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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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寻找幸存者

    “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四处看看,是否还有幸存的同门长老和弟子,虽然希冀渺茫,但是灵霞洞天这么大,也许有人躲在某处,逃过了一劫。”林天辰语气深长道。

    “真的要去找吗?那我们是分头,还是一起行动?”唐雅柔问道。

    “大家聚在一处吧,虽然几日过去,但我还是担忧,万一有部分妖魔还逗留在附近怎么办。”莫云建议。

    在得到林沐雪同意后,四人达成一致,去往其他山峰寻找幸存者。灵霞洞天常年有人居住的山峰共七七四十九座,自一端徒步走到令一端,最少也需半日。

    林天辰和林沐雪骑鹤,莫云和唐雅柔御剑飞行,他们经过一座座寸草不青的山峰大声呼喊,希望有人哪怕一人听见也好,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有死寂与自己的回声。

    昔日草木常青,如今满目疮痍,就连有灵性的白鹤见了也悲唳连连。他们看到一具具倒在逃亡路上的尸首,一座座化成废墟的房屋,每见其一,便痛惜一分。

    珍味坊,曾经是灵霞洞天最优美的一道景致,如今连这僻静之处都没有幸免,满山遍野的花草尽数枯死昏黄,溪流干涸,长廊烧成焦木,还有一堆白骨洒落在岸边,还有叠起的木炭,林天辰几人确认之后才知那些都是人骨。那群妖魔孽畜,把人当做山鸡野羊来烘烤了吗?

    林沐雪和唐雅柔颓然倒在地上,恐惧让她们遍体生寒,为什么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要发生在她们的家园,灵霞洞天?

    “还找不找了,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很痛苦,也可能没有人活着......”林天辰咬着牙,努力使自己平静道。

    唐雅柔和林沐雪都濒临脱力地站起身,忍泪点了点头。

    灵霞洞天,可谓饱受蹂躏摧残,林宅、画溪苑、演武场、藏经阁,但凡灵霞洞天地界之内,皆遭到洗劫和毁灭,无处可藏,无路可走,当时的人们,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苦难?

    几乎所有地方都踏遍了,林天辰四人也没有寻见一位生还者。怀着渺茫希冀,他们来到了一处峡谷,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仅有零星的几点绿色,树木光秃秃,鸟兽绝迹。

    “走吧,这里似乎没有人。”莫云叹息道。

    林天辰放眼远眺,数百丈外的枯木林中有几道模糊的影子,他皱了皱眉,驱驾白鹤朝前飞去。直到近前,当他一眼辨认出那人之后,差点哭喊了出来。

    那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男子,他血衣破碎,身躯高大挺拔,死而不倒。身前一头妖兽将利爪连同半截手臂洞穿了他的胸膛,而那妖兽的心脏,也被他一剑刺破。在二者旁边,巍然倒下一头两丈长的庞大怪物,这个画面一直定格在了男子战死的那一刻,血染大地,周身一丈皆为红土。

    “方师哥!”随后赶来的唐雅柔见到这一幕,当即失声痛哭,那已死之人,左手死死抓住洞穿胸膛的粗壮手臂不放,这一幕悲壮,让他们看见了当时的热血男儿,宁死不屈,才是灵霞洞天弟子的威武本色!

    林天辰抽出剑,将那洞穿方越的手臂一剑砍断,而后将其拔出,背起那具冰冷尸体,口中喃喃道:“方师哥,我带你回去。”

    有一条长长的血迹延绵到这里,即使经过了雨水冲洗,依然尤为醒目。方越定然是被追杀至此,无力再逃。

    “真的是赶尽杀绝,如果有幸存的同门,应该已经逃远了,不可能还在。”莫云说的很现实。

    “那我们就替这些惨死荒野的人收尸,让他们得以安息吧。”林天辰黯然道。

    几人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林天辰回头,看到了令他喜极欲泣的一幕。

    两个衣裳褴褛面色苍白的孩子蹒跚跑来,疲倦的眼睛仿佛漫长寒夜迎来了曙光,他们一个是十一二岁的男孩,令一个是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他们两个拼尽了力气朝林天辰靠近,小女孩因为太过激动,不甚被树枝绊了一跤,重重地扑倒在湿润的於土泥泞中。

    林天辰赶忙上前搀扶,那个女孩子很虚弱,一下子就抱住了林天辰,失声痛哭起来。

    “天辰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

    男童也控制不住劫后余生的激动,跪在林天辰身前抽泣不止,林天辰张开手臂,将两人一同抱在怀中轻轻抚慰,他想象不出这些天里,两个幼小的孩童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和绝望。

    “你们是如何活下来的,还有其他人吗?”唐雅柔面露怜悯道。

    年纪大些的男孩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绿玉符,而后指了指方越,想要努力说话,却不争气地出不了声。

    “你还能说话吗,别着急,慢慢讲。”莫云俯下身拍了拍男孩的幼小肩膀。

    “这块玉符方师兄给我们的,他说戴在身上就能让妖怪找不到我们。”小女孩抹着眼泪说道。

    “那天,那天方师兄带着我们躲避妖魔的追杀,一路护送我们到这里,最后他拼死拦住两个追了上的怪物,让我们先跑,可是跑出很远发现没有路了,我们就一直躲在山洞里,妖怪们没有追来,我们也没有看见方师兄。”男孩一边呜咽一边诉说着。

    莫云拿过男孩手中的碧绿玉符,仔细端详了片刻,道:“这符我看不透,想想定然不一般。”

    “这么说,是方越师兄牺牲了自己,保全了他们。”林沐雪黯然神伤,低声道。

    小女孩哭得更伤心了,她把头埋进林天辰怀里,快要没了力气。“好可怕,到处都是妖怪,我们不敢出来,只能躲在山洞里,那里漆漆黑的,还有好多蛇...”

    “没事,再也不用害怕了,一切都过去了。”林天辰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日暮夕山,林天辰四人将两个幼小的孩子送到灵霞峰上一处相对僻静的住处,然后他们点起火把在灵霞殿正前方挖了一块坟地,将一具具尸体分别立下墓碑,或有名,或无名。

    半夜两个孩子摸着黑走来灵霞殿,着实惊了林天辰几人一下,本来嘱咐他们不要过来的,但是两个孩子太害怕了。

    接下来几天,四人都在忙于安葬死去的同门,他们几乎跑遍每一个角落,将惨死野外的人就地埋葬。几日的时间,林天辰一直在寻找他们参加仙剑大会的八人中剩下五人,那些是他在灵霞洞天中最好的同伴。

    大多数人的死状都惨不忍睹,他们被妖魔当成了食物,只剩下不完整的骨架和碎肉,林天辰忍着呕吐的冲动,凭借他们的衣物、体型等等一一辨别,最后仅仅确认了龙飞、韩宇的尸体。

    林天辰一直在寻找着紫湘,她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是除了林沐雪以外最亲近的人。这些天他常常会发呆,想到那个在童年生活中给他快乐和关怀的姐姐,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的内心就无比难过。

    “或许紫湘她已经逃走了呢,说不定日后还有见到她的可能。”唐雅柔安慰道。

    莫云摇了摇头,他认真地思索了半响,最后皱眉道:“还可能有更悲惨的情况,我知道我们洞天确切有多少人,但是这几日我发现,有近百弟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中七成为女弟子,你们知道,有部分妖魔是对人类女子有兴趣的,如果失踪的女弟子没有逃走,也没有掉在某处水潭山涧之类我们未发现的地方,那她们的下场,恐怕生不如死。”

    “也就是说,紫湘师姐她们,会沦为玩物吗......”林沐雪不敢想下去。

    林天辰仰天怒吼,一拳砸向了身边的坚硬巨石,那块石头轰然崩开,而他的手也溢出了鲜血,滴答落在泥土中。

    “这个仇,我会报的,东方来的妖王么...”林天辰立誓,终有一天他会寻到仇敌,将之碎尸万段。

    林天辰几人在灵霞殿前等候了五日,依旧没有看见徐然归来的身影,这也就表明,那位修为和林清风一样屹立在湘竹国顶峰的老人,已经倒在了复仇的征战中。

    他们牢记徐然临行之时的嘱咐,若五日未归,便立即远离灵霞洞天。即使万般不舍和无奈,他们也没有选择,也许偌大的灵霞洞天,就只有六个人了。

    经过一番商议,几人决定将灵霞洞天发生的一切告知世人,而他们几人在圣贤遗地中惹出那么大风波,去哪个洞天和世家恐怕都不会受人待见,思来想去,最好的去处,唯有慕容家族所在的碧枫山庄。

    当日,林天辰四人带着两个幸存的孩子赶往碧枫山庄,他们最后看着满目疮痍的灵霞洞天,直到那昔日灵秀的山川模糊在视线的尽头。

    两日后,林天辰一行人不请自来,降临在碧落山庄大门前,侍卫通报过后,慕容月亲自出门迎接,依旧是那谦谦君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