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之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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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转眼间我们已经能看到蔓延过来的火舌,大火快要把我们团团围住,我脱下外衣捂住父亲的伤口,父亲却摇了摇头,他的脸上都是汗,抬头看了眼那只怪物,怪物抬腿跨过了晕倒在地的玲玲,缓步向我们走来。



    “快跑吧,我还能拖一会儿,哪怕一个也好,一定要活下去。”



    一瞬间我的情绪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涌入我的大脑,门外那只半人高的怪物不知是被里面的声音吸引还是啃食完了那具尸体,也进到了村门里来,我握紧手中的斧子,愤怒占据了我的大脑,我朝那怪物跑去,怪物也嘶吼着向我扑来,我抡起斧子,由下而上剁在他的喉咙上,怪物吃痛失去平衡,将我扑倒在地,摊死在我的身上,黑色的血浸透了我的衣服,我将怪物从我的身上推了下去,忽然觉得手腕剧痛无比,斧子几乎砍断了怪物的脖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但是凭借现在这双颤抖的手肯定是无法向刚才那样挥动斧子了。



    瑶瑶的叫喊声把神游的我拉了回来,那只瞎了一只眼睛的怪物冲向父亲,一脚踩住了父亲的胸膛,长而尖的脚爪刺进父亲的身体里,张着大嘴朝着父亲的脸嘶吼,父亲咬着牙一拳夯在怪物脸上,怪物将利爪从父亲的嘴巴插入,后脑穿出。我捡起斧子疯了一般的朝怪物砍去,我似乎看到了怪物将利爪挥向我,就感到一股热热的东西喷洒在我的脸上。母亲的背影映入我的眼帘,利爪贯穿了母亲的身体,并在我的脸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母亲还在抱着怪物,我呆住了,耳朵听不到声音,早上吃的食物在胃里翻涌,趴在地上吐了出来,身体抖得厉害,泪水不住地从眼中流出。瑶瑶在身后拉我的胳膊,我感受到了瑶瑶手上热热的鲜血,拖着颤抖的双腿往后退,踉跄了几步便被绊倒在地,回头一看,是刘叔尸体,一把斧子插在血肉模糊的身体里,肉里冒着血泡,身下的土地已被鲜血浸的漆黑一片,我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看不见东西......忽然瑶瑶抡圆了一个大嘴巴扇在我脸上,“哥!”我一下子恢复了感官功能,看到了眼前哭成了泪人的瑶瑶,同时震耳的叫喊声传进了我的耳朵。再回头,母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大火已经蔓延了整个村子,一圈围栏已经全部燃烧起来,熊熊大火将我们团团围住。幸存的村民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全都挥舞着武器,呐喊着与怪物拼命,我撑着地想要站起来,结果摸到了一串钥匙,是刘叔挂在腰间的钥匙。我想起了关着的那只野兽,我把钥匙捡了起来,看了看瑶瑶,瑶瑶看出了我的意思,跟着我一起往刘叔家跑。



    那些村民肯定打不过怪物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赌那只关着的野兽会帮助我们打赢怪物,至于打赢之后吃不吃我们...现在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来到了刘叔家的院子,巷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狼的尸体,有的还没死透,在地上抽搐。房子已经烧了起来,我们找了个地方翻了进去,那只野兽似乎已经绝望了,眼睛瞪着怪物有气无力的扭动,还在战斗的狼已经很少了,不过怪物也受了很重的伤,一只胳膊已经被咬掉了,鳞片也已经残缺不全,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淌满了全身,它似乎全不在乎,卖力的挥舞着剩下的一只胳膊。



    那头野兽察觉到我们进来,又恢复了生气,挣扎起来,竭力地撞着木笼。我走到木笼跟前,想要给它开锁,双手却不住地颤抖。瑶瑶从我手里拿过钥匙,看着那只野兽的眼睛:“我放你出来,你不许再伤害我们,不然就在这里继续看着你的同伴死掉。”野兽不再挣扎,低着头盯着瑶瑶,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瑶瑶还是给它打开了锁。我们躲到一边,它三两下就挣脱了出来,甩掉了身上的铁链,转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似乎没有了杀意,它伸了一下筋骨,忽然箭一般的窜了出去!一口咬住那怪物的脖子,怪物没有防备,被这一下猛冲扑倒在地,野兽撕咬着怪物的喉咙,一下子把喉咙处的鳞片扯了下来,周围的狼看到这个情况,冲上去把怪物的喉咙咬了个粉碎!气管也一并掏了出来,怪物躺在地上,顺着喉咙咕嘟咕嘟的向外涌血,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野兽打赢了,长啸一声,旁边的同伴纷纷响应,然后一起跑开,消失在巷口。刘叔家的院墙也烧了起来,我们无处可去,还是要回到村门那边,刚要走,在倒塌的院墙后,看到了一个人,蓝色的眼睛透过熊熊的火焰仍旧闪烁着幽光,身上黑黑的可能是同怪物一样的鳞片,但是却没有骇人的爪子与反向的关节,看起来更像是个人,除了深邃的眼睛外,整个身形在火焰里恍惚摇摆,我揉了揉眼睛,他便消失不见了。



    我们偷偷溜回村口,大火让我们有些分不清方向,一路上的景象惨不忍睹,人的、狼的、烧焦的、撕碎的,到处都是尸体。终于到了村门,发现从大火里逃出来的人与怪物们展开了殊死搏斗,但怪物明显占了上风,人类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有的人吓破了胆,绝望的摊在地上等死,不甘等死的,冲上去拼命,被怪物杀死。怪物们也都带着伤,但似乎一点都不影响它们的行动。我跟瑶瑶躲在一堵土墙后不敢接近,狼群也加入了战斗,那只野兽带着狼群与怪物们对峙,我把它当成了自己最后的希望。野兽在正面紧盯着怪物,其他的狼慢慢将它包围,突然一起向怪物扑去。怪物不退不躲,任由正面的野兽咬住自己的肩膀,瞬间左肩的鳞片被悉数扯下,怪物似乎也没想到这野兽这么大的力气,却也不慌忙,猛挥双爪将从两边扑过来的狼开膛破肚,掀翻在地。剩下的狼分别咬住了怪物的左脚,右脚,右肩与脖颈,发疯一样的狼挂满了怪物全身,疯狂的撕咬。野兽看准时机跳起直奔怪物的喉咙,怪物抓起肩上的一只狼,深深刺入鳞片里的狼牙被怪物蛮力一扯,从狼嘴里连根拔起,痛的狼呜嗷一声,没等狼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在天上,便被狠狠的扔了出去,砸向跳起来的野兽,野兽在空中没法躲避,被势大力沉一击的砸了个正着,飞出三四丈远。野兽甩掉晕死在自己身上的同伴,挣扎着站了起来,怪物似乎意识到了野兽是这群狼的头领,一只只抓起身上的狼向野兽砸去,硕大的野狼在怪物手中就如石子一般被扔来扔去,野兽看着同伴被扔出来不敢攻击,力道太大接又接不住,只好躲避,野狼被扔到墙上,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野兽望着同伴的尸体愤怒到了极点,嘶吼着向怪物冲去,怪物向下一爪直逼野兽的额头,被野兽一扭灵活躲过,绕到怪物身后,一口咬住脚踝向后猛扯,怪物一击不中收不稳身形,脚踝又被野兽咬住一拉,顿时趴在了地上,野兽趁机跳上怪物的脊背,对着脖颈一顿撕咬。怪物奋力撑起身体,猛的翻身一个肘击,野兽也已近疯狂,看到攻势也不躲避,死死咬住怪物的脖子,被手肘重重地击中侧腹部,打飞了出去,撞在围栏上,围栏上烈火重重,火舌扶摇直上,野兽身上本就稀疏的毛被燎着了一些,这一击着实不轻,野兽却似乎不以为然,就地一滚压灭了身上的火,从嘴里吐出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再看怪物,后脖颈被连鳞带肉被掏了个大洞,畸形的脊骨裸露出来,头颅缺少了筋肉的支撑而摇摇欲坠。野兽再次冲过去,咬住怪物的面门奋力一甩将头扯下。



    这近乎拼命的打斗看得我跟瑶瑶毛骨悚然,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失去了家人的痛苦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保持住的理智,也许是因为瑶瑶还在我身旁,也许是因为父亲的话,我还不能够崩溃。身后的大火已经快要吞噬整个村子,马上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了,灼热的高温感令我们感到口干舌燥。其余的怪物对村民的屠杀已经结束,转而向野兽围过去。野兽也知自己无法对付多只怪物,摇晃着身体左闪右避,不知道还能支撑几秒钟。瑶瑶抓起一块石头朝怪物扔,我赶忙跑过去拉住她,被石头打到的怪物向我们走来。怪物盯着我们俩,瑶瑶看到满是黑血的怪物的脸,一下子晕了过去,她的精神撑到极限了,我们已经无路可逃,野兽被一只怪物踢飞了老远,似乎已经筋疲力竭。我抱着瑶瑶跪在地上,万念俱灰,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睛发胀,嗓子干的说不出话,手脚不知该放在哪里,我看着怀里的瑶瑶,面无表情的流着泪,耳朵里响起了父亲的话,挣扎着想站了起来,双腿却抖得使不出力,悲痛充斥着我的心,眼泪流进嘴里,感觉到咸咸地滋味,我吞了吞口水,抱紧了瑶瑶,冲着怪物怒吼、大喊!怪物向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