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把洛阳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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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旁敲侧击一下

    “这孙子不地道啊,弄假的几个意思?”虞渊不禁疑惑道。

    宋维桢低头研究着玻璃展柜内的竹简:“他可能也不知道那是假的。”

    “不知道?不应该啊,他们收竹简的时候不会请人鉴定一下吗,都花钱让你翻译了,还会不知道真假?”虞渊显然不相信:“好歹也是正规公司,这点实力都没有趁早倒闭得了······”

    宋维桢扬起嘴角:“那竹简可以说是以假乱真,没有经验的人还真辨别不出来。若不是师兄提醒我,我都差点着了道。”

    竹简是假的已经足以让他震惊,这个时候宋维桢说他也差点着了道,虞渊的眼眶瞪大了一圈:“不是吧,连你都辨认不出,那伪造竹简的人是高手啊!”因为在虞渊的认知里,宋维桢年纪轻轻就有在这一行业成神的可能。

    “辨认不出来没什么好稀奇的,我本就不是文鉴专业。再说,学无止境,我还是个学生。”

    虞渊本想调侃他别这么谦虚,见宋维桢表情认真,一时只得点头称是。栗可正在此时回来了,虞渊抬头跟她打招呼,却望见栗可眼下似乎红红的。

    “你这眼影打的有点多吧······”

    栗可作势要啐他,瞥见宋维桢在专注地看展品,顿时收起不满也低头认真地看起来。倒是宋维桢见她安安静静了好半天,有些疑惑的转过去看她。

    栗可正低头看玻璃柜里的一幅明代仕女图,几缕微卷的栗色长发垂在耳旁。古籍展厅里明暗的界限漫涣,栗可半身被微亮的光镶上姜黄丝线样的边。勾出她挺秀的鼻梁、长而密的眼睫、盈润的下巴弧线。

    女孩儿安静下来是一幅绝妙的仕女图。

    刚才虞渊说她眼底的眼影打的有点多,但宋维桢觉得她哭过,因为她的眼眸此刻尤带着水光。

    宋维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并非故意拒绝告诉她这些,而是不愿意。栗可有她自己的人生轨迹,他有他一定要走的路。互不相交对彼此才是最好的状态。

    打车回学校的路上,累了一天的栗可靠着后座睡了过去。宋维桢拿出他让栗可带上的外套——博物馆温度太低需要备用外套,轻轻地覆在栗可身上。坐在副驾驶的虞渊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露出满意的微笑。

    老妹儿,我看行。

    到酒店的时候,栗可还在熟睡,宋维桢拦住要叫醒她的虞渊,示意虞渊将栗可放到他背上。

    “真是暖男啊。”虞渊打趣道。

    一行人上了电梯,看电梯里只有他三人,虞渊说出一路憋在心里的话:“我觉得你可以旁敲侧击一下那孙子。”

    “旁敲侧击?”宋维桢放轻声音问道。

    “对,你可以从侧面问问,看看那孙子是不是真不知道竹简的真假。就委婉的问一下,嗯……这个具体怎么操作,我相信以你教授的智慧应该没有问题。”虞渊递给他一个“我信你”的眼神。

    宋维桢没有说话,一路将栗可背到房间。虞渊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好了,我们回学校吧。对了,你让我查的地址有些眉目了,明天午饭时再跟你详说。今天陪这姑奶奶逛了一天博物馆,太累。”

    宋维桢点点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你还是缺乏锻炼,年纪轻轻的就这么点体力。”虞渊闻言朝他竖起中指:“生命在于静止,尔等凡人怎么会懂?”

    两人悄悄离开房间,轻轻关上门。没注意在关门的那刻,本应熟睡的栗可慢慢睁开了眼。

    宋维桢一路都在想虞渊说的旁敲侧击,李白从床帘后探出脑袋道:“看样子是刚从外面浪回来,你这几天有点忙啊,有情况啊!”

    见宋维桢置若罔闻,李白拿起床上垃圾桶里的废纸团朝他扔了过去。宋维桢竟然躲了过去:“没什么情况,有些事要处理。”

    “really?怎么我听隔壁老王说你早上是跟一个特漂亮的妞儿出去的?”李白不怀好意的笑道。

    宋维桢面无表情的答道:“哦,那是我妹妹。”

    床上的李白一听就来劲了:“妹妹?亲的?那介绍一下呗!”宋维桢抬头盯着他:“你连床都下不来,难道要妹子跟你柏拉图吗?”

    是我的错觉么,李白想,这话真是暗示好多。不是,他什么时候得罪宋维桢了?

    还想再说几句,他就看见宋维桢拧开台灯,坐在桌前戴上了耳机。这就表明他要学习,其他人非诚勿扰,李白悻悻地收回脑袋,缩回电脑前打游戏去了。

    从包里拿出竹简的照片,孙新给了他好几张,有正面照以及细节放大照,还有背面照。

    等等,背面照?

    宋维桢将背面照抽出来,在灯下细细观察,他想他知道该怎样旁敲侧击孙新了。

    第二日中午,虞渊照例和宋维桢在五食堂碰面,两人挑了个角落坐下。

    “靠,在饭点找位置真是难。这食堂难吃的一批,还有这么多人来,不得不服。”

    见宋维桢端着碗面坐下,虞渊又咋咋呼呼道:“这不是那个砂锅旁新出的什么煮方便面吗?就一包方便面加两勺汤,要十几块,我靠,我还不如在宿舍泡碗面——你这是老坛酸菜的吗?”

    宋维桢没理会,自顾自的吃起来,而后评价道:“还是比在宿舍泡的好吃点。”

    “你这是心理作用。”虞渊吃了一口牛排盖浇饭:“整个五食堂就这个牛排饭好吃点,虽然牛排塑料了点,但有味道啊。不过天天吃,我也快腻了······”

    怕是得一直说下去了,虞渊每次一聊到吃的,心得就格外多。宋维桢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我看你吃的挺欢快的,话说我想到怎么旁敲侧击了。”

    虞渊果然放下筷子,两眼泛光道:“怎么个旁敲侧击?”

    “你先说一下地址的事情。”宋维桢吸一口面不急不缓道。虞渊一口牛排差点噎在嗓子眼:“不兴你这样吊胃口的好伐······行吧,我先说。”

    “根据陈三儿他们提供的地址,我搜索了一下,发现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虞渊神秘地道,宋维桢不吃他这一套,低头又吃了口面。虞渊也习惯了,继续道:“那里竟然是座荒废多年的破别墅。”

    这个结果宋维桢也不是没想到,既然从头到尾都不露面,地址必然也不会是多大的线索。

    “更诡异的是,那座破别墅是成平市十大鬼屋之一。网上关于在附近见鬼的帖子可多了,其中有一篇探险直播的帖子特别精彩,我看了一下午·····”

    “所以呢?”宋维桢盯着他问道,虞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那帖子是真的很精彩,我后来跟着楼主的ip又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我也就没再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不过,我想了一下,陈三儿他们不是还没跟那人联系吗,我们何不趁机将东西寄出去,然后在那里守株待兔。”

    “计划是不错,可是谁去守?”宋维桢一针见血:“一天24小时蹲在那儿,然后呢?人等来了,你能把他抓回来吗?这显然不现实。”

    “我就说说,说说······”虞渊嘀咕道。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虽然地址没有用,但那人留的电话却有点用。他的手机号不是成平市的,而是绥中市的。”

    “绥中?”宋维桢心神俱震,那里正是他父亲失踪的地方。

    虞渊接着道:“是不是很巧?我假装卖房的打过去,没想到打通了。不过接电话的竟然是个女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只是我还没说几个字她就把电话挂了。”

    女的?

    这令宋维桢十分惊讶,他们都默认背后的人一定是个男人,但没想到是个女人。

    “确定是那个人吗?”宋维桢怀疑道,虞渊连肯定道:“十有八九就是,要不怎么挂那么快,肯定心里有鬼!”

    宋维桢:“你接到卖房的电话不会挂?”

    谁知虞渊用你很奇怪的表情反问到:“你会挂?我每次都听他讲完,然后跟他讨论一会儿房价再挂的。”

    “这是了解房市的好渠道啊,足不出户就能在家操盘。”

    这下,宋维桢是彻底没话说了,他低头默默吃起面来。倒是虞渊追着问:“你说的旁敲侧击是怎么敲啊,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

    虞渊便不再多问,他是相信宋维桢能力的。既然他说有方法,那就一定有结果。

    回到宿舍,宋维桢给孙新去了个电话。

    “喂,宋小哥啊,吃过晚饭吗?可是翻译有了结果?”电话那头,孙新依旧十分热情。

    宋维桢拿出竹简的照片不急不慢的开口:“这边遇到点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能帮忙的我一定支持。”

    “这么说吧,”宋维桢解释道:“竹简做为书的话,肯定不只是一枚。这枚竹简严格来说算是残简,就像一段从完整的书里摘出来的话,没有上下文也就无法理解它真正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孙新斟酌着开口:“只有这一枚是翻译不出来了?”

    “翻译是可以翻译,但恐怕结果并不能让人满意。断章残句,即使翻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听到这话,孙新算是明白了,这是想要其他的竹简呢。

    “这——我们就只有一枚啊,没有其它的简。”

    宋维桢笑了一下:“我看了一下竹简的背面照片,在这枚竹简的中间靠左边有一道划痕。那道划痕人为痕迹很明显。先秦时期写竹简是一根一根写的,而后再把它们穿起来。为避免穿联错误,都会在简的背面做记号。这卷简册我猜是用了划痕的方法。一卷竹简本就是一截竹子劈开的,先绕着简册背面划一圈,等拆开写完再重组时,根据背面的划痕就可以还原整个简册。”

    “根据这枚简背面的划痕来看,它应该是位于简册的中间位置,自然是有上下文。”

    孙新正听得津津有味,宋维桢忽然换了不在意的语气道:“不过我也只是友情提醒孙先生一下,翻译是可以翻译的,但能不能被人理解就不能保证了。”

    孙新想到大老板交待的任务是破解这竹简里的秘密,万一翻译出来读都读不懂,又怎么去破解。

    他咬牙回答道:“行,我去问问是不是有其他的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