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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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冤家路窄

    mon jan 26 08:00:44 cst 2015

    战煤海年轻,身体恢复的很快,十几天过去,就已经能下地活动了。在住院的日子里,战煤海也没闲着,他把听到的、看到的、有关康云太贪污受贿、买官卖官、乱搞男女关系、侵吞国有资产等问题一一列举出来,足足写了二十多页。同时,又他把藏译獒如何用车把他拉到荒郊野外痛打他的情节写个一清二楚,并一再强调是康云太的旨意。

    战江山很支持儿子的做法,并要柱着棍子和儿子一起去上访。战煤海坚决不同意,哄他说伤再好好再叫他去。战江山不肯,怎耐头迷糊一走三晃,只好作罢。

    冤家路窄,几个月也没接待过群众来信来访的朴龙珠突然来了。原来,他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漂亮女人来告状,那女子说如果他要帮她解决问题,她情愿和他睡觉。为验明这梦准不准,朴龙珠心血来潮,一大早就安排信访办给他安排信访接待。

    朴龙珠特意从信访大厅里走过,然而,哪有什么漂亮的女人,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气得他几步就进了接待室,更叫他不快的是信访室安排他接待的第一个人竟是那个曾骂过他并被康云太暴打过的战煤海!怒火顿时袭上心头,气冲冲第把秘书周晓利找了过来,煞有介事地:“我还有事,你听听这小子又反映什么事,然后给康云太打个电话叫他们把人领回去!”说完,拂袖要走。

    战煤海也认出了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上前一把揪住了朴龙珠,“你往哪去,我父亲的住院费怎么办,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住院费?”朴龙珠愣了一下,马上联想到了战江山,他曾听别人说过战江山遭暗算的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囔囔道:“你,你,什么住院费,乱七八糟的,我不是安排人接待你了吗?”

    战煤海不放手,“今天是市长接待日,他是市长吗?我今天就是来找你,他能解决什么?”

    周晓利认识战江山,但不认识战煤海,战煤海的话充满着对他的贬低,秘书的本能使他迅速地冲上去拉住了战煤海,气呼呼地:“你干什么,市长叫我接待你,别不知好歹!”借此机会,朴龙珠转身溜之。

    战煤海也不认识周晓利,见市长溜了甚是来气,“你能解决什么问题,我找市长!”

    “你说你这个人,你还没说你什么事你怎么就知道我解决不了?”周晓利很会装样,他手里拿支笔,桌上放着个本,装腔作势地:“你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吧,我是市长的常秘,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战煤海觉得很无聊,说吧,一个小秘书能解决什么?不说吧,市长还跑了,万般无奈,他还是耐着性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把上访信递给了他,要求公安局法办藏译獒。

    周晓利不停地在小本上记着,看样子还挺认真,战煤海不免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

    “你先回去吧,您反映的问题我都记下了,等我跟市长汇报完,马上就跟您联系,回去听信吧!关于他们保卫科长打你的事我们这不管,你去公安局------”小秘书下了驱逐令。

    唉,没办法,战煤海只好离开。等战煤海一出门,周晓利马上变了脸,冲战煤海的背影骂道:“快他妈地滚蛋,老子可没时间陪你玩,告我哥们?你等着吧,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战煤海一走,周晓利马上给康云太打电话,献昧道:“大哥,那小子走了!”

    “朴市长什么态度?”康云太急切地问。

    “市长认出了他,没有睬他,躲了,看样子市长挺记恨!”

    “这就好,这就好,这小子特别坏,都是那个郑海峰鼓动的,否则,他没这么大的胆!老弟啊,市长那你就多给美言吧……”

    “放心吧,小哥,我知道我该怎么说,谁和谁呀!”

    康云太夜不能寐,如果说战江山父子告他令他气愤,可郑海峰的存在就令他心痛,他隐约地感到在偌大的恒达煤炭企业集团机关里,人们见了他都惧而躲之,只有那极少数的几个人对他百依百顺,他似乎觉得在郑海峰面前,他的每一句话,每一道指令都显的那么苍白无力,郑海峰的影子就像一个幽灵无处不在,郑海峰真正成了他康云太的一块心病。

    郑海峰是党委书记,又兼着常务副总,党务工作他全盘抓着,行政上的事他有权介入,开总经理办公会他次次参加。可只要他一到场,人们又都瞅着他的脸,就好像他是恒达煤炭企业集团的总经理,十次总经理办公会得有八次按他的意见办,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现在看来,短时间内想挤走郑海峰的可能性很小,但这样下去又怎么行?思前想后,他决定找市长谈谈,说明一下他现在工作上的苦衷,市长如果能把郑海峰的常务副总拿下来,不叫他介入行政工作,专职当书记,也许他的被动局面能迎刃而解。至于他去的效果如何,他断定市长会给他这个面子。

    康云太已经好长时间没见着市长了,这期间他曾叫周晓利多次约市长吃顿饭,但市长都不愿意见他被婉言拒绝。眼下,到了不找不行的关口,他必须硬着头皮去。依旧,康云太先给周晓利打了电话,确定了朴龙珠在办公室里他才驱车前往。

    市长的办公室足有一百多个平方,宽敞明亮,里面有个套间,还有一张床。无疑,那是市长的休息场所。康云太联想到一个问题,他自已在办公室和若干个女人疯过,而市长难道就没有在办公室和女人疯过吗?他脑中迅速闪出曾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个市长的表妹,多么风骚的女子,市长那么喜欢她,是否也和她在这床上疯过?康云太嘴角裂出一丝苦笑,心里话:不疯才怪呢,领导们都好这个!

    办公设备是考究的,桌上放着两部手机和两部电话,康云太注意了一下,市长的手机比他的要好,溜薄溜薄的。

    周晓利的办公室在市长的隔壁,两墙之间开着一道门,市长找他走偏门,他找市长走正门。照例,是周晓利把康云太引进了屋。

    “您好,朴市长!”康云太上身躬躯,双手紧握市长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像似多年朋友久违:“朴市长,怎么不到我那去呢?我那可是个大企业,产供销于一体,您总不去,我工作没方向,心里没底呀!”

    “哎,工作太忙,哪抽得出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市委刘书记去北京党校学习,这家里的党政工作全推给我,哪顾不到都不行,忙死啦!”朴龙珠叹着长气,说出一句非真非假的话,“再说了,恒达煤炭企业集团有你在,我一百个放心,你有什么没底的呢?”

    “那是,那是,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康云太不是傻子,什么放心?通通是假话,还不是那二百万起的作用?虽然这么想,还得拣顺耳的说:“不过,那您也得注意休息。市长,我看这样,现在已经四多点啦,干脆去我那散散心,我们那的洗浴还是不错的。我从泰国请来了两个混血女郎按摩师,很有一套,只要她们一上手,全身筋骨立即松,那混血女人,劲真大,绝了,真舒服……”康云太似乎在体验当时的妙处。

    “是吗?”朴龙珠似乎来了情绪,但马上又推了,“哎,真应该放松放松,可现在事情也就太多,抽不出时间,以后再说吧。”

    康云太圈拢着,“朴市长,您这观点我可不敢恭维,这时间不是等出来的,而是挤出来的,您是一市之长,日理万机,想找个清闲时间哪有哇,别说您是市长,就是我这个小官一天还忙的焦头烂额呢!我总结过,工作这玩意无处不在,咱们就是泡在澡堂子里也不会停止思考问题,您能说这思考问题就不是工作吗?朴市长,我看你就别推啦……”

    “噢?你的逻辑不能不说没有道理,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又有哪一刻不在想着全市的工作?从入党宣誓的那天起,这身子骨连同思维就一起交给党啦!”

    朴龙珠唱着高调,他没有回答去还是不去,而在琢摸着康云太的来意。从上次他收了康云太的二百,心里着实紧张了一些日子,有那么几次,他还想过要不要把钱给他送回去,可这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他摸着那一打打的钱爱不释手,崭新的纸币散发着清新的油墨香……以前,他没收过别人太多的钱,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二十万,而这一次一下子就是二百万。他算了一笔帐:收十个人的二十万才二百万,而收一个人的二百万总比收十个人的二十万风险概率要小的多!这么多钱,他就是干到退休也挣不回来啊!最后,还是钱欲占了上风,什么党纪,国法,见鬼去吧――他给他钱,他给他权,谁也不欠谁的!

    “朴市长,您到底去还是不去呀?”康云太真想把他请去玩一玩。

    “去什么去,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当真,哪有那份闲心哪!以后再说吧。哎,你来是不是有事啊?说说看,什么事?”朴龙珠不想长时间和他磨讥,想尽快把他打发走。

    见市长主动问起他的来意,康云太心里一阵高兴,马上说:“哦,是这么回事,这俩单位合并后,形势一派大好,全恒达煤炭企业集团的职工都说产销统一是市里的英明决策,为全体职工办了一件大好事。上个月,原煤生产,煤炭外销都超额完成了年初计划,原矿业公司欠的职工工资也全部补发下去了……”康云太撒谎脸不红不白的,其实,合并后的原煤产量计划一直没有完成,原矿业公司欠发的职工工资还仍挂在帐上。

    “发下去好哇,发下去好,欠什么就是不能欠工资。工资发下去了,社会也就稳定了,稳定为本吗!”市长赞许着。

    “现在各项工作已走向正规,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康云太唱完喜歌后长叹一口气,“可有件事我想请示一下,我们单位二万多人,实在太大啦,郑海峰当着书记还兼着常务副总,他忙了党务工作就忽略了行政工作,抓了行政工作就削弱了党务工作。一天忙的焦头烂额,哪样工作也没干好!所以,我想请示一下市长,向我们这样大的企业能否设个专职常务副总,协助我抓好日常工作。这样一来,也好叫郑书记腾出了手,专心致致地抓党的建设……”

    “行倒是行,可郑海峰是老搞煤矿的,你对煤矿工作又不熟悉,你叫他专抓党务煤矿这边怎么办?当初叫郑海峰当党委书记时常委们意见老大了,后来之叫他兼个常务副总就是想叫他多抓抓煤矿工作,煤矿这边是大头啊!你的话到提醒了我,我在想是让他当常务副总还是继续当他的党委书记。”

    康云太心里激灵一下,他万没想到市长到产生这么个想法,他看出郑海峰在市长的眼里威望还是很高的!什么别人不懂煤矿,还不是仍在器重他,离了他煤矿就出不了煤啦,懂煤矿的人多啦!从市长的话音里他还听出,叫他当这个总经理他是违心的,是顶着诸多压力的,一时间康云太倒不知说什么好。

    “我看这样吧,你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关于郑海峰当常务副总还是当党委书记的事儿等我和其他几个常委同志碰个头,既使是叫郑海峰当党委书记,常务副总也得配个懂煤矿的专业干部。”

    康云太心里巴巴凉,他原打算叫林少堂上来当常务副总,没想到市长却要配个专业干部,这样一来弄扭劲了。不过,他心里多少还有些欣慰,市长已同意把郑海峰的职务拿掉一个,削弱了他的权力目的不也就算达到了吗?至于你郑海峰下步干什么都无关紧要,当常务副总?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副的!没有了党委书记的衔,你说话的份量就轻多了,放屁都不响!当党委书记吧,你脱离了行政工作,党政工作两条线,今后行政方面的事你掺和不上……总而言之,他这一趟没白来,他是赢者!

    “老康,好好干,你不是说你那洗浴不错吗,过几天我抽时间去体会体会!”市长下了逐客令。

    “您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康云太一阵高兴,他不知这话是真是假,真去还是假去,但他可以听出市长的话没有恶意。要知道,全市二百多个县团级单位,市长每年能光顾一次都很不容易。

    “小周,过来送送康总经理。”市长冲隔壁喊着,他把“康总经理”四字叫的很重,他是在暗示什么?总经理,总经理这衔那来的?我朴龙珠不欠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