儿来个联合体检，并放出狠话，如果女儿说谎，他一定把欺负女儿的男人找出来宰了。
乡亲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体检那天把高屠子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个接生婆一个接着一个进去给傻姑娘验身，最终的结果居然一致：傻姑娘还真的仍然是个姑娘，那层膜还在！
这下围观的人傻眼了，高屠子仰天大笑，“老天不会让我绝后的！”
又一个神奇的传说在高老庄诞生了，大家很自然将这个传说与前面一个传说联系在一起，议论傻姑娘是不是在野外遇上了猪精的神魄才怀的孕，八成怀的就是一个小猪仔。
乡亲们又开始巴巴地等着傻姑娘的孩子出生。
十月后，傻姑娘的孩子呱呱落地，不是猪仔，而是一个虎头虎头的男孩。
这下等着看热闹的乡亲们失望了，慢慢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喜得乖孙的高屠子高兴坏了，特地走了半天山路，进了一趟城，请算命先生给孩子起了名。
算命先生问了孩子八字，又问高屠子对孩子有什么期望？
高屠子憨厚地说，“自然想做大官、发大财！”
算命先生一拍桌子，有了，就叫“高飞财”。
意思是将来官路亨通，财源滚滚。
高屠子双手抖抖索索掏出一把自己的辛苦钱，递给算命先生，换来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高飞财”三个字。
孩子有名字了！
等到长到三岁，这高飞财还没有开口说话，高屠子一度以为他是个天生的哑巴，又抱着孩子进城，经医生鉴定，这孩子不是哑巴，对外界声音有反应，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到五六岁时，大家发现这孩子智商有点问题，做什么事都比同龄人慢几拍，整天大家又开始替高屠子惋惜了，女儿是傻子，孙子是呆子。
高屠子同样很郁闷，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虎头虎脑的，怎么长着长着就变成呆头呆脑的了？
等到了上学的年纪，村里的学校不肯收这傻孩子。
高屠子发愁，孩子上不了学，怎么做官发财？
为这事他又带小孙子去找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摘下黑墨镜，煞有介事地看看手相摸摸骨，说这孩子以后能成大器，得去上学。
短短几句话，安了高屠子的心，又骗去了他杀几头猪的工钱。
一转眼孩子已经十岁，同龄的小伙伴们都已上三年级，高屠子又到学校找校长，软磨硬泡、好说歹说再加上半头猪，校长才勉强答应收高飞财入学。
高飞财智商没长，个子倒长了，在一年级里就是一个傻大个，座位安排在班级最后一排。
上了学，依然沉默寡言，用一个先生的话说，三拳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成绩嘛，不用说，妥妥的倒数第一。
渐渐的，大家不再叫他“高飞财”，而叫他“高废材”。
秋学期还没结束，学校就下了通牒，意思是这孩子确实呆，不适合正常的学校，高屠子趁早领回去，第二学期就不要来了。
高屠子收到学校通知，一个人在家唉声叹气。
放了学的高飞财没回家，又跑到村头听白胡子老头讲故事，这是他最大的爱好，只有在听故事的时候他才会利索地问上一两句话。
太阳还没下山，白胡子老头赶紧撵他回去，如果日落之后出了事，高屠子肯定饶不了自己。
高飞财紧走慢走的，突然天空一片阴沉，把夕阳全部遮住了，紧接着凭空一声炸雷，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劈中了他。
高飞财哼都不哼一声，马上倒地不起。
天越来越黑，见孙子还没回来，高屠子急了，匆匆忙忙顺着去村头的路一路寻去，半道看到高飞财躺在地上，一脸乌黑，头发都竖起来了。
吓得高屠子赶紧摸鼻息听心跳，还好有心跳，又掐人中，高飞财悠悠醒了过来。
高飞财整个人都懵掉了，惊恐地看着爷爷。
高屠子连忙抱着他回到家。
把高飞财放在床上，高屠子又叫来了庄里的赤脚医生，赶紧给孩子看看，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
医生正在家里吃晚饭，听高屠子说得那么严重，放下碗筷拎起药箱就来到高屠子家，给高飞财听了心跳、量了血压，对高屠子说，“放心吧，娃没事！”
高屠子松了口气，忍不住跟医生诉起苦来，这娘俩一个傻一个呆，真是可怜。
医生爱莫能助，丢了一句，“这就是命吧”，背起药箱离开了高屠子家。
第二天，高屠子战战兢兢地领着高飞财到学校，央求校长不要让孩子退学。
校长一脸无奈，“不是我不收，而是我们学校的先生们都不要，不信我把她们都叫过来！”
高屠子不信，非要所有的教书先生亲口对他说。
校长拗不过他，打了一个电话。
一会儿，四个穿着旗袍的女先生袅袅婷婷地全部站在了校长室。
高飞财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四个女先生。
一进校长室，四个女先生便明白怎么回事，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收。
其中一个姓薛的女先生说话尖酸刻薄，直接对着高飞财说道，“这孩子就是个废材，赶紧领回去吧！”
高飞财突然一抬头，瞪着薛先生。
薛先生看高飞财瞪她，火了，骂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小废材！”
高飞财突然大声反驳道，“你才是废材，你全家都是废材！”
(本章完)
村头，坐在一个白胡子、瘦巴巴的老头，抽着旱烟袋，正一本正经地给面前的四个十来岁的男孩讲着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天上的神仙下凡到高老庄，跑错了地方，不小心投胎成一只猪，成了一只猪精，还娶了庄子里一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大唐高僧带着孙行者路过高老庄的时候，行者将猪精收服了。就这样，猪精加入了取经队伍。在离开高老庄的时候，猪精特意留了一脉神魄在庄内某个地方，说是留给将来的有缘之人。
这时，一个憨头憨脑的男孩傻傻地问道，“高爷爷，那猪精的神魄在什么地方啊？”
老头用旱烟袋敲了一下男孩的脑袋，说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们高老庄就这腚大的地方，要有神魄的话早就出现了，这都过去多少年咯……”
其他三个男孩哄笑道，“高废材，这故事都听腻了，还问同样的问题！”
被骂的男孩一点都不生气，咧嘴笑了，“哪天我找到猪精的神魄，就带你们上天！”
那三个男孩哄堂大笑，真是个废材！
看到太阳西移，老头对四个孩子说，“娃，都回家吧，天黑了外面不安生！”
听了老头的话，四个男孩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被骂作废材的男孩显然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也有妈，不过他妈脑子不正常，从小到大都是个傻子。
虽然有妈妈，但这男孩没有爸爸，要说他的降生，在村庄里也是一个不亚于猪精投胎的传说。
话说这高老庄原住民都姓高，民风淳朴，大多数人都是信佛吃素。直到后来出了一个异类，在村子里干起了养猪杀猪的营生，渐渐把庄里的风气带跑偏了，慢慢吃肉喝酒的人多了起来。
这庄里人也蹊跷，爱吃猪肉，偏偏看不起这个杀猪的，都说高屠子杀生太多，不得好死，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他。
时间一久，高屠子成了光棍，眼看着就要断子绝孙，后来在他三十岁那年从山外捡回一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当女儿养。
这父女俩一直相依为命，等女儿长到十八岁时，依然傻乎乎，也嫁不出去，只好一直留在高屠子身边做老姑娘。
傻姑娘二十岁那年，一天晚上她走了一趟夜路，回来居然怀孕了！
这在闭塞的小山村简直就是爆炸性新闻。
随即各种流言蜚语从村子里流传开，有说傻姑娘被鬼迷了的，有说被村里某某年轻人欺负了的，众说纷纭。
这高屠子是个直肠子，一直逼问女儿走夜路遇到了什么。
傻姑娘啰里啰嗦地讲一大堆，她爹连问了几遍才听清个大概，女儿跟邻居凑热闹去村头看社戏，在回来的路上肚子疼，就找了个偏僻的荒地解了个手，结果回来后月信没了，肚子大了。
她爹真信了，可乡亲们死活不信，一个女人在野外拉泡屎就怀孕了，骗鬼呢！
高屠子怒了，非要证明给大家看，从村内村外请了三个接生婆，给女儿来个联合体检，并放出狠话，如果女儿说谎，他一定把欺负女儿的男人找出来宰了。
乡亲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体检那天把高屠子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个接生婆一个接着一个进去给傻姑娘验身，最终的结果居然一致：傻姑娘还真的仍然是个姑娘，那层膜还在！
这下围观的人傻眼了，高屠子仰天大笑，“老天不会让我绝后的！”
又一个神奇的传说在高老庄诞生了，大家很自然将这个传说与前面一个传说联系在一起，议论傻姑娘是不是在野外遇上了猪精的神魄才怀的孕，八成怀的就是一个小猪仔。
乡亲们又开始巴巴地等着傻姑娘的孩子出生。
十月后，傻姑娘的孩子呱呱落地，不是猪仔，而是一个虎头虎头的男孩。
这下等着看热闹的乡亲们失望了，慢慢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喜得乖孙的高屠子高兴坏了，特地走了半天山路，进了一趟城，请算命先生给孩子起了名。
算命先生问了孩子八字，又问高屠子对孩子有什么期望？
高屠子憨厚地说，“自然想做大官、发大财！”
算命先生一拍桌子，有了，就叫“高飞财”。
意思是将来官路亨通，财源滚滚。
高屠子双手抖抖索索掏出一把自己的辛苦钱，递给算命先生，换来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高飞财”三个字。
孩子有名字了！
等到长到三岁，这高飞财还没有开口说话，高屠子一度以为他是个天生的哑巴，又抱着孩子进城，经医生鉴定，这孩子不是哑巴，对外界声音有反应，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到五六岁时，大家发现这孩子智商有点问题，做什么事都比同龄人慢几拍，整天大家又开始替高屠子惋惜了，女儿是傻子，孙子是呆子。
高屠子同样很郁闷，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虎头虎脑的，怎么长着长着就变成呆头呆脑的了？
等到了上学的年纪，村里的学校不肯收这傻孩子。
高屠子发愁，孩子上不了学，怎么做官发财？
为这事他又带小孙子去找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摘下黑墨镜，煞有介事地看看手相摸摸骨，说这孩子以后能成大器，得去上学。
短短几句话，安了高屠子的心，又骗去了他杀几头猪的工钱。
一转眼孩子已经十岁，同龄的小伙伴们都已上三年级，高屠子又到学校找校长，软磨硬泡、好说歹说再加上半头猪，校长才勉强答应收高飞财入学。
高飞财智商没长，个子倒长了，在一年级里就是一个傻大个，座位安排在班级最后一排。
上了学，依然沉默寡言，用一个先生的话说，三拳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成绩嘛，不用说，妥妥的倒数第一。
渐渐的，大家不再叫他“高飞财”，而叫他“高废材”。
秋学期还没结束，学校就下了通牒，意思是这孩子确实呆，不适合正常的学校，高屠子趁早领回去，第二学期就不要来了。
高屠子收到学校通知，一个人在家唉声叹气。
放了学的高飞财没回家，又跑到村头听白胡子老头讲故事，这是他最大的爱好，只有在听故事的时候他才会利索地问上一两句话。
太阳还没下山，白胡子老头赶紧撵他回去，如果日落之后出了事，高屠子肯定饶不了自己。
高飞财紧走慢走的，突然天空一片阴沉，把夕阳全部遮住了，紧接着凭空一声炸雷，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劈中了他。
高飞财哼都不哼一声，马上倒地不起。
天越来越黑，见孙子还没回来，高屠子急了，匆匆忙忙顺着去村头的路一路寻去，半道看到高飞财躺在地上，一脸乌黑，头发都竖起来了。
吓得高屠子赶紧摸鼻息听心跳，还好有心跳，又掐人中，高飞财悠悠醒了过来。
高飞财整个人都懵掉了，惊恐地看着爷爷。
高屠子连忙抱着他回到家。
把高飞财放在床上，高屠子又叫来了庄里的赤脚医生，赶紧给孩子看看，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
医生正在家里吃晚饭，听高屠子说得那么严重，放下碗筷拎起药箱就来到高屠子家，给高飞财听了心跳、量了血压，对高屠子说，“放心吧，娃没事！”
高屠子松了口气，忍不住跟医生诉起苦来，这娘俩一个傻一个呆，真是可怜。
医生爱莫能助，丢了一句，“这就是命吧”，背起药箱离开了高屠子家。
第二天，高屠子战战兢兢地领着高飞财到学校，央求校长不要让孩子退学。
校长一脸无奈，“不是我不收，而是我们学校的先生们都不要，不信我把她们都叫过来！”
高屠子不信，非要所有的教书先生亲口对他说。
校长拗不过他，打了一个电话。
一会儿，四个穿着旗袍的女先生袅袅婷婷地全部站在了校长室。
高飞财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四个女先生。
一进校长室，四个女先生便明白怎么回事，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收。
其中一个姓薛的女先生说话尖酸刻薄，直接对着高飞财说道，“这孩子就是个废材，赶紧领回去吧！”
高飞财突然一抬头，瞪着薛先生。
薛先生看高飞财瞪她，火了，骂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小废材！”
高飞财突然大声反驳道，“你才是废材，你全家都是废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