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保持恐惧（八）
漆黑的夜空象浸透了墨汁，奇离残壁颓垣的老旧房屋从村头一字排开。
肖雅失魂落魄地走着，这条路十分的荒凉，可以直接贯穿整座村子。
街道两边的房屋凄黑一片，就像全是没有人住的房子。
而街道上也空荡荡的，没有车，也没有人。
肖雅脖子上一阵发凉，抬头看著满天树影，婆娑舞动，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街道，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闯进阴间的黄泉路。
但她在这个村子却是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头，可以说对村里非常熟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一片荒凉之象，毫无生气，就像是一座死城。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也许这里是一座不存在的村子，是那间屋子延伸出来的空间，也是她心里的世界。
虽然现在正值盛夏，穿着浴袍也并不觉得冷，但光着脚走在村里的路上，被碎石子扎得脚很疼啊。
而且这种痛感是真实的，仿佛她本人活生生的被这间屋子从现实分离了，被孤立了，被放逐了。
忽然，肖雅发现前方几米外有间民房亮着灯，定眼一看，那是她曾经的家。
17年前，她和于海结婚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望着这间熟悉的大院，肖雅不禁有些触景生情，忍不住走了进去。
房子并不大，电视机、洗衣机和手电筒是仅有的三样电器。
家里的摆设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都是她结婚时的样子。
电灯忽然暗了一下，又渐渐亮起来。
仿佛是感应到了肖雅的念想，她面前显现出了一幕情景——
昏黄的电灯下，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睡得那么香甜。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年轻的妈妈挂着淡淡笑容，轻轻哼着温情的摇篮曲，眼里满是溺爱。
“老婆，累了吧？洗洗脚！”
丈夫端来了洗脚水，长得五大三粗，带着一股憨实劲，但对妻子却分外温柔。
妻子说：“小海，我今天想了一下，要不我做节育手术吧，以后每个月还能领到三十多块钱！”
丈夫一听就不干了：“那哪成啊，万一以后政策变了，我还想再添个孩子呢！”
妻子却是一脸愁容，嗔道：“有洋洋一个，咱们都快养不起了，哪有钱养第二个孩子呀！”
丈夫把妻子的脚泡进盆里，温柔地揉着，嘿嘿一笑，说：“没事，我身板好，趁着年轻还能多赚点钱，不会饿着你们娘两的！”
……
看着眼前温情的画面，有那么一丝感动在肖雅心底油然而生。
刚结婚那段日子，前夫确实对她很好，千依百顺的。
忽然，电灯又暗了一下，另一幅场景在这个屋里浮现出来，恍如昨日。
妻子依旧是那个年轻的妈妈，但床上的男人，却已经不是那个丈夫了。
“五保，你这就要走呀？”
男人正穿起衣服，随口应了句：“我怕你丈夫回来，到时候不好收场了！”
女人爬出被窝，依依不舍道：“怕什么，他出海打渔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的！”
男人有些担心道：“给村里人看见了，会传闲话的！”
女人认真地说道：“那我离婚吧，我们就能光明正大了！”
男人冷笑起来：“开什么玩笑，你儿子都一岁半了，咱两就别扯淡了！”
女人纠缠上来：“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想再和小海过了，我就要跟你好！”
男人哄着女人：“等过段时间吧，等我复员了，到时候再说……”
电灯再一暗，画面又变了——
这次还是一家三口在房里，只不过，却没有了曾经的温馨。
丈夫正揪着妻子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肖雅，你个婊子，老子为了赚两个逼钱，连命都快搭进去了，你对得起老子吗？”
妻子被打得头破血流，哭嚎不止：“别打了，洋洋还小，你看在洋洋的份上，咱们离婚吧！”
“臭婊子，少跟我提孩子，这孩子是谁的种，说啊？”
丈夫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把拳头一次次地砸向妻子：“你说啊……是谁的种？”
可怜的孩子被吓坏了，坐在地上哇哇的大哭，可他并不知道，这也是他悲惨宿命的开始。
……
画面又一变，这已经是十四年后了，这对夫妻都是中年模样。
妻子有新的家庭。
而丈夫则一个人供养孩子。
此刻，他们又在争吵了。
男人冷嘲热讽道：“十四年了，你现在过得人模狗样，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回来，只是想跟你谈一谈，请你不要在那样打孩子了！”
女人把六封信“啪”地摔在桌上，不客气地说道：“这是洋洋给我写的六封信，我可以把这些信交给法院，起诉你虐待！”
男人不怒反笑：“好呀，你去起诉吧，去告我啊？老子帮你养这个杂种已经十四年了，你出过一分钱吗？”
女人怒道：“于海，我告诉你，洋洋是你亲生的儿子，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孩子你的，你要是不信，就去做亲子鉴定，就算你再怎么恨我，别拿孩子出气，虎毒还不食子呢！”
男人也怒了：“你骂我是牲口？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肖雅，你比我狠多了，我于海就是再怎么牲口，我也拉扯他十四年了，我现在一身的病，都靠吃低保了，你要还有点人性，你怎么不养啊？”
女人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说：“你知道我有家庭，我不可能去抚养洋洋的！”
男人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指着女人的鼻子骂道：“肖雅，你是天底下最自私，最狠毒的女人了，亏洋洋还那么惦记你，你根本不配做人！”
“话我已经说到这了，你要是再打他，我就去起诉你！”
女人有些胆怯的样子，拿起那六封信，转身便走。
男人恶狠狠地说着：“好，既然你这么狠，我今天就打死他，反正他活着也是受苦，我看你到底有多狠！”
“你不用威胁我，打死他，你是要坐牢的，跟我没有关系！”
女人加快脚步，头也不会地说道。
肖雅失魂落魄地走着，这条路十分的荒凉，可以直接贯穿整座村子。
街道两边的房屋凄黑一片，就像全是没有人住的房子。
而街道上也空荡荡的，没有车，也没有人。
肖雅脖子上一阵发凉，抬头看著满天树影，婆娑舞动，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街道，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闯进阴间的黄泉路。
但她在这个村子却是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头，可以说对村里非常熟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一片荒凉之象，毫无生气，就像是一座死城。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也许这里是一座不存在的村子，是那间屋子延伸出来的空间，也是她心里的世界。
虽然现在正值盛夏，穿着浴袍也并不觉得冷，但光着脚走在村里的路上，被碎石子扎得脚很疼啊。
而且这种痛感是真实的，仿佛她本人活生生的被这间屋子从现实分离了，被孤立了，被放逐了。
忽然，肖雅发现前方几米外有间民房亮着灯，定眼一看，那是她曾经的家。
17年前，她和于海结婚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望着这间熟悉的大院，肖雅不禁有些触景生情，忍不住走了进去。
房子并不大，电视机、洗衣机和手电筒是仅有的三样电器。
家里的摆设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都是她结婚时的样子。
电灯忽然暗了一下，又渐渐亮起来。
仿佛是感应到了肖雅的念想，她面前显现出了一幕情景——
昏黄的电灯下，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睡得那么香甜。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年轻的妈妈挂着淡淡笑容，轻轻哼着温情的摇篮曲，眼里满是溺爱。
“老婆，累了吧？洗洗脚！”
丈夫端来了洗脚水，长得五大三粗，带着一股憨实劲，但对妻子却分外温柔。
妻子说：“小海，我今天想了一下，要不我做节育手术吧，以后每个月还能领到三十多块钱！”
丈夫一听就不干了：“那哪成啊，万一以后政策变了，我还想再添个孩子呢！”
妻子却是一脸愁容，嗔道：“有洋洋一个，咱们都快养不起了，哪有钱养第二个孩子呀！”
丈夫把妻子的脚泡进盆里，温柔地揉着，嘿嘿一笑，说：“没事，我身板好，趁着年轻还能多赚点钱，不会饿着你们娘两的！”
……
看着眼前温情的画面，有那么一丝感动在肖雅心底油然而生。
刚结婚那段日子，前夫确实对她很好，千依百顺的。
忽然，电灯又暗了一下，另一幅场景在这个屋里浮现出来，恍如昨日。
妻子依旧是那个年轻的妈妈，但床上的男人，却已经不是那个丈夫了。
“五保，你这就要走呀？”
男人正穿起衣服，随口应了句：“我怕你丈夫回来，到时候不好收场了！”
女人爬出被窝，依依不舍道：“怕什么，他出海打渔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的！”
男人有些担心道：“给村里人看见了，会传闲话的！”
女人认真地说道：“那我离婚吧，我们就能光明正大了！”
男人冷笑起来：“开什么玩笑，你儿子都一岁半了，咱两就别扯淡了！”
女人纠缠上来：“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想再和小海过了，我就要跟你好！”
男人哄着女人：“等过段时间吧，等我复员了，到时候再说……”
电灯再一暗，画面又变了——
这次还是一家三口在房里，只不过，却没有了曾经的温馨。
丈夫正揪着妻子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肖雅，你个婊子，老子为了赚两个逼钱，连命都快搭进去了，你对得起老子吗？”
妻子被打得头破血流，哭嚎不止：“别打了，洋洋还小，你看在洋洋的份上，咱们离婚吧！”
“臭婊子，少跟我提孩子，这孩子是谁的种，说啊？”
丈夫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把拳头一次次地砸向妻子：“你说啊……是谁的种？”
可怜的孩子被吓坏了，坐在地上哇哇的大哭，可他并不知道，这也是他悲惨宿命的开始。
……
画面又一变，这已经是十四年后了，这对夫妻都是中年模样。
妻子有新的家庭。
而丈夫则一个人供养孩子。
此刻，他们又在争吵了。
男人冷嘲热讽道：“十四年了，你现在过得人模狗样，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回来，只是想跟你谈一谈，请你不要在那样打孩子了！”
女人把六封信“啪”地摔在桌上，不客气地说道：“这是洋洋给我写的六封信，我可以把这些信交给法院，起诉你虐待！”
男人不怒反笑：“好呀，你去起诉吧，去告我啊？老子帮你养这个杂种已经十四年了，你出过一分钱吗？”
女人怒道：“于海，我告诉你，洋洋是你亲生的儿子，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孩子你的，你要是不信，就去做亲子鉴定，就算你再怎么恨我，别拿孩子出气，虎毒还不食子呢！”
男人也怒了：“你骂我是牲口？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肖雅，你比我狠多了，我于海就是再怎么牲口，我也拉扯他十四年了，我现在一身的病，都靠吃低保了，你要还有点人性，你怎么不养啊？”
女人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说：“你知道我有家庭，我不可能去抚养洋洋的！”
男人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指着女人的鼻子骂道：“肖雅，你是天底下最自私，最狠毒的女人了，亏洋洋还那么惦记你，你根本不配做人！”
“话我已经说到这了，你要是再打他，我就去起诉你！”
女人有些胆怯的样子，拿起那六封信，转身便走。
男人恶狠狠地说着：“好，既然你这么狠，我今天就打死他，反正他活着也是受苦，我看你到底有多狠！”
“你不用威胁我，打死他，你是要坐牢的，跟我没有关系！”
女人加快脚步，头也不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