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美梦难成
wed apr 15 05:51:13 cst 2015
光棍下山有土鳖跟着，否则，土鳖就会饿死。
也许上帝就这么安排的，苑介身后真的跟上来一个土鳖，主动给苑介投资五十万元！苑介自有天象，活该不死。这五十万元不多，足以让他把第一批产品生产出来投入市场。这个土鳖不是别人，就是本市食品总公司董事长潘是稷，而且五十万人民币，打到账号上后这个人就不再出现了。原来又是和苑介在市委当秘书的叔辈兄弟有关，他和潘是稷中学时期的同班同学。一次相遇有意透露说：三一二制药厂刚开发了一个新品种，没有资金生产，可否资助一下？潘是稷进一步深问才知道其中缘由，于是亲自去看了一趟，并了解了这个产品的市场状况，便毅然慷慨解囊。也顺便回报当年他的一句话就使潘是稷从一个技术员一跃成为了食品厂厂长的知遇之恩。另则，商人嘛也是看中了这个项目的经济价值。
三一二制药厂有活气了，终于有资金生产了，人们挂在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去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苑介一下子感觉呼吸顺畅了，销售科个个摩拳擦掌，整日就呆在厂子里，翘首以盼早日发货。苑介干脆就在办公室打了一个地铺，晚上不回去，陪着职工生产。
夜很深很深了，对面的生化车间灯火通明，锅炉房鼓风机发出呜呜的声响。苑介进入提取车间，两台小的反应罐里装满了水解物，在加热反应中冒着缕缕热气。终于盼来了这一天，苑介乐的合不拢嘴，露着金牙，一会儿和这个套套近乎，一会儿和那个唠唠家常。一宿没合眼，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大地，车间冷冻储存间已经摆放了十几桶黄澄澄透明的液体。没有多久，检验科送来报告：含量符合部颁标准；热源内毒素鲎试剂检查，合格。
车间上下一片欢欣，有的工人叮叮咣咣敲起了饭盒。
苑介首先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食品总公司潘是稷，感谢他的雪中送炭。
销售科加装三台电话，配备了六套桌椅，业务员翻着本子，轮番对自己手中的客户一个一个沟通，介绍、推荐。
意向性合同通过传真不断签订，仅仅三天全国各地就有几十家大、中医药经营公司分别拿下了省、市级代理资格。如果按协议首批发货量，加上任大摇时期运行的客户，发货总数已经突破两千件。苑介把桌子上的合同推到了一边，他不看了。他将经营经理斛万顷喊过来，安排打字员加班打印，以便使合同随货物一并发出。
人逢喜事精神爽，工人们也精神抖擞，灌封班的工人身着天蓝色工作服，戴着小帽和口罩在机器上忙个不停。两天下来，一百多万支脑细胞生长素封装完毕，进入了高压灭菌。苑介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微笑，从配料到过滤；从灌封到灭菌。从头到尾地跟着，直到亲眼看到一盘盘的药液水针被送进锅炉里高压，他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办公室。
“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打扰我。两宿没怎么合眼，我要好好睡一觉！” 苑介吩咐斛万顷。
“嗯好，你好好睡吧，我从外面把门锁上。”斛万顷说。
苑介真的累了，他这些天压力太大，总怕中间出什么问题。今天他突然解脱了，这次生产从开始提取到最后分装都非常顺畅。他一头倒下去，没有一袋烟的功夫就睡过去了。他仰着脑袋，半张着嘴，鼾鼾的鼻音时断时续，走廊都震得有点乱颤。
扈蓂是第一次进入到水针车间，第一次看到西药水针是如何灭菌的。他原来的中药厂全是固体制剂，现在眼前的一切对他都特别新鲜。灭菌班的人见他不懂，特意卖弄。把能有一个小车厢大小的高压锅压力减下来，打开锅门，里面热气呼嘎一下扑过来，扈蓂被一股热浪冲了个趔趄。灭菌工毫不在意，顺手拽过一根水管子，对准一摞摞装满水针安瓶的方盘一顿狂浇，高温的安瓶突然遇到凉水，破碎的瓶子嗤嗤的发着嘶叫，时而夹杂着玻璃瓶子的剥裂，吓的扈蓂不时一缩脖、一抖肩。
“这玩意正是高温，突然遇到冷水原来裂的或是漏的就显露了原形。否则，很容易混进合格的产品里。”灭菌工人介绍道。
扈蓂顿时感觉这个方法还真行，有一些东西书上没有，可工人在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既简单又实用，甚至有时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
一个人从方盘里捞出几支药，对着阳光看了看，“怎么回事，好像有一点发白？”
扈蓂伸头反复看，看不出什么。他从那个人手里接过来，也对着阳光看：“你是说这药液里有点白么？”
“对，肯定得超过标准液。”工人拿着在眼前不停地转动。
车间质检员过来了，她不吭声，也不和谁招呼。从高压锅方盘里取出几支药液，放到离心机上高速旋转。转了好一会儿，取出来一看傻了，瓶子底有一层薄薄的异物。一晃，瓶底的异物旋转起来，絮状地慢慢升腾，最后渐渐融合在药液里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扈蓂愣在那儿，他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一个工人在数个方盘里选样，然后按同样方法操作，结果还是一样。
“这批药是废了！”一个工人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安瓶往地上一摔，安瓶在地上弹跳着竟然没有破碎。“妈的，养个孩子让猫叼去了！”那个工人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扈蓂也如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他叫过车间主任：“你去和苑介厂长汇报一下。”
车间主任是修理拖拉机出身，工作肯于吃苦，富有责任心。药厂兼并拖拉机厂时他是副厂长，姓姜，便拿了几支样品来到办公大楼。
“苑介厂长睡的正香，他吩咐谁也不准打扰他。”斛万顷说。
姜主任手里拿着药针，一边颠着一边自嘲：“睡啥觉啊，他还有心思睡觉哇！”
“觉能够不睡吗，出什么事该睡也得睡啊。”
“这批药全部废了，赶快把他喊起来吧！”车间姜主任哭丧着脸。
一听说这批药全废了，斛万顷才慌张起来。喂，苑介厂长，醒醒、醒醒。”
苑介睡的好沉。脑袋闷闷的，他强自睁开眼睛，“啥事……？”
“这批药可能全部不合格。”姜主任慢悠悠地说。
一听是药不合格，苑介一下子坐了起来：“药怎么的，药怎么啦？”
“一晃一股烟，里面也不知道什么玩意。”
苑介一把抓过来，他反复地看，然后又摘下眼镜细看。他视力极度近视，他根本看不出什么。他惊悸地问：“质检科查了没有？”
“车间的质检员查了，不合格，太不合格了。”
“扈蓂那？”
“还在车间里呢。”
苑介眼睛使劲地向外凸着：“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扈蓂过来了，精神显然萎靡不振。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苑介鼻子脸子一块都掉了下来。
“澄明度不合格。”扈蓂借用化验员的语言说。
“什么原因，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苑介急的有些语无伦次。
“不知道。”
“你作为一个厂子技术厂长，怎么会说不知道呢？！” 苑介极度不满。扈蓂显然无言以对，稍待，苑介提高了嗓音，“马上召开一个技术分析会，看看有没有补救措施？”
扈蓂没有安排别人，而是亲自把车间工艺的，技术的，研发的，质检的都叫了过来。经过周密的分析，认为：可能水解的不彻底，更重要的可能是超滤中空纤维个别破裂造成的。最后只有一个办法，打碎回收。
一台专门用于粉碎回收药液的机器干了两天，结果情况更糟：全部回收液内毒素不合格！给兔子打上没多一会儿兔子就热的浑身乱抖。
苑介一点困意都没有了，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
光棍下山有土鳖跟着，否则，土鳖就会饿死。
也许上帝就这么安排的，苑介身后真的跟上来一个土鳖，主动给苑介投资五十万元！苑介自有天象，活该不死。这五十万元不多，足以让他把第一批产品生产出来投入市场。这个土鳖不是别人，就是本市食品总公司董事长潘是稷，而且五十万人民币，打到账号上后这个人就不再出现了。原来又是和苑介在市委当秘书的叔辈兄弟有关，他和潘是稷中学时期的同班同学。一次相遇有意透露说：三一二制药厂刚开发了一个新品种，没有资金生产，可否资助一下？潘是稷进一步深问才知道其中缘由，于是亲自去看了一趟，并了解了这个产品的市场状况，便毅然慷慨解囊。也顺便回报当年他的一句话就使潘是稷从一个技术员一跃成为了食品厂厂长的知遇之恩。另则，商人嘛也是看中了这个项目的经济价值。
三一二制药厂有活气了，终于有资金生产了，人们挂在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去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苑介一下子感觉呼吸顺畅了，销售科个个摩拳擦掌，整日就呆在厂子里，翘首以盼早日发货。苑介干脆就在办公室打了一个地铺，晚上不回去，陪着职工生产。
夜很深很深了，对面的生化车间灯火通明，锅炉房鼓风机发出呜呜的声响。苑介进入提取车间，两台小的反应罐里装满了水解物，在加热反应中冒着缕缕热气。终于盼来了这一天，苑介乐的合不拢嘴，露着金牙，一会儿和这个套套近乎，一会儿和那个唠唠家常。一宿没合眼，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大地，车间冷冻储存间已经摆放了十几桶黄澄澄透明的液体。没有多久，检验科送来报告：含量符合部颁标准；热源内毒素鲎试剂检查，合格。
车间上下一片欢欣，有的工人叮叮咣咣敲起了饭盒。
苑介首先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食品总公司潘是稷，感谢他的雪中送炭。
销售科加装三台电话，配备了六套桌椅，业务员翻着本子，轮番对自己手中的客户一个一个沟通，介绍、推荐。
意向性合同通过传真不断签订，仅仅三天全国各地就有几十家大、中医药经营公司分别拿下了省、市级代理资格。如果按协议首批发货量，加上任大摇时期运行的客户，发货总数已经突破两千件。苑介把桌子上的合同推到了一边，他不看了。他将经营经理斛万顷喊过来，安排打字员加班打印，以便使合同随货物一并发出。
人逢喜事精神爽，工人们也精神抖擞，灌封班的工人身着天蓝色工作服，戴着小帽和口罩在机器上忙个不停。两天下来，一百多万支脑细胞生长素封装完毕，进入了高压灭菌。苑介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微笑，从配料到过滤；从灌封到灭菌。从头到尾地跟着，直到亲眼看到一盘盘的药液水针被送进锅炉里高压，他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办公室。
“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打扰我。两宿没怎么合眼，我要好好睡一觉！” 苑介吩咐斛万顷。
“嗯好，你好好睡吧，我从外面把门锁上。”斛万顷说。
苑介真的累了，他这些天压力太大，总怕中间出什么问题。今天他突然解脱了，这次生产从开始提取到最后分装都非常顺畅。他一头倒下去，没有一袋烟的功夫就睡过去了。他仰着脑袋，半张着嘴，鼾鼾的鼻音时断时续，走廊都震得有点乱颤。
扈蓂是第一次进入到水针车间，第一次看到西药水针是如何灭菌的。他原来的中药厂全是固体制剂，现在眼前的一切对他都特别新鲜。灭菌班的人见他不懂，特意卖弄。把能有一个小车厢大小的高压锅压力减下来，打开锅门，里面热气呼嘎一下扑过来，扈蓂被一股热浪冲了个趔趄。灭菌工毫不在意，顺手拽过一根水管子，对准一摞摞装满水针安瓶的方盘一顿狂浇，高温的安瓶突然遇到凉水，破碎的瓶子嗤嗤的发着嘶叫，时而夹杂着玻璃瓶子的剥裂，吓的扈蓂不时一缩脖、一抖肩。
“这玩意正是高温，突然遇到冷水原来裂的或是漏的就显露了原形。否则，很容易混进合格的产品里。”灭菌工人介绍道。
扈蓂顿时感觉这个方法还真行，有一些东西书上没有，可工人在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既简单又实用，甚至有时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
一个人从方盘里捞出几支药，对着阳光看了看，“怎么回事，好像有一点发白？”
扈蓂伸头反复看，看不出什么。他从那个人手里接过来，也对着阳光看：“你是说这药液里有点白么？”
“对，肯定得超过标准液。”工人拿着在眼前不停地转动。
车间质检员过来了，她不吭声，也不和谁招呼。从高压锅方盘里取出几支药液，放到离心机上高速旋转。转了好一会儿，取出来一看傻了，瓶子底有一层薄薄的异物。一晃，瓶底的异物旋转起来，絮状地慢慢升腾，最后渐渐融合在药液里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扈蓂愣在那儿，他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一个工人在数个方盘里选样，然后按同样方法操作，结果还是一样。
“这批药是废了！”一个工人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安瓶往地上一摔，安瓶在地上弹跳着竟然没有破碎。“妈的，养个孩子让猫叼去了！”那个工人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扈蓂也如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他叫过车间主任：“你去和苑介厂长汇报一下。”
车间主任是修理拖拉机出身，工作肯于吃苦，富有责任心。药厂兼并拖拉机厂时他是副厂长，姓姜，便拿了几支样品来到办公大楼。
“苑介厂长睡的正香，他吩咐谁也不准打扰他。”斛万顷说。
姜主任手里拿着药针，一边颠着一边自嘲：“睡啥觉啊，他还有心思睡觉哇！”
“觉能够不睡吗，出什么事该睡也得睡啊。”
“这批药全部废了，赶快把他喊起来吧！”车间姜主任哭丧着脸。
一听说这批药全废了，斛万顷才慌张起来。喂，苑介厂长，醒醒、醒醒。”
苑介睡的好沉。脑袋闷闷的，他强自睁开眼睛，“啥事……？”
“这批药可能全部不合格。”姜主任慢悠悠地说。
一听是药不合格，苑介一下子坐了起来：“药怎么的，药怎么啦？”
“一晃一股烟，里面也不知道什么玩意。”
苑介一把抓过来，他反复地看，然后又摘下眼镜细看。他视力极度近视，他根本看不出什么。他惊悸地问：“质检科查了没有？”
“车间的质检员查了，不合格，太不合格了。”
“扈蓂那？”
“还在车间里呢。”
苑介眼睛使劲地向外凸着：“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扈蓂过来了，精神显然萎靡不振。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苑介鼻子脸子一块都掉了下来。
“澄明度不合格。”扈蓂借用化验员的语言说。
“什么原因，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苑介急的有些语无伦次。
“不知道。”
“你作为一个厂子技术厂长，怎么会说不知道呢？！” 苑介极度不满。扈蓂显然无言以对，稍待，苑介提高了嗓音，“马上召开一个技术分析会，看看有没有补救措施？”
扈蓂没有安排别人，而是亲自把车间工艺的，技术的，研发的，质检的都叫了过来。经过周密的分析，认为：可能水解的不彻底，更重要的可能是超滤中空纤维个别破裂造成的。最后只有一个办法，打碎回收。
一台专门用于粉碎回收药液的机器干了两天，结果情况更糟：全部回收液内毒素不合格！给兔子打上没多一会儿兔子就热的浑身乱抖。
苑介一点困意都没有了，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