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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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她惨笑。

    所以是光的错是吗?

    所以,一切给予再抽离都像是报复,像是谋划好的,蓄谋已久的一样。

    所以,开端就是错的。

    对吗?

    对吗?

    对吗?

    她冲进厨房,拿起一把刀,向自己的胳膊狠狠刺去,他还来不及制止。

    当他扶着门框虚靠着门扉时,鲜血已经顺着她又细又长的胳膊滴了一地。

    她惨笑。

    继续惨笑。

    眼泪顺着笑意安静地滚落,笑声随着她疯狂的自残行为跌宕起伏如怒海汹涌。

    “你究竟要怎么样!”他冲她大吼。

    “我要怎么样?你问我要怎么样?”刀子没入她的胳膊,她松开手,像是痴傻了一般看着他,良久,她忽然崩溃了一般大笑道,“你问我怎么样?你想让我怎么样啊!我能够怎么样,还不是顺从你们的意愿,永远,永远,永远!你不虚伪吗!”

    他走近了她,夺走了刀子。她脱力了般跌坐在血泊里。双目空洞,只有眼泪不断机械地随着重力下落。

    她忽然笑道“你知道的,我不舍得把刀子插到你身上。这不是让你痛苦最好的办法吗?”

    他顿了顿,回过头看向她,眼神冰冷“我与你无话可说。”

    她微微一愣,在他的注视下沉默不语,直到他离开,她才低低笑出声,像是故意隐忍过一般,尖锐刺耳。

    “你怎么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嗯?”

    “我……”

    “你知道吗,我曾经什么都面对过,我心里只想着我爱的人,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再难过也是一个人躲起来哭。”

    “嗯。”

    “你总要有个原因吧?”

    “……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

    “就因为这个?”

    她攥紧了手,指甲能陷入肉中的力到底要多大,她的手不住颤抖,却连个红印都留不下。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我们每一个人都惦记着你,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关心别人?”

    她轻轻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将目光放在光滑的玻璃上。嘴唇抿了抿,终究还是沉默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不甘心。

    曾经她惧怕,都惧怕着,现在她不甘心。

    “对不起。”

    “大家都紧着你,生怕你不高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不开开心心的。”

    她一瞬间面色苍白,眼波微动。

    “我笑不出来。”

    “别,别一个人待在角落里,求你了。”

    一束光刺地她缩紧了身子。

    “我会担心的,我会疯了一样地找你,害怕你出事。”

    “把灯关上。”

    “你为什么对我好?”

    “因为你是唯一能牵动他心弦的人,如果你不好好的,他怎么办?”

    “……”

    “明明你只需要开口解释一句,你明明那么会说话,怎么刚才不开口?”

    “……”

    “你根本不了解我,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的情绪。”

    “……”

    “我能想到的,就是你在外面受了气。”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与你无话可说。”

    她一觉醒来,手臂已经被包扎好了,人正躺在床上,阳光正好,玉簪花开的清纯,幽幽得。

    她光着脚下床,先绕到厨房里,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所有锋利的东西都已经让人收起来了,别白费力气了。”

    她转过身,本身瘦弱还失了不少血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乌黑的长发和纯白的睡裙显得她更加弱不禁风。

    他讨厌起她的这副打扮,看起来那么娇弱的小姑娘,仿佛懵懂不经事一般,就像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明明已经这么脆弱了,竟然还要作践折腾自己,若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打量了他一眼,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向着书房走去,满书架的小说与诗集。

    他追来“我不明白,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了,我从未强迫过你什么其他的。”

    她闻声看向他,短暂的一瞬,她随手指向一本书,他顺着看过去。

    《美狄亚》

    她继续盯着对方,随意指向一个方向。

    《红与黑》

    她随手指着,他一一看着。

    《灼人的秘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红楼梦》

    大门打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走上前来搂住他的胳膊,状若亲昵。

    她脸色一白,然后侧过身夺门而出。

    直到夜里,她回来,那个女人才挑衅地看了她一眼,撞着她的肩膀离开。

    她快步走到厨房,把橱柜里的碗盘取出来,一把划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想也没想地跪在地上。

    他见此深呼吸一口气“叫医生来给夫人处理一下。”

    第二天,她发现那个女人没有再出现,他换了一个女人,这一次,女人对她无比恭敬。

    她依旧在以自残的行为报复他,他则用尽各种各样的办法来隔应自己,他们就这么僵持着。

    她已经丧失开口的能力了。

    她每天都会站在窗前思考,自己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过,就要永陷未知黑暗……可是,这样的生活,永远没有自由与欢喜的未来,她想一想都无比胆寒。

    那她为何不愿离去?

    她难道在被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吗?

    ……

    懦弱。

    可怜之至,可笑至极。

    被强迫笑,被强迫快乐,被强迫交心。

    被……浸润在负中。

    不知道多久,她厌恶了这样的人生,不知道他们是否到最后也在互相折磨互相胁迫。

    但最后她开怀了。

    她永远消失了。

    “我这一生,第一厌恶形式主义,第二厌恶自说自话,第三……厌恶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