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暗黑之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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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霁藏海的手极为爱怜眷恋的抚上她的脸颊,想用指腹擦掉她脸上的血,可是没用的,就好像偏偏要和他作对一样,她脸上的血迹越擦越狼狈,她也还是会死。

    手顺着她的脸颊划到胸口,在落到她胸口感受着心跳时,指尖不受控制在轻微颤抖。

    那只手划过身上每一处,恶心之感就愈加厚重,心中怒火燃烧,她就是死,也绝不容许霁藏海玷污自己的身体!深仇重怨之下,竟是升起一个疯狂决绝的念头。

    察觉到空气中的变换,霁藏海陡然明白她的意图,他骇得心尖发颤,愤怒和恐惧像一把悬在心脏上摇摇欲坠的尖刀,不敢再去碰她,只能声嘶力竭的吼:“步遇香,你马上给我收手!马上!”

    元神自爆威力非同小可,自爆后,元神便会消散于六界,永生永世,再无生机。

    白光乍起,卷起飞沙走石。步遇香临死一眼,是他发疯一样的对她撕喊着,却丝毫不避开元神自爆的威力反而向她冲来,手抓向虚空的画面。

    天地震动后,硝烟弥漫。

    方才还好好的平地上多了一个五丈余的深坑,深坑中躺着一头气息微弱的伏翼,翼膜裂开,可见腹部贯穿一个洞口,肠子混着血流了一地。

    伏翼目里竟是泪光闪烁,嘴翕动着,听不到一点声音,那股剖肝泣血的恸意却在天地间悲鸣。它小心翼翼护着一缕微弱的光,那缕微光暗淡得好像只要一阵风吹来就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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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藏海重伤尚未痊愈时,搜寻了六界中所有能温养元神之物,以地狱不灭火,人界三圣莲,魔界蚀月珠等宝物温养了步遇香的元神整整六百年。

    他伤势未愈,抢夺六界宝物时反而加重伤情,故而妥善布置好吸收日月灵气的聚灵阵法后,就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等霁藏海醒来时,步遇香的元神已凝着有一个拳头大小,虽与痊愈时相差盛远,却比之前暗暗淡淡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知好上多少倍。

    元神若是离体太久,在虚空的幻影中度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纵使再刻骨铭心的前尘旧事,故人旧梦,也会随着漫漫时光逐渐忘却,留在心底的,只有前尘模糊的镜影。

    她不能忘记他。

    霁藏海宁愿送步遇香轮回尘世,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短暂忘却,也不能承受她的元神,永远的剔除与他有关的所有记忆。

    如果步遇香的记忆里没有他,那他霁藏海的生命尽是望不到底的苍白。

    不是没想过让她夺舍重生,是她的元神弱得连夺舍的能力都没有,纵然有,她也绝无可能去做。

    霁藏海亲手把步遇香的元神送入轮回道,他不知她前路会通向何处,待她轮回重生,在万千世界中找到她,又哪是一件容易的事?每每想到此,他也不免心头惶惶然,继而又压下,无论她在哪个世界,他也会竭尽全力去寻找,十年,百年,千年…

    夏,暑气熏蒸。

    翠色浅裳的少女似毫无所觉坐在河岸,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一册书,口中不时喃念出声,时而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岸边垂柳随风摇曳,拂过清澈水面荡出一层层涟漪。

    良久,待斜阳映水,她才收起手上的书,缓缓起身走到亭子开外,那里有辆马车早早在此候着。

    马车里头与外头的朴实无奇迥异,玉簟铺地,踩在上面一股凉意从脚尖窜上,微微消去了从外头带来的暑气,一边黄花梨木小柜里装了满满一箱书,案上放了一碟晶莹透亮的水晶糕。

    暮亭彦只瞥了一眼水晶糕,目光就被小柜里的书吸引,抽出一本看了起来。

    正看的兴起时,行驶的马车猛然停下,手上书没拿稳,一个颠簸便摔落在地。暮亭彦被生生扰了兴致,又听外边一阵吵杂怒骂声,她皱起细眉,不满的抿紧唇,趴在轩窗边上撩起布帘往外边看去。

    一个身材薄弱的少年被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团团围住,为首一个略微高大的手上一使劲,把那个薄弱的身躯推倒在地,他蓬乱的头发和脸上的血水黏在一起,褴褛的衣服沾着一层厚厚的尘土,看起来分外狼狈。

    少年显然是发现了她,他趴在地上,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的撞上了少女平淡的目光。

    暮亭彦放下帘子,隔去了外界的纷扰。这种恃强凌弱的事她见多了,且还不值她放在心上。

    刚想吩咐车夫继续行驶,就听得外边嚣张的声音再度响起,却让她一怔:“晏秋,你比一条狗还不如!”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竟与梦中那人的名字一模一样,她顿生二三兴致,掀开布帘往窗外望去。

    少年趴倒在地,瘦弱的背脊被一只脚踩着,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那只脚的主人怎会轻易放过他,对着他的背脊又是一顿乱踩。少年面无表情的忍受着谩骂讥笑,黑黝黝的眸子有什么在崩塌破碎。

    那是他的骄傲。

    大脑嗡嗡直响,无端的恶意似一把利剑戳下,绵绵密密的怨恨从缝隙里争先恐后挤出,像万千蛛丝裂痕在蔓延。

    凭什么要让他来承受这些?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近乎不顾一切的想爬起来,要把这些人撕碎,可一双手又哪里抵得过他们四五人?他的挣扎愤怒换来他们一顿更凶狠的毒打。

    他蜷缩着,血从额间淌下,有几滴落进他眼里,他捂着头,咬牙不让痛意呼出声,眼前一片朦胧,不知是泪还是血,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为什么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光啊。

    母亲难产,他被视为不详之物,被父亲所厌弃,父亲另娶后,和他所谓的后娘稍有不顺就是一顿毒打,也不给饭吃,有时他饿极忍不住从灶房偷一个馒头,后娘就让他趴着,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用脚碾过,直到肿了。

    这还不够,有时后娘不够泄气,就用缝补衣物的针往他手上扎,他若是哭,她就扎的更深,若是他不哭,她便不满意,下手更狠。

    他那时十指都血肉模糊,疼的哆嗦,连包扎都不能就要去河边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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