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诡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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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子孙镇钉

    看着王先生走过来,我有些担心的问道:“我要是下来了,盖子会不会被撞开?”

    王先生拿着木锤得意的指了一下挂在角落的那个背笼,讲:“祖师爷都挂上去咯,他要是哈出得来,老子脑壳砍下来给他当板凳坐!”

    又是这句话,你这么喜欢砍头,你妈妈知道吗?

    不管怎样,我还是从棺材上面跳了下来。在棺材上面倒立,怕是古今中外就只有我这么干过吧。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经历这种事。那种滋味,比晕车还难受,感觉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被颠乱套了。

    最恐怖还是心理上的压力,那种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感受,简直生不如死。我不知道王先生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心平气和的在那里钉钉子,要是我是一个外人的话,估计早跑了。

    所以当我再看向王先生的时候,眼神里面多了些敬佩。这个一直喊着要把自己头砍下来的家伙,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留下来,算是救了我们一村的人。

    只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为什么我爷爷要杀害村子里的人。生前的他明明是那么慈祥的一位长者,怎么死后变得这么残暴和没有人性?

    不知道是不是看我陷入了沉思,王先生开口对我讲:“是不是觉得你爷爷没得人性?”

    我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啷个晓得我在想么子?”

    他讲:“像你们这种大学生,老子见得多咯。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读咯大学,就么子事都晓得,其实狗卵都不晓得一个。”

    我不知道王先生为什么对大学生有这么大的误解,是,我承认,有的大学生确实是这样,不仅自以为是,而且目中无人,可那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大学生,还是有着一颗严谨治学的态度。就算是打游戏,这群家伙也能把专业知识运用在游戏技巧中,也算得上是活学活用,并不像王先生说的那么不堪。

    “是不是觉得老子一棍子打死咯所有大学生?”王先生就好像是能看透我的心思似的,冷笑一声后问我。

    我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只好转移话题问道:“我爷爷为么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在绕着棺材走的王先生,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绕着棺材走,一边对我讲:“哈能是为么子?归根结底,哈不是为咯你这个狗杂种。”

    “为了我?”我大吃一惊,“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村长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我爷爷快去世了。”

    我以为我这个解释完全无懈可击,但是王先生却是冷哼一声,讲:“放你屋滴狗屁!要是你不回来,你爷爷舍得掉气?”

    我闻言一愣,问道:“为么子啷个讲?”

    王先生讲:“老子问你,你回来之后,是不是接咯一口你爷爷滴气,然后你爷爷才死?”

    听到这里,我就更加吃惊了。附近的村里是有‘接气’的习俗,但是这也仅仅只是一个习俗,有的老人家根本等不到亲人回来就断气了,也就自然谈不上接气。可王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爷爷是等我到了之后才断气的?猜的?

    王先生见我没回答,继续绕着棺材走,还要我跟着他一起绕着棺材走。我问:“这又是搞么子?”

    他讲:“这喊过‘绕棺’,也喊过‘穿花’,多绕一圈,就多送你爷爷一截,本来这种事人越多越好,所以你们村字滴人基本上都来咯,但是没想到你爷爷搞咯啷个一手,所以就弄成这个样子。”

    王先生说话的时候,手指着堂屋外面的院子。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来帮忙的人不多,今天却有这么多人过来了,原来都是过来送我爷爷一程的。可是,我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对这些村里人,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一共绕了多少圈,大概只记得十七八圈的样子,就看见王先生停下,然后他伸手递给我一枚钉子,讲:“这根子孙钉你拿到,老子先去把这六根钉子镇下去。”

    说完之后,也不管我是不是能理解‘子孙钉’是什么意思,就走到挂背篓的那个角落,然后从背笼里取出一个直角尺。

    你能想象出这样一幅场景么:昏黄的煤油灯下,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拿着一把直角尺,在一方黑漆漆的棺材上比比划划,那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特别是他在比划的时候,还不时的摇头叹息,使得这原本就幽静的灵堂,显得格外恐怖阴森。

    加上院子外面还跪着那么多叫不醒的乡亲们,我感觉待在堂屋里的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偶尔有风吹进堂屋,神龛上的煤油灯火左右摇曳几下,把王先生的影子给照耀的左右摆动,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鬼魅在手舞足蹈般向我走来一样。我甚至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躺在棺材里的爷爷。

    好一阵之后,王先生才把要下钉的位置给标记出来,然后拿着木锤从右到左开始所谓的‘镇钉’。

    “小娃娃,你看到我滴手,我敲一哈,你就喊一声‘爷爷躲钉’,晓得不?”王先生下锤之前,特地嘱咐我。

    我问:“这又是么子讲究?”

    王先生闻言,开口就骂:“喊你喊你就喊,哪里啷个多滴问题?----老子这是镇钉,镇钉镇钉,钉长三寸七分,钉滴是棺盖,镇滴是三魂七魄,你要是不喊你爷爷躲钉,老子要是误伤到你爷爷滴魂魄,影响他老人家后人滴福祉,到时候你莫怪老子没提前给你讲清楚。”

    王先生说了一大串,虽然不是很懂,但多少还是明白这么喊是对我有好处的。于是随着王先生敲一下,我就大喊一声‘爷爷躲钉’。这声音在寂静的乡村,远远传去,听得我自己都有些瘆得慌。

    好不容易等王先生镇完了六根钉子,他却把木锤一把塞进我手里,对我讲:“最后这一根喊过子孙钉,要你亲手来钉。位置老子给你选好咯,照到钉就是。记到起,钉进去一些意思意思就行,千万莫钉死。”

    我好奇的问道:“钉死了会怎样?”

    他看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鄙视二字。然后就听见他讲:“都讲咯现在滴大学生狗屁不通,你哈不承认。这都不晓得,读啷个多滴书有卵用?”

    我被骂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这一行我确实不懂,只好尴尬的赔笑。

    见到我笑,王先生也不好再骂,于是对我解释道:“这喊过留后。做事不做绝滴,做事留分寸,这是木匠最起码滴行规。因为留得有分寸,就表示以后哈有后人来钉,也就是子子孙孙,源远流长滴意思。要是钉死咯,那就是断子绝孙。反正锤子到你手里,你要钉死我也不拦到你。”

    我听完嘿嘿一笑,连忙讲:“不钉死,不钉死,傻逼才钉死。”

    于是我稍稍举了举木锤,打算轻轻敲一下就好。

    可当我举起木锤的那一刹,借着模糊的煤油灯,我看见,那颗插在棺材上的子孙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它自己完全没入了棺材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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