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在青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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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危险

    说起来还有点心虚,他可是把汪勃卖给孙润蕴了。

    江宛“他要和谁成亲?”

    “孙家的小姐。”

    “孙润蕴!”江宛喃喃道,“那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她旋即道“蕴姐儿那么温柔善良,那么善解人意,便宜汪勃了。”

    孙润蕴善解人意?

    求她帮个小忙,就要他赔出去一个挚友,也能叫善良?

    余蘅愕然。

    但他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还能说孙润蕴其实不是个好东西,面白心黑,叫江宛从此离她远一点。

    余蘅嘟哝道“也未必吧,汪勃也是个纯良忠厚的人。”

    “是,纯良忠厚,日日里跟脚下生了根似的在花街打转,怕是有了这个婚约后,也不见得能守身如玉吧。”

    跟个古人讨论这些也没意思。

    江宛问“阿柔和蜻姐儿可还好?”

    余蘅道“都好,阿柔不跟着沈望念书了,另找了一位先生,蜻姐儿很聪明,跟着旁听也学了不少。”

    江宛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个给你。”

    “这是……”

    “这是祖父的信,我留在身边怕被人发现,烧了又觉得可惜,想请你替我保管。”

    余蘅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

    “可以。”他接过信,贴身放好。

    一个仆从出现在门外。

    余蘅见了,问“怎么了?”

    那仆从道“霍五娘去羊肉馆子了。”

    江宛看向余蘅“应该是去找我的。”

    余蘅点了一下头“天太晚了,你也该回去了。”

    江宛便站了起来。

    余蘅轻轻抿了抿唇,拿起立在墙角的一把油纸伞“我送你。”

    江宛笑“好。”

    余蘅见她笑,自己也笑起来“外边冷,我还给你准备了大氅。”

    他眼睛眨了眨,似乎很怕江宛不肯要。

    若是拿回去,可能不好解释来历。

    但江宛莫名其妙,还是点头道“好。”

    她朝门口走去,弯腰去捡木屐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转头看去,油纸伞落在地上,余蘅正弯腰去捡,他道“别弄脏裙子,等我来帮你。”

    这就实在不大合适了,人家一个王爷,帮她穿鞋脱鞋的,而且此举也算是亲密,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做起来怪怪的。

    江宛慢慢直起腰“好。”

    她觉得嘴不是自己的,好像被余蘅控制了一样。

    出神片刻,余蘅已经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江宛僵硬地抬脚,心中紧张,这狗男人最好是不要碰她的绣鞋,就让她自己把脚怼进去得了,但是当时穿木屐的时候,抚浓好像确实帮忙的,因为这木屐做得贴脚,不太好穿。

    江宛把脚尖塞进木屐里,如有神助一般,脚顺利滑了进去。

    余蘅按住另一只木屐,江宛也就穿进了另一只木屐。

    整个过程飞快,江宛却觉得出了一身的汗。

    余蘅站起来,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木屐撞在门槛上,叫她一个激灵。

    她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发烫的脸,她干嘛脸红?

    她不应该脸红啊!

    难道她喜欢余蘅?

    可这怎么可能吗,先不说余蘅……

    “夫人,”余蘅将伞展开,伞上的缠枝芙蓉一齐绽放,他笑得却比花还要好看些,“走吧。”

    江宛“好。”

    石板路上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木屐落在上头,发出一声声脆响。

    江宛低头看着余蘅握伞的手。

    汴京公子总是通身金玉,余蘅手上却没有扳指手串,手指修长,指节莹润,像是玉石一般。

    江宛的视线落在伞柄上,碧绿通透,分明是玉雕的。

    才晓得自己傻,余蘅到底是个王爷,怎么可能艰苦朴素。

    在他的位置上本就享用着天底下最好的一切,起居坐卧一应用物是最好的,当然,毒药也是杀人无形,天底下独一瓶。

    地方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倪脍正在马车边等她,见她来了,便把马凳取下来摆好,他也撑着伞。

    江宛回身“我走了。”

    余蘅颔首。

    江宛走了一步,又回头,她眉眼被漫天雪色衬得有些冷,眸子水润润的“你是冬月里生的吧。”

    “是,我是十一月十七的生辰,”余蘅顿了顿,眼中浮现一点笑意,“为何这样问。”

    “你们王爷的生辰还挺难打听的,我就是随口一问。”江宛不看他,匆匆上了马凳,钻进马车里。

    余蘅脸颊微红,这问生辰八字的意思可……可有点多了,不晓得……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倪脍满脸揶揄的笑容,对余蘅抱拳“殿下,属下这就走了。”

    “去吧。”

    倪脍上了车辕,一甩缰绳,马儿慢慢走了起来。

    江宛忽然掀开帘子,与余蘅对视,眼中千言万语,却未曾有一言,又匆匆放下帘子。

    雪还在下,手中的绿玉伞柄被握得发热,余蘅收了伞,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他……

    他按着心口,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像要跳出来,飞进江宛手里。

    他想,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样太危险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危险的。

    ……

    宇清殿,日暮时分。

    “外头是谁?”承平帝放下朱笔。

    禄公公道“是周太医,他说想求陛下,准他告老还乡。”

    “哦?”

    “周太医说,曜王已经与常人无异,故而想要请辞。”

    “与常人无异……”承平帝心道,莫非那仙丹真的有这样的奇效,曜王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都被治好了。

    承平帝道“多派几个太医过去看看,不许叫互相通气。”

    禄公公道“奴才明白。”

    “陛下,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要不要叫人传膳?”

    承平帝本来想答应,却又忽然想起昨晚在屠顺妃宫里那蚀骨的滋味,于是道“去宜寰宫。”

    禄公公笑道“奴才这就下去叫人准备。”

    用晚膳时,顺妃殷勤伺候不提,饭后,还叫了她宫里的几个宫女给承平帝弹琴跳舞,她自己则端了盘桂花蜂蜜糕上来。

    “陛下,这是臣妾亲手做的。”

    边上试毒的太监用银针一一试过,然后吃了一块。

    承平帝才挑了一块慢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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