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现身
“这…这是，无常？”
“戴高帽，着白袍，拿哭丧魂和拘魂锁链…确实是无常！”
“无常怎么会在棺内，为何会压在小姐身上？”
…
一声声或恐慌或怪异的声音，惊醒了我，慌忙起身，望着周围。这些普通人，竟也能看到我？
见我起了，那些人纷纷退避，胆大的离得远些，惶乱观望，胆小的纷纷跪下磕头，口中唤着“无常爷爷，饶命，饶命！”等等。
我抬头看天，太阳还在西方，不过走去两个小时的样子…
紫升道长微微摇头，突然开口：“站者回身，跪着伏地，不可观看！”
对于他的话，所有人都很信服，一一照做，游离在我身上的那些目光，终于不见了。
张灵儿也自棺中站起，拍了拍我的肩膀：“蠢无常，你生机太足，自然就会现形，若换身正装，便说你是活人，也没人怀疑！”
“老黑”着重在她身上看了眼，哭丧着讲道：“善恶终有报，阴阳自轮回，你们窃天寿，逆行天道，必有后患，好自为之！”
她寿元足了，即便非天道赐予，但规矩上，我等无常或阴差也没职责再拿她。
“老黑”说完，拉着我就向城隍庙而去，身后，张灵儿厄自喊道：“蠢无常，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若有那天，我会烧通灵符给你！”
那天？
怕她说的是紫升老道身死时。
…
我和“老黑”回了城隍庙，老城隍候在一旁，见我俩归来，刚想询问什么，却古怪诧异的看向我。
“活无常，你是怎了？这一下，倒真成了‘活无常’！”
老城隍的话我不太懂，什么活无常、“活无常”的，跟打哑迷一样。
“老黑”听了，脸露凝色，予我解释：“他在说你身上的生气太盛，百八十个凡人，也抵不过你。”
生气？那不是活人才会有的么，我是无常，不可能…
我想到张灵儿的话：蠢无常，你生机太足，自然就会现形，若换身正装，便说你是活人，也没人怀疑！
莫非，是那些入了我身子的白气在作祟？我心中有了判断，不由求救的看向“老黑”。
“怕甚？你吞了阴煞源珠，已经于体内中和，不会对你产生弊端。就是显露的生气有些麻烦，需要如活人般，随着时间一点点耗去！”
“老黑”虽如此说，可我心里还是没底，就问了句：“需要多久？”
“老黑”竖起一根手指，我以为是一月，便松了口气。
不想，他紧跟着开口：“百年！”
我惊了，百年？莫不是在玩笑？
我体内有生气，那些凡人也能见到我，日后还如何大张旗鼓的去抓鬼办差？
“老黑”似看出了我的忧虑，说道：“区区生气而已，又不是没法压下！”
老城隍也在旁边劝言：“活无常，这也算好事，你体内多出生气，日后可就能真真的游走世间了！”
老城隍的话我明晓，无常亦或阴神，都是魂魄的一种，凡人自不可见，只有一些“非凡人”，可以看到，我们想与凡人沟通乃至交谈，都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但我有了生气，却是不同，不压制生气的情况下，在常人眼里同他们无异。自然，我要先把帽子和袍子去了，换身妆容再说…
见我释然的笑了，“老黑”却又在旁提醒：“你该注意的，是那‘逆天假葬’，身为无常，却也被葬下，生机入体，沾了因果，染了凡俗！只要生机不去，你与这世间，便有着斩不断的联系！”
我终于知道“老黑”为何那般脸色，原来不是担心我出事，而是因为我经历了“逆天假葬”后，沾因果染凡俗。
这句话很好理解，我曾说过“寿”与“命”，这二者，我们阴神是没有的。或许也有，但不存在这个位面！
而此时，我身上，多了这个世界强加给我的“命”，这便是因果与凡俗。虽然我的“命”要比常人更加叵测难寻，但无疑，也成了我和这世界的牵绊和纠缠。
如此，我已从“世外”，走入了这“尘世”，再想做那只管拿鬼送魂的无常，也就难了。
“老黑”思索一下，忽然道：“你且歇歇，过几日，我带你下地府，拿来你的‘无常令’，有其在，或许会为你抵挡一二。”
“老黑”总对这世间畏如猛虎，也不知他个黑无常，究竟怕什么？
我此时并不晓得，因为这一次“逆天假葬”，日后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甚至拖累了“老黑”，将他卷入一个个洪流中。有了“命运”这个变数，未来的道路也愈加朦胧曲折，不知通往何方…
…
现在的我，依旧不以为然，倒是对那下地府，满是憧憬。
若凡人抱着这种情绪，不是疯子便是傻子，哪有人对地府憧憬的？
我自不同，身为白无常，三年了，却连真正的地府都没下过，也就走到鬼门关黄泉路便向回折返，关于地府的一切，我还仅限于从“老黑”的口里听闻，如今终于可以真切的见到。
“逆天假葬”的事，我和“老黑”没有再提，便是老城隍也是如此，仿若就这般不了了之。
木已成炊，那便是天机，我等阴神不好再泄露，以免影响到自身。
但老城隍也对我们有所交代，说紫升道长予他有过恩情，且那张灵儿祖上积德甚厚，张家也曾三次为他翻修城隍庙…
城隍主管一方，风吹草动若有意查探，都瞒他不过，这等逆天大事必然早早知晓，却放任自流，不插手也不阻挠，抽身事外。若不是凑巧我们来了，他只会眼睁睁看着。
“老黑”摇头叹息，偷偷对我说：“可惜了，那“老城隍”不该半路阻你，也因此，他抽身不得，还是染上了因果。”
那是老城隍自己的事，也是他的选择，我并没有理会。
…
第二天，是夜，我和“老黑”走了，离开这里，继续漫无止尽的游行。
我吞了源珠，已经掌握了阴煞的力量，便是“老黑”都为此羡慕。
而且，我现在能很好的控制体内生气。可将之聚拢成团，包裹在阴体之下，届时便与曾经一样，鬼神皆不会发觉。若将生气散开，弥漫周身，就会显形，生气盎然，和寻常凡人无二。
“老黑”为此更教了我幻化之术，这本乃不足道哉的小伎俩，但对于我却是大有所用。
如现在，我玩心起了，便现出身躯，长帽白袍化作整洁笔挺的西服，哭丧棍和拘魂锁链尽被收起，脸不大改变，还是本来的面貌。
这般，我却似回到了生前，那个带着些小帅的青年，再不会被生人恐惧。
我踏着双锃亮的皮鞋，步入一座小镇内，“老黑”在旁跟随，哭丧不语。
(本章完)
“戴高帽，着白袍，拿哭丧魂和拘魂锁链…确实是无常！”
“无常怎么会在棺内，为何会压在小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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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或恐慌或怪异的声音，惊醒了我，慌忙起身，望着周围。这些普通人，竟也能看到我？
见我起了，那些人纷纷退避，胆大的离得远些，惶乱观望，胆小的纷纷跪下磕头，口中唤着“无常爷爷，饶命，饶命！”等等。
我抬头看天，太阳还在西方，不过走去两个小时的样子…
紫升道长微微摇头，突然开口：“站者回身，跪着伏地，不可观看！”
对于他的话，所有人都很信服，一一照做，游离在我身上的那些目光，终于不见了。
张灵儿也自棺中站起，拍了拍我的肩膀：“蠢无常，你生机太足，自然就会现形，若换身正装，便说你是活人，也没人怀疑！”
“老黑”着重在她身上看了眼，哭丧着讲道：“善恶终有报，阴阳自轮回，你们窃天寿，逆行天道，必有后患，好自为之！”
她寿元足了，即便非天道赐予，但规矩上，我等无常或阴差也没职责再拿她。
“老黑”说完，拉着我就向城隍庙而去，身后，张灵儿厄自喊道：“蠢无常，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若有那天，我会烧通灵符给你！”
那天？
怕她说的是紫升老道身死时。
…
我和“老黑”回了城隍庙，老城隍候在一旁，见我俩归来，刚想询问什么，却古怪诧异的看向我。
“活无常，你是怎了？这一下，倒真成了‘活无常’！”
老城隍的话我不太懂，什么活无常、“活无常”的，跟打哑迷一样。
“老黑”听了，脸露凝色，予我解释：“他在说你身上的生气太盛，百八十个凡人，也抵不过你。”
生气？那不是活人才会有的么，我是无常，不可能…
我想到张灵儿的话：蠢无常，你生机太足，自然就会现形，若换身正装，便说你是活人，也没人怀疑！
莫非，是那些入了我身子的白气在作祟？我心中有了判断，不由求救的看向“老黑”。
“怕甚？你吞了阴煞源珠，已经于体内中和，不会对你产生弊端。就是显露的生气有些麻烦，需要如活人般，随着时间一点点耗去！”
“老黑”虽如此说，可我心里还是没底，就问了句：“需要多久？”
“老黑”竖起一根手指，我以为是一月，便松了口气。
不想，他紧跟着开口：“百年！”
我惊了，百年？莫不是在玩笑？
我体内有生气，那些凡人也能见到我，日后还如何大张旗鼓的去抓鬼办差？
“老黑”似看出了我的忧虑，说道：“区区生气而已，又不是没法压下！”
老城隍也在旁边劝言：“活无常，这也算好事，你体内多出生气，日后可就能真真的游走世间了！”
老城隍的话我明晓，无常亦或阴神，都是魂魄的一种，凡人自不可见，只有一些“非凡人”，可以看到，我们想与凡人沟通乃至交谈，都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但我有了生气，却是不同，不压制生气的情况下，在常人眼里同他们无异。自然，我要先把帽子和袍子去了，换身妆容再说…
见我释然的笑了，“老黑”却又在旁提醒：“你该注意的，是那‘逆天假葬’，身为无常，却也被葬下，生机入体，沾了因果，染了凡俗！只要生机不去，你与这世间，便有着斩不断的联系！”
我终于知道“老黑”为何那般脸色，原来不是担心我出事，而是因为我经历了“逆天假葬”后，沾因果染凡俗。
这句话很好理解，我曾说过“寿”与“命”，这二者，我们阴神是没有的。或许也有，但不存在这个位面！
而此时，我身上，多了这个世界强加给我的“命”，这便是因果与凡俗。虽然我的“命”要比常人更加叵测难寻，但无疑，也成了我和这世界的牵绊和纠缠。
如此，我已从“世外”，走入了这“尘世”，再想做那只管拿鬼送魂的无常，也就难了。
“老黑”思索一下，忽然道：“你且歇歇，过几日，我带你下地府，拿来你的‘无常令’，有其在，或许会为你抵挡一二。”
“老黑”总对这世间畏如猛虎，也不知他个黑无常，究竟怕什么？
我此时并不晓得，因为这一次“逆天假葬”，日后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甚至拖累了“老黑”，将他卷入一个个洪流中。有了“命运”这个变数，未来的道路也愈加朦胧曲折，不知通往何方…
…
现在的我，依旧不以为然，倒是对那下地府，满是憧憬。
若凡人抱着这种情绪，不是疯子便是傻子，哪有人对地府憧憬的？
我自不同，身为白无常，三年了，却连真正的地府都没下过，也就走到鬼门关黄泉路便向回折返，关于地府的一切，我还仅限于从“老黑”的口里听闻，如今终于可以真切的见到。
“逆天假葬”的事，我和“老黑”没有再提，便是老城隍也是如此，仿若就这般不了了之。
木已成炊，那便是天机，我等阴神不好再泄露，以免影响到自身。
但老城隍也对我们有所交代，说紫升道长予他有过恩情，且那张灵儿祖上积德甚厚，张家也曾三次为他翻修城隍庙…
城隍主管一方，风吹草动若有意查探，都瞒他不过，这等逆天大事必然早早知晓，却放任自流，不插手也不阻挠，抽身事外。若不是凑巧我们来了，他只会眼睁睁看着。
“老黑”摇头叹息，偷偷对我说：“可惜了，那“老城隍”不该半路阻你，也因此，他抽身不得，还是染上了因果。”
那是老城隍自己的事，也是他的选择，我并没有理会。
…
第二天，是夜，我和“老黑”走了，离开这里，继续漫无止尽的游行。
我吞了源珠，已经掌握了阴煞的力量，便是“老黑”都为此羡慕。
而且，我现在能很好的控制体内生气。可将之聚拢成团，包裹在阴体之下，届时便与曾经一样，鬼神皆不会发觉。若将生气散开，弥漫周身，就会显形，生气盎然，和寻常凡人无二。
“老黑”为此更教了我幻化之术，这本乃不足道哉的小伎俩，但对于我却是大有所用。
如现在，我玩心起了，便现出身躯，长帽白袍化作整洁笔挺的西服，哭丧棍和拘魂锁链尽被收起，脸不大改变，还是本来的面貌。
这般，我却似回到了生前，那个带着些小帅的青年，再不会被生人恐惧。
我踏着双锃亮的皮鞋，步入一座小镇内，“老黑”在旁跟随，哭丧不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