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缺少的那句诗 1
瑞德?韦斯利因为在绑架案营救我的过程中做出突出贡献，被我正式聘用，成了我的司机。经过一个月学习，他终于开着车送我上学了。
“我，马车夫瑞德?韦斯利，竟然开上了钻石车！李女士，您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现在梦想成真啦！”他一副梦游中的样子激动的不停跟我念叨，看上去颇滑稽。
我笑起来:“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
生活似乎每一刻都被充满，忙碌而充实，乍一看是这样，很容易让人感到满足。然而，我总是感觉不到满足。有时候，我会夜里忽然惊醒，坐起来发呆，仿佛身体里的什么并不完整，残缺了。如果生活是一首诗，那么，我的诗缺少了最关键的一句。
晚上，结束了夜校的课程，坐上车已经十点了。我疲惫的靠在柔软的车座里，浑身象散了架子一样，只想早点爬上床，好好睡一大觉。但是，还有《华夏文学》作业没有做完，教授这门课的杨烨老师交给我一项需要耗费我无数时间和精力的大作业。
说起这位来自夏国的访问学者杨烨老师，我以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选美大赛前，我正在大画家维利叶尔先生的带领下参观历史与艺术博物馆，在史前文明展览厅见到了杨烨老师，他正为一本名叫《红楼梦》的古书翻译而苦恼。我试着读了一下那本书，结果引起杨烨老师的注意，还引得我脑子里那位史前女孩的魂魄在我脑袋里说话，把我吓得半死。至今这件鬼事仍然让我不得其解。女孩的魂再没有跟我说过话，我战战兢兢很久，最后把这件事想得科学一些，比如她的魂就像一块能量耗尽的电池，这样让自己少些疑神疑鬼。
今天课堂小测验，杨烨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首史前古诗：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他这学期里已经给我们讲解了华夏文字的来源和发展，和当前夏国文学界占统治地位的诗歌流派——画境流——的形成和鉴赏，所以，今天他用一首非常非常简单的小诗来考校我们，让我们写一篇评论。
这首诗对我来说实在太简单，但全班其他同学都抓耳挠腮愁苦得不得了。我最先交卷，杨烨老师迅速浏览一遍我的答卷，说：“请李女士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我下课后很老实的跟在杨老师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奇怪的是，进了办公室后他竟然关上了门，与我独处一室。
“对不起，这不合适。”我马上打开门。
“我私下里有些话想和你说，你能信任我的操守吗？”
我当然信任老师，但是我的身份容易招致流言，所以我让可可进来，把侍卫们留在外面。“可可?巴菲特小姐是我完全信任的人，她口风很紧。”我对老师说。杨烨老师看了可可一眼，依旧摇头，我只好让可可在外面等待。
杨老师再次关紧门，向我道：“那天在博物馆遇见你以后，我一直在京城里寻找你，我确认你精通史前文字，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只是之前你入了宫，只好作罢。”
什么事这么秘密，需要背着人，而且不能让当权者知道呢？
杨老师问：“你是不是天生认识古文字？”
我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一直不敢让除了家人以外的人知道，生怕别人把我当怪物看。
杨老师一直仔细盯着我的脸色，他立即了然，拿出一枚红色十字，见我没反应，露出一丝诧异，问：“你没有获得传承？那你怎么会精通史前文字？”
“我、我也不明白。”我总不能说我脑子里有鬼，那样一定会被认为我脑子有病。
“除了史前文字，你还懂得什么吗？”
我摇头。
“奇怪！真奇怪！”杨老师惊奇看着我，一个劲说奇怪。
我忍不住问：“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师想了一会儿，向我讲出一段久远的故事：“我的家族是使徒家族，曾经在夏国历史上留下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每一代使徒以传播神的智慧、引导人类前进为毕生伟大使命。但在四百年前，最后一位使徒突然陨落。他的死亡非常奇怪，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使徒获得神性后他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从来不生病，即使受了很严重的伤，只要不是一击致命的伤都会无药而愈，每一代使徒都非常长寿。但当时，这位获得传承不久的年轻使徒突然就去世了，临终前他出乎意料的没有把神性传给家族任何成员，只留下一句话：‘小心史密斯?布莱克。’我们不明白他的话，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无法把传承留下来，于是到处寻找叫史密斯?布莱克的人。那时，我们家族的势力很大，满世界寻找，穿越许多个国家，杀了无数叫这个名字的人，都没有找到将传承延续的线索，使徒传承的方式非常神秘，除了使徒自己，即使家族内的其他人也不能得知，传承就此断绝。”
杨老师沉默了很久，似在缅怀祖先的辉煌：“四百年前的夏国是多么自由和平的时代啊！”他的心情陷入沉重悲伤，“夏国是共和国，四百年前有几百个大小封建领主，他们组成议会共同决定国家大事，遇到纷争时则请使徒仲裁，使徒总能高瞻远瞩的解决争端，使国家和平的向前发展。但是，随着使徒陨落，再也没有压制贵族领主的正义力量，夏国开始陷入内战。四百年啊，你能想象四百年绵延不断的战火下，人民的生存状况吗？那是地狱！”他忽然嘲讽的笑，“现在，经过四百年内战，领主已经从从前的几百个减少到两个，不用多久，夏国全境就要实现统一了。”但他的脸上却对统一没有任何兴奋和期盼，更加绝望凄凉，大声道，眼神疯狂：“啊——！我们将要有一位皇帝陛下了，全国人民的命运由一个人来决定，从此被一个残暴、贪婪的家族统治几百年、千年！我们多么幸运啊！全世界都要祝贺我们！”他垂着头低低的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递给他一块手帕：“老师，您还好吧？”
他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对不起，失态了。”他无力的叹息，“一些时候，我想过永远躲在玛尔斯，对我的国家里发生的一切事视而不见。”他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看向我，“但是不行，我不能那么做。我是使徒的后代，我们应该为人类的前进贡献出全部人生，这是我们家族每一位成员的理想和信念，四百年来，即使家道中落，这个信念从未消失。”
他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是一本被小心保存的古书：“我们家族里的历代使徒都亲笔书写下许多蕴含神性智慧的书籍，但在末代使徒陨落的当天，家族图书馆忽然发生火灾，只有极少一部分典籍被拯救出来。这是其中一本，由古文撰写。”
他打开书第一页让我看，首页上用现代夏文写着杨家先祖的一句遗言——“当五百年过去，当人民渴望发出自己的呼声，当看不到未来的出路，我的后人们啊，请阅读此书，肩负起使命，引领人民走向自由民主与共和。”
老师带着严肃的恳求和无限期望恳求我：“我钻研古文很多年，依旧看不懂这本书，您能帮我翻译成现代夏文吗？”
仿佛一个民族的命运整个压在我的肩头，让我恐惧，想要退缩躲藏。杨老师怀着无比庄严的心情不容我拒绝的把书硬塞进我手里：“保护这本书的安全，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不要让任何人得知。”
车子在帝王大道上徐徐行驶。我小心捧起书，轻轻阅读，书名《三/民/主/义与近代中国》，想起离开杨烨老师办公室时他带着严肃的态度和俏皮的语气对我的威胁：“如果没有翻译好，期末成绩我会给你不及格呦。”我无奈叹了口气，一些事，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这样迎面撞上来，我只是个小镇来的年轻女孩啊，国家、民族、人类未来，这些课题对我太大太沉重。
吱——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车子忽然紧急刹车，我身体向前，差点从车座里飞出去。“怎么回事？”可可降下车窗，向外看。一场交通事故，我的车撞上了一辆人力车。
新司机瑞德气呼呼冲人力车夫嚷：“你怎么拐弯时不打手势?”被撞的人力车夫眼睛看着豪华的钻石车，害怕得直发抖。我下了车，走过去轻声问：“先生，您有没有受伤？”人力车夫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的话，瑟瑟回答：“没有。”我不放心，仔细给他检查了一遍。瑞德反应很快，没有撞到车夫，只刮花了钻石车的车头。我放下心来，向仿佛面临世界末日的人力车夫微笑：“没关系的，你别担心，以后小心行车。”车夫见不要他赔偿，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我看向人力车上的两个人，一位中年男士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妓/女。男士连忙下车来向我行礼：“尊敬的女士，真的非常抱歉，我们在赶时间，一直在催，所以车夫急了点。”
我摆摆手：“人没事就好。”那个妓/女一直坐在车上，把脸扭向一边，显得有些无礼。男士叫她一声，她依旧扭着头不理睬，男士抱歉的向我笑。我没在意，转身上车。
我脚步一滞，忽然转身看向那妓/女，妓/女见我看她，马上一捂脸，但我天天同她一起上课，又怎么会认不出来。“你下车。”我硬声命令。罗琳小姐肩膀一抖，乖乖下车来，马上往远处逃跑。“追回来。”我对侍卫命令。
那男士非常不乐意：“嘿，我不管你是她的什么人，我可是已经付过钱了。”我眼睛一瞪，火冒三丈：“回家去，这里没你的事。”男士吓一哆嗦，不敢再说，赶紧坐车跑了。
罗琳小姐捂着脸呜呜哭：“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啊。我从小学习好，比学校里的男孩子都聪明，我想上大学，我喜欢学习知识。可是家里不许，让我去嫁人，我只好自己偷跑出来。本来想着靠在商店打工挣钱，可是怎么都攒不够学费。”她呜呜的不停哭，分不清这哭声里有多少是在向我辩解，或者是为了自我解释，但那无尽悲伤却让听者动容。
“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保证说。
“你觉得我很肮脏可耻吧？象你这样，长得好、又走运成了候选妃、衣食无忧的人，跟本不会理解一个孤身女性为了理想做出的牺牲！”她说着一改羞惭，骄傲昂起头，一股圣洁的光芒在她脸上闪耀，“我不后悔。”
但是，我能够理解。如果当初我坚持求学，孤身来到朱庇特，贫穷是否会逼迫得我也走上与罗琳小姐同样的道路呢？我会不会为了实现诗人的理想，不惜一切呢？现在，我已无法回答，因为路已经不同了，靠着曾经作过候选妃的余荫，如今我可以快乐的上大学，随心所欲，没有后顾之忧。但是，我能理解罗琳小姐，理解她对理想的执著和牺牲。
“我理解。”我温语说，伸出手握住罗琳小姐的手，“你非常勇敢！”
罗琳小姐一下子抱住我大声痛哭，有多少悔恨和无奈在这哭声里:“辛迪，我再也回不去了！”
“不是这样。一些时候，我们以为路已经走到尽头，再也无法回头，但其实只要我们足够有勇气，任何时候都不是绝境。”我对罗琳小姐说，也向自己鼓舞。我不会有家庭，不会有孩子，但我可以把天底下许许多多没有父母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去照料。
我拍拍罗琳小姐的肩膀，道：“我有件事一直想请你帮忙。我需要一位女秘书，但我的两位女仆，一位只懂得宫里的事，另一位，你知道的，可可只要看书超过十分钟就会打瞌睡。我需要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士帮我处理每天成堆的各地来信、辅助我与各界人士沟通、规划日程安排等等，你愿意做吗？我付工资。”
罗琳小姐惊讶的看着我：“你当真的吗？不是因为、因为可怜我？”她倔强的咬住嘴唇。
我点头：“我确实需要一位秘书。”
罗琳小姐的脸上露出简单纯粹的微笑：“谢谢！我一定胜任！”然后她忽然问道：“你知道吗？人人都喜欢你。可是，为什么王子偏偏看不见你的好呢？”
“我，马车夫瑞德?韦斯利，竟然开上了钻石车！李女士，您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现在梦想成真啦！”他一副梦游中的样子激动的不停跟我念叨，看上去颇滑稽。
我笑起来:“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
生活似乎每一刻都被充满，忙碌而充实，乍一看是这样，很容易让人感到满足。然而，我总是感觉不到满足。有时候，我会夜里忽然惊醒，坐起来发呆，仿佛身体里的什么并不完整，残缺了。如果生活是一首诗，那么，我的诗缺少了最关键的一句。
晚上，结束了夜校的课程，坐上车已经十点了。我疲惫的靠在柔软的车座里，浑身象散了架子一样，只想早点爬上床，好好睡一大觉。但是，还有《华夏文学》作业没有做完，教授这门课的杨烨老师交给我一项需要耗费我无数时间和精力的大作业。
说起这位来自夏国的访问学者杨烨老师，我以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选美大赛前，我正在大画家维利叶尔先生的带领下参观历史与艺术博物馆，在史前文明展览厅见到了杨烨老师，他正为一本名叫《红楼梦》的古书翻译而苦恼。我试着读了一下那本书，结果引起杨烨老师的注意，还引得我脑子里那位史前女孩的魂魄在我脑袋里说话，把我吓得半死。至今这件鬼事仍然让我不得其解。女孩的魂再没有跟我说过话，我战战兢兢很久，最后把这件事想得科学一些，比如她的魂就像一块能量耗尽的电池，这样让自己少些疑神疑鬼。
今天课堂小测验，杨烨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首史前古诗：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他这学期里已经给我们讲解了华夏文字的来源和发展，和当前夏国文学界占统治地位的诗歌流派——画境流——的形成和鉴赏，所以，今天他用一首非常非常简单的小诗来考校我们，让我们写一篇评论。
这首诗对我来说实在太简单，但全班其他同学都抓耳挠腮愁苦得不得了。我最先交卷，杨烨老师迅速浏览一遍我的答卷，说：“请李女士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我下课后很老实的跟在杨老师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奇怪的是，进了办公室后他竟然关上了门，与我独处一室。
“对不起，这不合适。”我马上打开门。
“我私下里有些话想和你说，你能信任我的操守吗？”
我当然信任老师，但是我的身份容易招致流言，所以我让可可进来，把侍卫们留在外面。“可可?巴菲特小姐是我完全信任的人，她口风很紧。”我对老师说。杨烨老师看了可可一眼，依旧摇头，我只好让可可在外面等待。
杨老师再次关紧门，向我道：“那天在博物馆遇见你以后，我一直在京城里寻找你，我确认你精通史前文字，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只是之前你入了宫，只好作罢。”
什么事这么秘密，需要背着人，而且不能让当权者知道呢？
杨老师问：“你是不是天生认识古文字？”
我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一直不敢让除了家人以外的人知道，生怕别人把我当怪物看。
杨老师一直仔细盯着我的脸色，他立即了然，拿出一枚红色十字，见我没反应，露出一丝诧异，问：“你没有获得传承？那你怎么会精通史前文字？”
“我、我也不明白。”我总不能说我脑子里有鬼，那样一定会被认为我脑子有病。
“除了史前文字，你还懂得什么吗？”
我摇头。
“奇怪！真奇怪！”杨老师惊奇看着我，一个劲说奇怪。
我忍不住问：“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师想了一会儿，向我讲出一段久远的故事：“我的家族是使徒家族，曾经在夏国历史上留下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每一代使徒以传播神的智慧、引导人类前进为毕生伟大使命。但在四百年前，最后一位使徒突然陨落。他的死亡非常奇怪，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使徒获得神性后他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从来不生病，即使受了很严重的伤，只要不是一击致命的伤都会无药而愈，每一代使徒都非常长寿。但当时，这位获得传承不久的年轻使徒突然就去世了，临终前他出乎意料的没有把神性传给家族任何成员，只留下一句话：‘小心史密斯?布莱克。’我们不明白他的话，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无法把传承留下来，于是到处寻找叫史密斯?布莱克的人。那时，我们家族的势力很大，满世界寻找，穿越许多个国家，杀了无数叫这个名字的人，都没有找到将传承延续的线索，使徒传承的方式非常神秘，除了使徒自己，即使家族内的其他人也不能得知，传承就此断绝。”
杨老师沉默了很久，似在缅怀祖先的辉煌：“四百年前的夏国是多么自由和平的时代啊！”他的心情陷入沉重悲伤，“夏国是共和国，四百年前有几百个大小封建领主，他们组成议会共同决定国家大事，遇到纷争时则请使徒仲裁，使徒总能高瞻远瞩的解决争端，使国家和平的向前发展。但是，随着使徒陨落，再也没有压制贵族领主的正义力量，夏国开始陷入内战。四百年啊，你能想象四百年绵延不断的战火下，人民的生存状况吗？那是地狱！”他忽然嘲讽的笑，“现在，经过四百年内战，领主已经从从前的几百个减少到两个，不用多久，夏国全境就要实现统一了。”但他的脸上却对统一没有任何兴奋和期盼，更加绝望凄凉，大声道，眼神疯狂：“啊——！我们将要有一位皇帝陛下了，全国人民的命运由一个人来决定，从此被一个残暴、贪婪的家族统治几百年、千年！我们多么幸运啊！全世界都要祝贺我们！”他垂着头低低的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递给他一块手帕：“老师，您还好吧？”
他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对不起，失态了。”他无力的叹息，“一些时候，我想过永远躲在玛尔斯，对我的国家里发生的一切事视而不见。”他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看向我，“但是不行，我不能那么做。我是使徒的后代，我们应该为人类的前进贡献出全部人生，这是我们家族每一位成员的理想和信念，四百年来，即使家道中落，这个信念从未消失。”
他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是一本被小心保存的古书：“我们家族里的历代使徒都亲笔书写下许多蕴含神性智慧的书籍，但在末代使徒陨落的当天，家族图书馆忽然发生火灾，只有极少一部分典籍被拯救出来。这是其中一本，由古文撰写。”
他打开书第一页让我看，首页上用现代夏文写着杨家先祖的一句遗言——“当五百年过去，当人民渴望发出自己的呼声，当看不到未来的出路，我的后人们啊，请阅读此书，肩负起使命，引领人民走向自由民主与共和。”
老师带着严肃的恳求和无限期望恳求我：“我钻研古文很多年，依旧看不懂这本书，您能帮我翻译成现代夏文吗？”
仿佛一个民族的命运整个压在我的肩头，让我恐惧，想要退缩躲藏。杨老师怀着无比庄严的心情不容我拒绝的把书硬塞进我手里：“保护这本书的安全，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不要让任何人得知。”
车子在帝王大道上徐徐行驶。我小心捧起书，轻轻阅读，书名《三/民/主/义与近代中国》，想起离开杨烨老师办公室时他带着严肃的态度和俏皮的语气对我的威胁：“如果没有翻译好，期末成绩我会给你不及格呦。”我无奈叹了口气，一些事，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这样迎面撞上来，我只是个小镇来的年轻女孩啊，国家、民族、人类未来，这些课题对我太大太沉重。
吱——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车子忽然紧急刹车，我身体向前，差点从车座里飞出去。“怎么回事？”可可降下车窗，向外看。一场交通事故，我的车撞上了一辆人力车。
新司机瑞德气呼呼冲人力车夫嚷：“你怎么拐弯时不打手势?”被撞的人力车夫眼睛看着豪华的钻石车，害怕得直发抖。我下了车，走过去轻声问：“先生，您有没有受伤？”人力车夫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的话，瑟瑟回答：“没有。”我不放心，仔细给他检查了一遍。瑞德反应很快，没有撞到车夫，只刮花了钻石车的车头。我放下心来，向仿佛面临世界末日的人力车夫微笑：“没关系的，你别担心，以后小心行车。”车夫见不要他赔偿，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我看向人力车上的两个人，一位中年男士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妓/女。男士连忙下车来向我行礼：“尊敬的女士，真的非常抱歉，我们在赶时间，一直在催，所以车夫急了点。”
我摆摆手：“人没事就好。”那个妓/女一直坐在车上，把脸扭向一边，显得有些无礼。男士叫她一声，她依旧扭着头不理睬，男士抱歉的向我笑。我没在意，转身上车。
我脚步一滞，忽然转身看向那妓/女，妓/女见我看她，马上一捂脸，但我天天同她一起上课，又怎么会认不出来。“你下车。”我硬声命令。罗琳小姐肩膀一抖，乖乖下车来，马上往远处逃跑。“追回来。”我对侍卫命令。
那男士非常不乐意：“嘿，我不管你是她的什么人，我可是已经付过钱了。”我眼睛一瞪，火冒三丈：“回家去，这里没你的事。”男士吓一哆嗦，不敢再说，赶紧坐车跑了。
罗琳小姐捂着脸呜呜哭：“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啊。我从小学习好，比学校里的男孩子都聪明，我想上大学，我喜欢学习知识。可是家里不许，让我去嫁人，我只好自己偷跑出来。本来想着靠在商店打工挣钱，可是怎么都攒不够学费。”她呜呜的不停哭，分不清这哭声里有多少是在向我辩解，或者是为了自我解释，但那无尽悲伤却让听者动容。
“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保证说。
“你觉得我很肮脏可耻吧？象你这样，长得好、又走运成了候选妃、衣食无忧的人，跟本不会理解一个孤身女性为了理想做出的牺牲！”她说着一改羞惭，骄傲昂起头，一股圣洁的光芒在她脸上闪耀，“我不后悔。”
但是，我能够理解。如果当初我坚持求学，孤身来到朱庇特，贫穷是否会逼迫得我也走上与罗琳小姐同样的道路呢？我会不会为了实现诗人的理想，不惜一切呢？现在，我已无法回答，因为路已经不同了，靠着曾经作过候选妃的余荫，如今我可以快乐的上大学，随心所欲，没有后顾之忧。但是，我能理解罗琳小姐，理解她对理想的执著和牺牲。
“我理解。”我温语说，伸出手握住罗琳小姐的手，“你非常勇敢！”
罗琳小姐一下子抱住我大声痛哭，有多少悔恨和无奈在这哭声里:“辛迪，我再也回不去了！”
“不是这样。一些时候，我们以为路已经走到尽头，再也无法回头，但其实只要我们足够有勇气，任何时候都不是绝境。”我对罗琳小姐说，也向自己鼓舞。我不会有家庭，不会有孩子，但我可以把天底下许许多多没有父母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去照料。
我拍拍罗琳小姐的肩膀，道：“我有件事一直想请你帮忙。我需要一位女秘书，但我的两位女仆，一位只懂得宫里的事，另一位，你知道的，可可只要看书超过十分钟就会打瞌睡。我需要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士帮我处理每天成堆的各地来信、辅助我与各界人士沟通、规划日程安排等等，你愿意做吗？我付工资。”
罗琳小姐惊讶的看着我：“你当真的吗？不是因为、因为可怜我？”她倔强的咬住嘴唇。
我点头：“我确实需要一位秘书。”
罗琳小姐的脸上露出简单纯粹的微笑：“谢谢！我一定胜任！”然后她忽然问道：“你知道吗？人人都喜欢你。可是，为什么王子偏偏看不见你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