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甘零落身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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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昔日青青今在否

    宁寿宫那边灯火璀璨,越往嘉辰宫来越是灯火阑珊,马车停下后徐慕欢往前路望去,竟一片漆黑了。

    没想到这雄壮庄严的高墙内还有这样寂寞的一面。

    “宫里还有这么黑的地方?”

    小内监搀扶徐慕欢下车,回道“再往前就是掖廷和荒着的长门宫,这样冷的天气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的灯火。”

    徐慕欢从小内监的口气里听得出,嘉辰宫是很偏远的宫殿。

    “夫人,您不能久待,叙完旧就快走吧。”

    慕欢点点头,给了那小内监一锭银子另做谢金。

    舒绾还是以往的样子,甚至都没有换上宫装,还穿着西北时的旧衣裳。

    徐慕欢站在门口望过去,见她倚着熏笼,坐在繁花织锦的地毯上身影却如此单薄,便忍不住想哭。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笑着与她说“不过几个月没见,竟像是几年一般。”

    “真想你呀!”

    舒绾双眸生喜,拉着徐慕欢的手坐在了小榻上。

    “听说你要来看我,这半天我都心不静。”

    慕欢知道时间紧,赶紧将缪爽和裴翠云她们要捎进来的东西和书信都交给了舒绾。

    “你留着慢慢看,大家想你想的紧呢。”

    舒绾听罢鼻头发酸,却也知时间紧迫,没工夫用来哭哭啼啼。

    “靖儿和端儿什么时候回来?”

    被关在这嘉辰宫里消息闭塞,她又不愿跟俞铮说话,最记挂的两个孩子杳无音讯。

    “我问过宗璘,说是前日已从鄢陵启程回宫,打听到其他消息我再书信告知你。”

    “绾姐姐,你可要放宽心啊。”

    嘉辰宫虽偏僻,宫内却一应俱全。

    舒绾不像是被苛待,但慕欢还是心疼她,心疼她受此委屈还被禁锢在这里。

    “我不知全局,不好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盼你不要郁结于心。”

    舒绾苦笑了下。

    “除了担心我的孩子,我心里什么都不在乎。”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口,可能是心死的气话,可舒绾说出来慕欢倒信。

    她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医女,也从不奢求什么,不管俞铮是境遇坎坷的王还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舒绾都是她自己。

    只要没人害她的孩子,她就不会弄权也从不害人,甚至不想让任何人为难。

    可惜就是舒绾这么个与世无争的人,却注定要卷入这场宫闱争斗。

    “你放心”

    慕欢反握住舒绾的手。

    “我跟宗璘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孩子,端儿还是我家的女婿呢,我们当然得上心了。”

    舒绾笑着抹了把泪,又问道“博阅呢?”

    舒绾没什么挚亲,除了孩子就是弟弟。

    “这你也放心,薄郎君和缪家已经定下明年春天就安排他们成亲,陛下让吴不知给博阅在京中找了房子,缪爽由芝兰日日带着呢。”

    外头望风的小内监进来催促徐慕欢离开。

    两人难舍难分却又不得不分。

    “这个给你。”

    临别前舒绾塞给慕欢一个盒子,她还来不及看就分手上了马车。

    回头望去,夜色太黑,舒绾身影太单薄。

    徐慕欢还没走多远就再看不清她了。

    慕欢打开盒子,里面是切得均匀的白芍片,往日她有过月经崩漏的毛病,一直用得上白芍这味药,舒绾竟一直都记得。

    徐慕欢再忍耐不住,眼里打转的泪如雨般的落下。

    常记往昔昵昵,风雨同舟共济。

    义结金兰盟,介推文公之谊。

    不离,不离,共誓兰谱难弃。

    ……

    徐慕欢私会元贵妃一事看似隐秘,却瞒不住宫里有眼线的人,比如清河长公主。

    长公主很晚才出宫,众命妇午宴后都去了,她还一直陪着太后在宁寿宫,直到放完烟火,太后就寝才离开。

    “她们俩都聊些什么?”

    俞明宪也倦了,在马车里撑头闭目小憩时问。

    “没有探听到,贵妃身边都是陛下派去的亲信,针戳不进水泼不进。”

    “无非也就是儿子和弟弟,一个医女身无长物,想想也没什么记挂的。”

    俞明宪睁眼瞪了下孙氏。

    “身无长物?储君之位还在她手上。”

    孙氏被训的一声不敢吭。

    “母后有多强势我这个做女儿的还能不知道么。”

    俞明宪面带埋怨。

    “她盼着储君之位落在有卓贾两家血脉的孩子身上,若敬和与成靖婚事现在敲定,长公主府将陷于困境,母后势必视我为反叛。”

    对于俞明宪来说,眼下形势不明朗,太后和陛下分庭抗礼,谁也压不倒谁。

    她若草率以姻亲投靠,恐引火上身。

    长公主府势单力薄,绝不能做出头鸟。

    所以在太后当着俞铮的面问起俞明宪关于敬和的婚事时,她才会故作怯场姿态。

    “长公主,可嘉辰宫那位始终拒不受封。”

    孙氏一撇嘴道“她也不甚年轻了,再跟陛下熬几年,那点恩义磨尽了,陛下再厌烦了她,恐连累到靖殿下,太后这些日子可选进宫不少妃嫔。”

    “一个贵妃的头衔有什么好稀罕的。”

    俞明宪傲慢的哼了一声。

    “舒绾背后是潜邸旧部,从定西侯到王尚书,他们都是靖殿下的倚靠。”

    “不然母后和阿娇会如此忍让舒绾?早就让她命殒深宫了。”

    孙氏连声附和,改口说自己见识短浅。

    “只是现在推了婚事,日后县主和靖殿下还能成吗?”

    孙氏表达了担忧,毕竟在寻常人家,退了婚的可没有再结的。

    这也是俞明宪唯一忧心的,京中比敬和更适合结亲的女子不在少数。

    比如长宁府的明鸾,王昕的外孙女李芳菲,贾璜的嫡长女煜儿,卓家孙辈中行二的慧君……随便一想就有好几个。

    她思量后说“这也是权宜之计,陛下未登基时我暗地里与他联络,已犯了母后的忌讳,若现在冒进结亲,必惹火烧身。”

    “以敬和的名义给在鄢陵的靖儿送东西的事情办的如何?”

    孙氏忙回道“送了,一共送了三次,按您的吩咐,吃的用的穿的,样样都用心挑选。”

    听罢,俞明宪略安心的点头。

    孙氏又拍马屁的夸道“凭咱们县主的相貌脾气,谁能不喜欢她呢,又是亲上加亲。”

    俞明宪心中默念了一句‘但愿如此’。

    “长公主,那云官还留着吗?”

    云官是太后塞进公主府的男宠,整日给俞明宪吹枕头风。

    俞明宪当然是装傻,装到贾太后一直觉得这个女儿鲁莽不计后果,好钱好色、喜出风头但没什么头脑。

    这么多年她就是靠着大智若愚才混的风生水起。

    “怎么?驸马有微辞?”

    孙氏摇头,轻蔑的说“他哪敢,而且驸马对您送去的两个妾室很喜爱。”

    俞明宪语带嘲笑,“冷落了他刘宽还不是要送新细作进府,这个云官还挺会伺候的,什么时候我厌腻了再撵吧。”

    俞明宪从不因自己是个公主就自轻自贱,所以成婚后她仍在府里养男宠,就像她的兄弟们三妻四妾一样。

    京中多有流言,说俞明宪就是因为驸马李巍太窝囊才会耐不住寂寞养男宠,毕竟长陵侯府是公侯里最微末的。

    可在俞明宪眼里,像她这样的女人,成亲从来不需要攀附谁,更不存在高嫁。

    反而是那些男人,只有娶了像她母族这般强大的女子,才能在权势的中心站稳。

    她就是最高的那一枝儿。

    不管是燕雀还是鸿鹄,只有别人攀她的份儿,没有她攀别人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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