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阴曹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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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常(下)

    自从吃了那不知名的丹丸后,变化很大,三年里,原本轻飘飘的身子,重新感受到了重量,似乎也拥有了无穷尽的力气,就是跑起来,连自己都看不到影子。

    “老黑”说我,再过不久,便能与他齐平,达到阴曹小神的层次,未来,还会强过他。

    黑白无常,都是一届一届的轮换,当然,如果你想,可以一直干下去,没人会拦你。

    不想干了?也行,前提你要做满三百年。

    至于升迁晋品换位面,对于在地球的无常来说,很难。

    一般情况,都是有无常做几百年后,感到烦腻了,便会辞去工作,前往地府,优先轮回。十世之内大气运加身,不是皇帝也能一方诸侯,放到现代,官运亨通,财运顺畅,连带着身边人都会好起来。

    以上所述,算作劳心牢力为阴曹工作的福利吧。

    至于新的无常,会从有资历的阴差里选拔。自然,世事无常,皆有例外,如同我。

    “老黑”说,那丹丸就是前任白无常给我留下的,汇聚了其一千多年的造化,甚是纯净,鬼魂吃了,会将所有造化继承而来,获得无常身。

    我想,这个造化,许是指修炼,至于无常身,虽尚无感觉,却应该与普通鬼体大有不同。

    “老黑”说那番话时,有些羡慕,我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原来他当鬼差加无常的时间,还不足六百年。

    怪不得,“老黑”言我未来会强过他,待我彻底消化那丹丸,便真的算是一步登天。

    从新鬼,变成了老牌无常。

    可有些奇怪,之前的那个白无常是谁?为什么把这天大的机缘送给我?

    问“老黑”,他摇摇头也说不知,讲出个名字,倒换成我茫然了。

    莫循,听起来好像在让我“莫要去追寻”。

    算了,想不到就不去想。正好,“老黑”说有阴差见到了那女鬼,因其手拿着哭丧棒,而被吓走。

    堂堂黑无常,这下丢人丢大了,估计下面的阴差都会怀疑,那女鬼会不会是他的姘头,不然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到了人家手。

    我俩这一次,可谓磨刀霍霍,“老黑”将我的哭丧棒讨了去,把他自己的拘魂锁链给我。

    两条链子?有什么用?一个我都用不好!

    接着,在我充满惊异的目光下,两条拘魂锁链融在了一起,化成张链网。

    “老黑”还在一旁提醒:“到时候,扔准点!别说小小鬼类,就是你我被拘魂网裹住,也只能束手就擒。”

    我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如果扔不准,不会又让她夺去吧?”

    我还真怕威震鬼类的黑白无常,哥俩组团拿鬼不成,变了送宝童子,到时,怕就成了阴差们的笑柄。

    “老黑”肯定的摇了摇头:“拘魂锁链不同,专吞吃鬼气,所以被捆束住后,无论大鬼小鬼也折腾不了多久,除了你我,凡间的鬼类和阴差,都碰它不得!”

    “而你我锁链合成的拘魂网,更是霸道,虽对我们无影响,但被网住,其坚韧程度也不易挣脱。”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无后顾之忧后,小心提点他一句:“那你自己谨慎些!”

    言下之意,你手里的哭丧棒,可是我借给你的,别再把这根也弄丢了。

    “老黑”活了几百年,早成了人精,怎么会听不出来,哭丧着脸,狠狠撇了我一下。

    谁能想到,拘魂拿鬼的凶无常,还有如此人性化的时候。

    我俩开始动身,人有人道,无常也有无常的路,无常路,仿若空间的节点,从一头进去,光影飞逝,不需多久,便从另一头出来。

    一进一出间已在数千里之外,莫说飞机,火箭也没这般痛快。

    这东西目前只有“老黑”能够使用,一切要归功于他手里拖着的玉牌,一尺长,略微弯曲,青玉之色,古朴厚重,正面上书几个歪歪扭扭的文字:惩恶扬善,阴司无常。

    而背面,字就多了,阴司条例,还有“老黑”的品级,管辖…密密麻麻过了百。

    那是无常令,阴神鉴的一种,只有正牌无常才能拥有。没错,我现在还不算正牌的,算起来,属于“协警”吧。

    拥有无常令,代阴司巡视人间,捉鬼拿恶,名正言顺,也可以随意入黄泉下地府。

    我现在虽然没有无常令,但已经被“老黑”承认,有实无名而已,对这东西也不太感冒。

    倒是对那随意穿越空间的无常路,心里总有种奇怪的遐想,如果可以用它回家看看,该有多好。

    可惜,“老黑”知道我新死不久,对尘世依旧留念,早早就规劝过:无常身,便要有无常心。

    短短九字,却仿若包含许多。

    情情爱爱,不曾禁止无常拥有,地府阴曹也没有这方面的束令。看庙宇就知道,那供奉黑白无常的神像,白无常除了黑无常陪伴,往往还有着一位女子,无常婆。

    无常游走世间,本就带着“人气儿”,但却不该眷恋尘世过往。已不在一个“世界”,即便见面,或许带给他们的只是惊吓。

    我知道要放下,但我也只想回去再看一眼,看最后一眼,他们是否也能“放下”…?

    如果他们过的好,从痛苦中解脱,所谓过去,我就再没“惦念”。

    “老黑”见我闷闷的,就拿哭丧棒捅了捅我的腰眼儿,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无常要笑,这样生人见到你,才会得运气。”

    “生人也能见到我?”我问了句。

    我们口中的生人,自是指活人。

    “老黑”点点头,笑容敛去,又成了个苦瓜样。

    我感觉还是这样的他比较顺眼,方才那皮笑肉不笑,眼露哀色的模样,看的我尴尬病都要犯了。

    思绪间,我俩不知不觉走入了一片墓地,高高低低的坟包四外错落着。这里聚阴,又正直夜晚,十几只小鬼在周围游动着。

    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连这阴地都不敢远离,怕被人世间的阳气一冲,成了那浑浑噩噩的幽魂。

    民间皆道,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其实不然,入了鬼门关,过了黄泉路,再想出来就难了,毕竟那么多鬼魂掺杂到一起,放了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再抓回来?

    鬼门大开不存在,但万鬼游行却是有的。一年之中,阴历七月十四开始,阳气渐衰,至七月十五达到顶峰,阴气旺盛,大鬼小鬼们再无顾忌,可于人世随意奔走,打打牙祭,或去寻一更好的归处。

    所以这天小心些没错,生人体内阴阳平衡,七月十五大阴,难免不适,再冲撞了他们,起码得大病一场。

    …

    那些小鬼不太聪慧的样子,我和“老黑”已经到了近前,才后知后觉的惊慌起来,口中大叫“白爷黑爷来了”,争相奔逃,钻入坟土之中。

    怎想有一日,我也成了“爷”字辈的领军人物,虽无实质意义,但听的舒爽。

    我看向“老黑”,指了指周围,即便隔着厚厚的坟土,也能感觉到那些小鬼在里面瑟瑟发抖,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儿,那夺了哭丧棒的女鬼,会和他们掺合在一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祖宗的话搁哪都是实用的,女鬼起码与“老黑”能较量一阵子,躲也该躲个高大上的地方吧。

    “老黑”看出我眼里疑惑,也不说话,屈指点了点墓地的最里面,手中哭丧棒握的更紧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