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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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我没有诬陷

    wed feb 04 13:08:15 cst 2015

    市纪委四室主任齐文芳收到了一封反映郑海峰受贿的匿名信和一盘录音,他看完信听完录音吃惊不小,为谨慎起见,他先把康云太请来了解情况。

    齐文芳破天荒地把匿名信递给他,“你看这事可能吗?”

    康云太走马观花的假装看了一遍,这信是他自己写的,不用看他也记得信的全部内容,他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决不可能!一下子就收人家五万元钱绝不可能。郑海峰受党的教育多年,他不能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还有录音呢!”齐文芳把录音放给康云太听。“你听听这声音是谁的?”

    “哎,这就怪了,这声音还真是他们两人的。”康云太说:“我还是不相信,朱冰洁就为了当个外销科长就送给书记五万元钱,傻啊?”

    “是啊,我也这样想。哎,老康,他们的关系怎么样?”齐文芳问。

    “关系嘛,听说他们还不错,有人说朱冰洁进他办公室连门都不敲呢。还有人说他们关系很暧昧-------”康云太把自己的事按在郑海峰身上啦。

    “暧昧?是男女关系?”

    “看您,这叫我怎么回答呢,还是不说为好。”康云太乘机想埋汰一下郑海峰,言外之意,真的。

    齐文芳深惑不解,即然关系不错想当个科长还用花大钱买吗?康云太说的对,送五万元钱想当科长这代价也太大啦?在齐文芳眼里,郑海峰这人素质很高,说他受贿他不相信,可这录音又是怎么回事呢?

    “老康啊,这事你回去先别声张,对一个同志的名誉咱要负责任,明天你叫那个朱冰洁来一趟。”

    “对,叫朱冰洁过来一问就全清楚了。”康云太站起来又问道:“要不要叫老郑也来一趟?”

    “先不用,如果有必要我们亲自去找他。”

    康云太走的很轻松,兴高采烈地,出了大楼又哼起了小曲。

    朱冰洁来到纪检委,表面上看她很镇静,但内心里还是很紧张,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齐文芳冷冷地。

    “不知道哇!康总经理叫我来我就来了,我还琢磨呢,我又不是当官的,你们纪检委找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当官的,但可以花钱买呀!”齐文芳话有所指。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冰洁是演员,装的蛮像。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吗?这段录音你总不会陌生吧!”齐文芳说着把录音笔拿出来放给她听。

    “……我想当外销科长,这是五万元钱,您一定收下,有机会您提拔我!”

    听着听着朱冰洁的脸色就变了,齐文芳停了放音,问道:“小朱啊,你听出这声音是谁没?”

    “哎呀妈呀,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地哟,可气死我了……”朱冰洁趴在桌上就哭了起来,哭的那个伤心!

    齐文芳心情沉重起来,从她的表现和哭叫中可以断定她这是默认。

    “从头到尾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冰洁啥也不说,只是“呜呜”地一个劲地哭。

    这个晚上,齐文芳没有让朱冰洁回家,他们给她买了盒饭,没让她回家的原因一是想继续做她的工作,二是防止节外生枝。

    八月的早晨天有点凉,朱冰洁起床后踢腿又扭腰,看不出有任何难过的样。昨天晚上朱冰洁心寻思一宿,她在反复琢磨一个问题,那就是郑海峰和她无冤无愁,他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

    凭心而论,康云太待她不错,虽然在肉体上她对他有了多次的回报,以后仍将继续回报,但那是远远不够的。她心里有数,康云太前后在她身上花掉了几十万元,如果用这些钱去按摩院***可找几千人次……别说他现在权力有多大,就凭人家兜里的钱就能夜夜做新郎,而且还新鲜…… 自己算什么,半老徐娘-------所以,她不能对不起这个男人!

    可她这是犯法啊,她听别人说过行贿受贿都一样罪,诬陷更是罪,她这样干,纪检委会不会真把她送进去啊?

    康云太曾安慰过她:你即不是党员又不是领导干部,纪检委能把你怎么着?到时你只要态度好一点,我再到有关部门活动一下,顶多就是罚点款,教育教育就放了,你担心什么?康云太还告诉她,一定要拖到三五天以后再交待,装出和郑海峰关系特别好,不交待不行的样子。以证明送钱是真心的,交待是无奈的!

    她不敢想像将来怎样面对郑海峰那愤怒的目光;面对恒达煤炭企业集团全体职工鄙视的蔑笑;还要到庄严的法庭去受审……想到这,朱冰洁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

    这个单位是没法呆了,以后该怎么办?想到康云太答应事后再给她一个小六位数,心里多少又有了些安慰――她想好了,实在不行,干脆工作就不要了,她就拿他给的钱去倒腾煤!他曾告诉过她,往电厂发煤是很挣钱的,有了钱,还愁什么工作不工作!上班不也是为了挣钱吗?唉,车到山前必有路,认栽啦!

    “当――当――”恒达煤炭大厦的报时钟声又响了起来,朱冰洁知道这是早晨九点。

    今天是第四天,已经过了康云太叫她交代的最短时间,对康云太而言,今天交代不算违约。齐文芳和纪检员小赵把她领进一间小屋子里,窗户用什么挡着,屋里漆黑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齐文芳“叭”地把灯打开,雪白的墙折射着刺眼的光。朱冰洁没经历过这场面,汗都吓出来了,她破天荒第一次被人审问!

    “说说吧,昨晚上想的咋样?”齐文芳不动声色。

    朱冰洁沉默,她努力回忆那个男人教她说的话,生怕说错一个字。

    “说吧,把事情搞清了对大家都有好处-----”齐文芳把一瓶矿泉水放到她面前。“说吧,闷着总不是办法!”

    “齐主任,都是我害了郑书记……”终于,朱冰洁捂着脸哭着开口了。

    “这么说你给郑海峰送五万元钱是真的啦?”齐文方有些发急,从内心来讲他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郑海峰身上。

    “是真的,我俩关系不错,平地里他总关心我,我就想求他当科长,想到现在当官都得表示,我就给他送了五万块钱!”

    “他收了吗?”齐文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收了!”朱冰洁回答的很干脆。“开始,他说不要,后来三推两让的他也就收下了!”

    “什么?”齐文方简直就是在吼,平心而论,他不希望这是真的。

    “是真的!”朱冰洁很冷静的回答。

    “你认真的想一想,你这一句‘是真的’有可能就把郑海峰送进监狱!”齐文方板着面孔,从朱冰洁承认的那一刻起他就恨死这个女人啦!

    朱冰洁轻微的颤抖一下,把头垂的更低,她没有回答齐文方的问话。

    “朱冰洁,我问你话呢?”齐文方把询问笔录拿在手里看着,然后问:“这上面都是你说的话,你敢在上面签字吗?”

    朱冰洁犹豫一下,终于说:“我敢,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送了五万块钱吗!”

    “你再看一遍,你应该知道你一签字将意味着什么?”齐文方没有马上把笔录递给他。

    朱冰洁似乎很坚定,说:“不用看了,不就是签个字嘛,给我!”

    齐文方被动了,眼下,他没有理由拒绝她签字。相反,可以看出,朱冰洁冰并没有为此事而感到一丝的后悔。

    朱冰洁签字了,她的字写的很流畅,特别是她的名字签的很美。齐文方想,如果她的心灵也向她的字一样美该有多好啊!

    郑海峰受贿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瞬时间恒达煤炭企业集团像是炸了锅,人们窃窃私语,到处奔走相告,其震级不亚于太平洋苏门达腊岛发生的大地震!

    不用说,郑海峰也早已听说了此事,他想找朱冰洁谈谈,可别人告诉他朱冰洁已被市纪检委找去讯问好几天了。这样一来,郑海峰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风波挺大,但康云太却没有找他。反过来,郑海峰也不想向他解释什么,他信奉“心底无私天地宽”那句话!

    然而,市纪检委的电话却来了,齐文芳叫郑海峰在办公室里等他。郑海峰知道,这本身就是对他的高看,否则,他也得去纪检委回答问题。

    以往,纪检委来找他都是为了工作,而当过多年领导的他也曾多次劝过别人认真交待问题。而这一次不一样了,他是嫌疑人!来吧,狂风来了,他只好迎上去,没有退路,他有这个精神准备。

    齐文芳是很尊敬郑海峰的,见郑海峰愁眉不展,心里别有一番苦涩。但他这是工作,他必须提醒郑海峰要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

    郑海峰回答的很中肯,“那天我正在批阅文件,朱冰洁进来了,说要当什么外销科长,临走时塞给我一个大信封,说是五万元钱……我急了,把她一顿批评并把钱还给了她……”

    时间,地点,钱数和朱冰洁说的一样,所不同的是朱冰洁说他收了,他说他没收――录音里有一句“……您收下了,我这心里也就坦然了……”这句话没有下文,令人产生怀疑。

    “你听没听见她说的那句‘您收下了,我这心里也就坦然了’这句话?”

    “没有,她只说了要当外销科长,叫提拔她这类的话……”

    齐文方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问题就出在这句话上,难道这句话被人做了手脚?

    郑海峰表述的事情经过符合逻辑,而朱冰洁送钱的理由也很充分。齐文芳的脑袋乱极了,他想,这又是一起棘手的疑案!

    纪检委找郑海峰谈话的第二天,康云太没有征求郑海峰的意见就主持召开了恒达煤炭企业集团机关干部大会,会议的中心内容就是“平风”,叫大家不要相信郑海峰受贿。

    康云太异常地激动,慷慨陈词:“……朱冰洁是个好同志,郑书记是个好干部。朱冰洁不会给别人送钱去买官,郑书记也不会收钱去卖官。当今社会就是有那么一种人,生怕单位乱的不够,千方百计地给你制造点麻烦!所以呀,我提醒大家心要明,眼要亮,不要传播小道消息,全都是空穴来风!”

    有人质疑:即然朱冰洁没有行贿,那她干嘛要承认呢?

    郑海峰坐在主席台上,他的讲话只有一句:“请大家相信我,我没有受贿,我相信组织上会搞清楚!”

    会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负面效应,一时间,郑海峰受贿的消息满城风雨……人们直晃头,这会开的出于何种目的不言而喻!

    郑海峰见了谁都是一脸无奈和苦笑。

    康云太的头扬扬着,脸上荡漾着微笑,有时不注意,嘴还有些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