跄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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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经由他口窥大千

    为表诚意,江月明邀请丁山到自家一叙,以便把事情说明白,如果确有此事;老道所留一同送他便是,反正‘仙家’之物,凡人也拥之无用。

    倒不是江月明真的相信这个看似敦厚青年的一面之言,而是事已至此只能见机行事,虽然不知道这位丁山为何迟迟没有狠下毒手,但总归要好过哪个阴险道士的笑里藏刀。

    尤其刚才他走向狗子的几丈距离,被这个壮硕青年仔细打量之时,只觉偏体生寒,若不是狗子仍在‘屠刀’之下,怕是早就按耐不住惶恐望风而逃了。

    倒不是江月明胆小怕事,要不然他也不会执意与狗子一同直面危险。而是有些人天生就对危险有着极强的直觉,这种稍有不慎即刻命丧黄泉的如履薄冰,当真不是什么让人心生愉悦的感觉。

    好在江月明在说出老道已死之后,心头哪种‘头悬利刃’的感觉渐渐消散,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心下对丁山所言又信了几分,不过仍是小心提防。当然最重要的是家中有小灰灰‘坐镇’,对这个几次助他脱离险境的‘小猫’,他有种莫名的信任和亲近。

    至于丁山,也不知真是被江月明的‘真诚’打动,还是艺高人胆大,不在乎屈屈两个凡人可能布下的‘天罗地网’,欣然应允。于是心怀鬼胎的三人一同折返回到江月明破落的小院。

    似是为了让丁山彻底相信,江月明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先带丁山去看看老道尸骨。可怜这个阴沟里翻船的老道,尸骨未寒便接二连三‘重见天日’,世俗之人常言的‘死不瞑目’莫过于此了!

    亲眼所见的丁山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只是如何也不敢相信老道就是被眼前两个凡人所杀。

    心中困惑的丁山,迟疑一番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不知两位兄弟是如何将、、、”

    一路上心知闯祸的狗子,除了与江月明说过老道尸骨所埋之地,便从未开口过,一直跟在江月明身后沉默不语,一幅以江月明马首是瞻的模样。

    当下真是恨极自己的一时‘贪玩’,其实真要说起也是巧合使然,毕竟他也是听说‘奇人异士’最近销声匿迹的消息,才稍放谨慎,而且也小心翼翼的不曾在公共场合暴露,哪料想人算不如天算!买东西时铜钱剑不慎掉落,又被路过的丁山恰巧看见,可以说是人算不如天算,命该如此。

    江月明一笑,心下了然丁山所问何事,本想全盘托出的他,话到口中临时一变。

    面露向往之色,轻声说道:“实不相瞒,刚才我是有意引导丁兄,好让丁兄认为是我兄弟二人击杀此獠,从而觉得我们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从而好有‘商量’的余地。”

    丁山一笑心里倒是信了几分,继而问道:“那么此事到底如何,还请江小兄弟解惑。”然后稍有急切的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心知丁山着急取回‘宝石’,江月明便依言带路,口中不停的说道:“前些日子,我碰巧遇到一位‘前辈’,这位前辈很好相处,而且乐于助人、、、”于是江月明便将游子衣来此的事情稍加编造,改由这位‘前辈’一时不喜老道的阴险行径,从而出手击杀!

    一旁狗子眼神怪异,似是想不到平时‘老实巴交’的江月明也是如此的谎话连篇。

    结果这边丁山听完一幅瞠目结舌之态,也没注意狗子神态;心想眼前这个略显文弱的年轻人,说的煞有其事。按照其描述,这位‘前辈’竟然跟修士之间流传,放出警告之语的圣贤极为相似!再加上处理老道一事与‘警告’不谋而合。心中不免打鼓,其实已经几乎全然相信了。

    江月明见丁山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下虽然奇怪,倒也没想到他误打误撞的傍上一座‘大靠山’。

    于是轻声喊道:“丁兄?丁兄?”

    被这个天大‘消息’震撼的丁山一愣,继而一改语气。笑道:“啊?不好意思,一时想事情想的入神,见谅,见谅。”

    江月明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仔细想了想,自己所言也无漏洞。至于丁山的语气变化,只当青年真是寻仇而来,当下‘冰释前嫌’,自然态度就好了起来。

    于是一路各有想法的三人,愉快的返回江月明家中。当江月明把除了《天机简要》和狗子手里的铜钱剑以外的东西,一股脑放在丁山眼前时,这位其实被老道‘忽悠’之后,便一直疑神疑鬼的敦厚青年彻底松了一口气,再无怀疑。

    只是心神放松的丁山,没注意到江月明甩给小灰灰一个‘安心’眼神。也不怪江月明如此谨慎,几经波折的江月明再也不复之前的‘好客’,对待这些外乡‘神仙’无不时时刻刻小心提防。尤其在老道之后更是如此!

    不过一路走来,感觉丁山似乎真不像歹毒之人,于是江月明心思便活泛起来。更是在仅仅取回‘宝石’而其他之物丝毫未动的丁山告辞之际,借口冤家宜解不宜结挽留丁山留下,一醉方休!

    敦厚青年犹豫一下就爽快答应下来,倒也没有因为‘仙凡之隔’拒人千里。于是一直提着‘伙食’的狗子虽然极不情愿,仍是在江月明的催促之下,将买来的卤味吃食一一摆下。东西不多,不过好在此时江月明丁山两人皆‘醉翁之意不在酒’,推杯换盏之下倒也融洽。

    江月明将父亲仅剩半坛的藏酒又搬了出来,只是睹物思人之下,心情不免暗淡几分。不过随即摇头放下这不合时宜的苦涩,依次给三人满满的倒了三大碗。

    江月明举起碗来,学起书上所言的江湖豪情,朗声说道:“今日我兄弟二人与丁兄‘不打不相识’,丁兄要是不嫌弃我们是凡俗之辈,就一起干了这碗酒!”说罢一饮而尽,狗子也是有样学样。

    本就敦厚爽朗的丁山,此时放下心结也是豪气丛生,朗声笑道:“不敢,承蒙江兄看得起,我丁山自当奉陪!”

    三人一碗酒下肚,除了以前多花天酒地以外的狗子有点酒量。其余二人面色都为之一红,面面相觑之下俱是‘哈哈’一笑,心中隔阂无形消除了不少。

    要不怎么有嗜酒文人说出‘千般愁怨万般苦,一饮忘忧百事休’这般猎奇的诗句!此句一经流传,世间好酒之人便给酒冠以‘忘忧泉’的美誉,也曾是流传很久的一件趣事。

    酒过三巡之后,江月明见时机恰好,斟酌之下小心问道:“丁兄,老实说小弟自前段时间起,便得见如丁兄这般的‘神仙’人物,此前几乎闻所未闻。如果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请丁兄为小弟解惑?”

    丁山一愣,倒是没想过江月明对世外知之甚少,皆因之前江月明太过淡定自若,让丁山误以为江月明已经知道缘由。

    江月明见丁山沉默不言,脸色失望之色一闪,不打算继续追根究底,轻笑道:“丁兄若有为难,就不谈此事。”

    丁山回过神来,知道江月明误会,朗声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以为这些江兄都已了解。毕竟在别的大洲都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便详细说上一说。”

    只是丁山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叹了口气,端起碗一口将所剩之酒饮尽。旁边江月明见此略有异色,又将酒给倒满,丁山转念一想,便决定索性给两人讲讲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也借此一吐腹中积郁。

    于是他娓娓道来:“其实我哪算什么‘神仙’,在那些眼高于顶的练气修士面前也不过比你们稍稍强了一点而已!”沉默一下接着说道:“

    这个世界很大除了刚刚‘破禁’的枯叶东洲,也就是我们现在脚下所处的地方,以及仅仅一座‘天脊山’相隔的宝翠洲也就是我的家乡。

    其余我所知道的,还有极北终年严寒,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之称的泠冥疆域;相对应的还有烈日炎炎的荧惑洲,只不过对比无法生存的泠冥疆域,荧惑洲虽酷热难当,但仍有人生存其上。

    此外还有妖族盘踞的月神岛,虽名为岛但幅员辽阔、号称天下种族皆出其中的‘祖地’荒古大洲、有‘百家争鸣’欣欣向荣的中州、以及一片荒芜的’流放之地’。

    有‘神仙’难渡的无量海,臭名昭著的舛妄群礁,传说中的‘蓬莱’仙岛,天下兵器皆由此出的‘兵峰’,算尽天下事的破妄岛、、、太多也太大。

    这些地方,我也不过踏足区区两个而已。”丁山一口气说了一通,到最后自嘲一笑。

    看见江月明狗子两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丁山摇头一笑,喝点酒润润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

    “其实枯叶东洲与宝翠洲算是一块大陆,名为:翠叶宝洲!因像极一片翠绿的树叶镶嵌在汪洋大海之中而得名,而两洲一山之隔的‘天脊山’就是‘叶脉’!传言在很久以前道家一家独大之时,不是是否因为理念道义不合,一分为三,为:太清、上清、玉清三脉。

    太清一脉占据翠叶宝洲东部,玉清一脉占据西部,而上清一脉则横渡无量海前往居天地正中的中州。于是翠叶宝洲一分为二,西部被玉清一脉改名为‘宝翠洲’。

    而东部,不知为何被太清一脉当时的掌教祖师连同八大弟子一起施展无上神通封锁起来,从此万法禁绝,若从极高之处观望翠叶宝洲东部如秋风落叶,一片枯黄!所以演变成如今的‘枯叶东洲’!”

    丁山说道此处,似乎自己都跟着激动起来,喘息几口。而江月明狗子二人早已被震撼的无以复加,目瞪口呆!丁山暗笑之余,倒也想起自己幼小之时听闻此间中州‘传奇’的震惊,与此时二人如出一辙。

    等二人消化一会,打开话匣子的丁山继续说道:

    “如今,枯叶东洲的‘封锁’已经随着漫长岁月逐渐松动,即将破开。所以一朝破封便是几千年都从未有过的‘大气象’!世外修士自是趋之若鹜,当然凡俗也能从中获益,只不过稍稍延年益寿而已。

    于是个个大洲的修士闻风而动,都意图分一杯羹!只是由于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太清一脉仍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反应。所以真正有实力的名门大派都在‘观望’,除此以外就是小门小派的勾心斗角,已经像我这样的‘落魄’武夫,试图‘浑水摸鱼’捞上一些好处、、、”

    丁山说完又是自嘲一笑,江月明二人倒是淡定异常,可能是被先前的‘狂轰滥炸’打晕了头脑。

    江月明‘咳’了一下,平复一下激动澎湃的情绪。向丁山施了一礼,郑重其事的说道:

    “多谢今日丁兄的知无不言,小弟当真获益良多。现下只觉得自己是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虽是自嘲,倒也精神满面。江月明饮尽碗中酒,轻松一笑。此时已经醉意朦胧,口舌不清。

    丁山摆摆手,潇洒道:“不过早晚几天的事情,我不说你们迟早也会随着渐渐适应修士的存在而了解。”

    江月明故作不悦道:“丁兄,我也并非蠢笨之人,这一早一晚之间。可能就是用命填来的啊!”

    知道自己一番心意被江月明知晓,丁山朗声笑道:“江兄所说,有点言过其实了!”

    狗子此时对于丁山的怨愤早已化解大半,于是举杯道:“丁兄,我也敬你一碗,早知丁兄是如此洒脱豪爽的汉子,我也不会做这小人姿态。”倒也磊落。

    丁山只顾摇头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早就不放心上。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早就只喝酒不吃食的三人。干脆拿上所剩不多的酒跑到院内,借着月光畅所欲言,不过多是丁山再说,江月明狗子两人在听。

    于是他们知道了,世俗之人想要‘登山’破门成为世外之人。除了五花八门极其讲究根骨天赋的各家各门各教传承,还有被练气者唾弃的炼体,也就是丁山所学。

    前者入门极难,若无自娘胎带来的‘天赋异禀’几乎‘登山’无望。只不过丁山倒是说等枯叶东洲的‘大气象’到来,今后出生的孩子可能多有‘天赋异禀’的幸运儿,只不过以前的‘凡人’无福享受喽!

    于是自觉无望‘练气’的两人便揪着丁山,讲解一下炼体一事。丁山倒是真真正正的言无不尽,除了没有泄露自家所学,倒也说的七七八八。虽然不太看好已然二十出头的两人,但是他碰到过太多如修者常言‘一朝得知天外事,身心皆愿为道死!‘的凡俗之人。

    毕竟一旦知道‘登山’之后世外的种种神妙之处,少有不动心的‘凡人’。正是‘朝闻道,夕死可矣!’说法的由来。

    其实武者炼体也练气,修者练气也炼体。有所区分的是:武者练气化精融入肉身,以壮体魄,固有‘外练皮肉,中练筋骨,学有所成,耕血耘腑,一朝启灵天下知,掘藏九重无人敌’的箴言。几乎把炼体一道悉数道尽!

    其中的‘启灵’是指在体魄上已经进无可进之后,试图探索犹如生命禁区的大脑,而一旦成功如‘皮肉筋骨血腑’一般成功融入精气,便为‘启灵’。

    至此被修士嘲笑的炼体武者可谓一步登天,然后便开始挖掘人体种种神异之处,成功一处,即为‘掘藏’一重天,依次类推成功‘掘藏’九次的便为‘掘藏九重天’!。到达此种境界就如箴言所说世间‘无人敌’了!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炼体武者‘进无可进’者众多,但是试图‘启灵’的几乎全军覆没,疯傻痴颠者不计其数。以至于极少有‘无人敌’的炼体武者出现,在可查记载的两千年间也就两三人成功,但是最后都不知为何悄然消失。

    直到八百年前一位德高望重,最被抱有希望‘启灵’的宗师,临死说出‘炼体一道,前路尽绝’的警世之言,几乎把炼体者所有希望葬送,而从那时起世间再无‘启灵’武者!

    而多数修士练气伊始,同武者并无两样,也是要走练气化精的必经之路。然后便是讲究‘天赋’的凝府了,将炼化的精气遍游全身,试图找到一处‘世外桃源’可以容纳,一旦成功找到,便是真正的练气修士。

    之后就是步步登天的‘点星’之路,将一个个人体穴位,犹如天上繁星一般一一点亮。点亮‘星星’越多,修为越是深厚。曾有一位绝世天骄硬是把全身穴窍无一遗漏尽数点亮,修为深厚的甚至与‘返璞’境的大修相提并论!

    但是却在冲击下一个境界‘破窍’时,爆体而亡。究其原因则是,其体魄根本不足以支撑,号称练气修士‘鬼门关’破而后立的破窍境,那一个个充满精气穴窍的炸裂冲击!以至于还有修士专门去研究,‘点星’多少‘破窍’合适。结果发现根本无定数,全然因人而异!

    至于之后的‘结炉’境又称‘结鼎’境,以‘点星’多少成功‘破窍’而论,两者区分为‘天罡地煞’之数。也就是‘点星’一百零八处以下者皆为‘结炉’,以上者皆为‘结鼎’。

    之后便是讲究悟性的‘返璞’境又称‘悟道’境。顾名思义,再次境界的人基本都是一心参悟大道,以求最后一境‘飞仙’。只是如图武者‘启灵’一般,已经很久没有‘飞仙’境的修士出现。

    于是‘启灵’和‘飞仙’又被称为两大绝境!

    至于之后兴起的诸子百家以及众多教派的修行法门,大都由此演化而来,虽各有不同,但归根究底也是一气连枝同宗同源!

    借这一章,把境界大致说一下,避免以后读起来有所混淆,随着情节的推进,会分的更为细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