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艳艳
fri mar 13 18:15:38 cst 2015
我家窗户上镶着玻璃，我这儿一露头，他们在外面就看到我了。为首的狗蛋子就高喊起来，“狼羔子，你快滚出来，你他娘的竟不学好，不但会吃人肉，还会放高利贷……”，“就是就是，这狼羔子还吃了我一根手指头呢！”，这句话应该是二驴子喊的，“我看他就是张大妖的弟弟边小妖！”，“不是张大妖的弟弟，他又不姓张，应该是张大妖的徒弟才对！”，“……”
我在屋里那个气啊，这帮龟孙子，什么难听骂什么啊！我如果真是张大妖的徒弟，你们敢堵着门子骂我么？
我有心还嘴罢，但奈住他们人多，如果我不还嘴，那岂不更吃哑巴亏？可是，如果我要还嘴骂他们，我总要有点把柄，譬如人家骂我是狼羔子，我的确是吃过二驴子的一根手指头，他们虽然骂得夸张些，但也算是有凭有据。除了张俊亮，我对他们并不了解，可张俊亮也没骂我，他一直在远处看着我乐呢！
这帮狗娘养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装缩头乌龟好了！我闭上嘴巴不作声，只隔着窗户瞅着他们，气得脖子都堵得生疼！
“狼羔子，你有胆子放高利贷，就应该有胆子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扔石头了！”是狗蛋子大喊，这个欠揍的，相当年怎不跟着狗剩子一块淹死！
我这儿正在暗骂，外面那帮小孩纷纷弯下了腰，不好，他们要投石子儿！我吓得一缩脖子，将脑袋离开窗户。啪的一声，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块，啪的又一声，又碎了一块！
哎嗨！这帮孙子玩真的啊！以前也打我，但不兴打人家玻璃的啊！窗户被打破了，我爹回来我咋交待啊？我心着即着急又害怕，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没折，我还能怎么地？我现在出去那不被人当成活靶子啊！
他们仍然不停的向门窗上扔石头，玻璃一块又一块地碎掉，最后只剩下木头做的门窗框子，而嗖嗖地石子儿继续扔进来，砸到屋里的家什上咣咣地响！
反了天了！我躲在墙角，蹲在床头上，急也不是，气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干脆拿床单裹了头，又闭上眼睛，拿食指堵住耳朵眼儿。我豁出去了，干脆什么都不管了，他们爱咋地就咋地罢！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把手指从耳朵眼子里拔出来，再没听到有动静。这才无比沮丧地解开蒙头的床单。屋里一片狼藉，惨到家了！都是我惹得祸，我干嘛要去借高利贷，又干嘛吓唬张俊亮，这小子不知道给我扣了多少屎盆子，估计我又臭名远扬了！
我不想哭，但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啊！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心情才好点了，想想现在咋办？日子还是要过的。我先把屋里收拾一下，将那些小石头都清出去。至于打坏的玻璃，大不了我再花钱镶上，总之不能让我爹看出什么来。我爹不是给我留了两百块钱吗？本来想抵那高利贷的，现在只好要花掉一部分了。
我家屋里也没多少东西，所以扔进来的石子并没造成多大损失，但那些玻璃渣子实在太多，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清出去，花了我不少功夫。等把屋里屋外收拾妥当，已经到了中午，我本想量了门窗去镇上买玻璃，又怕狗蛋子他们继续来砸。所以我去了秦爷爷家，想让他拿个主意。
“这帮野小子，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的爹妈！”秦爷爷听说了这事，气得不轻。
“算了，您先别去，如果他们明天再来找事，您再找他们的爹好了！”我想了想，这事我有错在先，不应该找张俊亮放高利贷。如果他们不继续找事，我就忍忍算了。无论我爹还是秦爷爷都对我说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在秦爷爷家出来，又去了王村找小毛子，想问问他关于张俊亮的事。结果小毛子见了我就缩着脑袋，不敢拿正眼看我，不管问什么，他都说不知道。我猜想，肯定是张俊亮他们审了小毛子，小毛子把我供出来了。我有心生小毛子的气，但又可怜他，他就是天生挨欺负的主，谁让他这么老实来！
天黑前我必须回家，我现在可不敢走黑路。但回家看到空空的门窗，心里又害怕，秦爷爷说过，家里有门神，门神能护着家，不让邪魔鬼祟进来。但门窗被打破了，是不是门神就被赶跑了？如果半夜闯进一个鬼，那该咋办？虽说我脖子里有个朱砂荷包，但没试过，管用不管用还不知道，我总不能老咬舌头，自从那天咬了一次，到现在吃饭还疼呢。
我心里正发愁，想去秦爷爷家睡，又怕家里来了小偷。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喊，“小虎，小虎！”我歪着脑袋一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门外站着一个漂亮女人，准确地说，是那个大理石厂的女会计。
她没跟我爹出差？这事倒怪了，平时我爹只要出差总带着她的。虽然我爹不会告诉我，但我发现好多次了。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你爹不是出差了吗？他怕你在家孤单，让我来陪着你！”那女会计叫“艳艳”，我听到我爹这么叫她，具体她姓啥我不知道，我也懒得打听。她烫着头发，就像卷头狗，脸蛋儿挺白净，长得真不错，又洋气又标致！但她长得再好，也代替不了我娘，我娘在我心中的位置，谁都抢不去！
“不用！你走罢，我不孤单！”我心里说，我爹的闲话够多了，你还是省省罢，没事少上我家来。当然后面的话我是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口。
“那好，我这儿有两块巧克力，是从省城买来的，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拿去吃罢！”艳艳也没进门，从兜里摸出两块花里呼哨的东西，就放到我家门口的台阶上，然后屁股一扭一扭地走远了。
巧克力！我老早就听说过，但我爹从来都没给我买过。等那女人走得没影了，我冲到屋外，把那两块巧克力拾了起来。天还没黑透，就着天光，看到包装上印着“巧克力”三个字。方方正正地一大块，看起来很漂亮，闻起来很香，就不知咬一口是啥滋味！
我正想吃，忽然想到秦爷爷。他这么大年纪，未必吃过这东西，正好两块，何不分一块给他？想到这里，我捏着巧克力就跑到了秦爷爷家。
“老爷，我爹给我捎来两块巧克力，这东西可好吃了，听说是外国进口的，分给你一块，老爷快吃罢！”我没敢说是艳艳给的，就撒了个谎。我生怕秦爷爷不要，就把手里的一块塞到他手里。
“是吗？我看看。”秦爷爷眼神不好，拿着巧克力走到电灯泡下面，“咦，这哪是什么巧克力，这分明是耗子药嘛！”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是巧克力，并且捏在手里一直没放下……啊？真是老鼠药！”在灯光下我看清了，我手里举着的东西，上面写着“灭鼠灵”三个字！刚才我还明明看到包装上有“巧克力”三个字的！
我家窗户上镶着玻璃，我这儿一露头，他们在外面就看到我了。为首的狗蛋子就高喊起来，“狼羔子，你快滚出来，你他娘的竟不学好，不但会吃人肉，还会放高利贷……”，“就是就是，这狼羔子还吃了我一根手指头呢！”，这句话应该是二驴子喊的，“我看他就是张大妖的弟弟边小妖！”，“不是张大妖的弟弟，他又不姓张，应该是张大妖的徒弟才对！”，“……”
我在屋里那个气啊，这帮龟孙子，什么难听骂什么啊！我如果真是张大妖的徒弟，你们敢堵着门子骂我么？
我有心还嘴罢，但奈住他们人多，如果我不还嘴，那岂不更吃哑巴亏？可是，如果我要还嘴骂他们，我总要有点把柄，譬如人家骂我是狼羔子，我的确是吃过二驴子的一根手指头，他们虽然骂得夸张些，但也算是有凭有据。除了张俊亮，我对他们并不了解，可张俊亮也没骂我，他一直在远处看着我乐呢！
这帮狗娘养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装缩头乌龟好了！我闭上嘴巴不作声，只隔着窗户瞅着他们，气得脖子都堵得生疼！
“狼羔子，你有胆子放高利贷，就应该有胆子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扔石头了！”是狗蛋子大喊，这个欠揍的，相当年怎不跟着狗剩子一块淹死！
我这儿正在暗骂，外面那帮小孩纷纷弯下了腰，不好，他们要投石子儿！我吓得一缩脖子，将脑袋离开窗户。啪的一声，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块，啪的又一声，又碎了一块！
哎嗨！这帮孙子玩真的啊！以前也打我，但不兴打人家玻璃的啊！窗户被打破了，我爹回来我咋交待啊？我心着即着急又害怕，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没折，我还能怎么地？我现在出去那不被人当成活靶子啊！
他们仍然不停的向门窗上扔石头，玻璃一块又一块地碎掉，最后只剩下木头做的门窗框子，而嗖嗖地石子儿继续扔进来，砸到屋里的家什上咣咣地响！
反了天了！我躲在墙角，蹲在床头上，急也不是，气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干脆拿床单裹了头，又闭上眼睛，拿食指堵住耳朵眼儿。我豁出去了，干脆什么都不管了，他们爱咋地就咋地罢！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把手指从耳朵眼子里拔出来，再没听到有动静。这才无比沮丧地解开蒙头的床单。屋里一片狼藉，惨到家了！都是我惹得祸，我干嘛要去借高利贷，又干嘛吓唬张俊亮，这小子不知道给我扣了多少屎盆子，估计我又臭名远扬了！
我不想哭，但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啊！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心情才好点了，想想现在咋办？日子还是要过的。我先把屋里收拾一下，将那些小石头都清出去。至于打坏的玻璃，大不了我再花钱镶上，总之不能让我爹看出什么来。我爹不是给我留了两百块钱吗？本来想抵那高利贷的，现在只好要花掉一部分了。
我家屋里也没多少东西，所以扔进来的石子并没造成多大损失，但那些玻璃渣子实在太多，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清出去，花了我不少功夫。等把屋里屋外收拾妥当，已经到了中午，我本想量了门窗去镇上买玻璃，又怕狗蛋子他们继续来砸。所以我去了秦爷爷家，想让他拿个主意。
“这帮野小子，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的爹妈！”秦爷爷听说了这事，气得不轻。
“算了，您先别去，如果他们明天再来找事，您再找他们的爹好了！”我想了想，这事我有错在先，不应该找张俊亮放高利贷。如果他们不继续找事，我就忍忍算了。无论我爹还是秦爷爷都对我说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在秦爷爷家出来，又去了王村找小毛子，想问问他关于张俊亮的事。结果小毛子见了我就缩着脑袋，不敢拿正眼看我，不管问什么，他都说不知道。我猜想，肯定是张俊亮他们审了小毛子，小毛子把我供出来了。我有心生小毛子的气，但又可怜他，他就是天生挨欺负的主，谁让他这么老实来！
天黑前我必须回家，我现在可不敢走黑路。但回家看到空空的门窗，心里又害怕，秦爷爷说过，家里有门神，门神能护着家，不让邪魔鬼祟进来。但门窗被打破了，是不是门神就被赶跑了？如果半夜闯进一个鬼，那该咋办？虽说我脖子里有个朱砂荷包，但没试过，管用不管用还不知道，我总不能老咬舌头，自从那天咬了一次，到现在吃饭还疼呢。
我心里正发愁，想去秦爷爷家睡，又怕家里来了小偷。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喊，“小虎，小虎！”我歪着脑袋一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门外站着一个漂亮女人，准确地说，是那个大理石厂的女会计。
她没跟我爹出差？这事倒怪了，平时我爹只要出差总带着她的。虽然我爹不会告诉我，但我发现好多次了。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你爹不是出差了吗？他怕你在家孤单，让我来陪着你！”那女会计叫“艳艳”，我听到我爹这么叫她，具体她姓啥我不知道，我也懒得打听。她烫着头发，就像卷头狗，脸蛋儿挺白净，长得真不错，又洋气又标致！但她长得再好，也代替不了我娘，我娘在我心中的位置，谁都抢不去！
“不用！你走罢，我不孤单！”我心里说，我爹的闲话够多了，你还是省省罢，没事少上我家来。当然后面的话我是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口。
“那好，我这儿有两块巧克力，是从省城买来的，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拿去吃罢！”艳艳也没进门，从兜里摸出两块花里呼哨的东西，就放到我家门口的台阶上，然后屁股一扭一扭地走远了。
巧克力！我老早就听说过，但我爹从来都没给我买过。等那女人走得没影了，我冲到屋外，把那两块巧克力拾了起来。天还没黑透，就着天光，看到包装上印着“巧克力”三个字。方方正正地一大块，看起来很漂亮，闻起来很香，就不知咬一口是啥滋味！
我正想吃，忽然想到秦爷爷。他这么大年纪，未必吃过这东西，正好两块，何不分一块给他？想到这里，我捏着巧克力就跑到了秦爷爷家。
“老爷，我爹给我捎来两块巧克力，这东西可好吃了，听说是外国进口的，分给你一块，老爷快吃罢！”我没敢说是艳艳给的，就撒了个谎。我生怕秦爷爷不要，就把手里的一块塞到他手里。
“是吗？我看看。”秦爷爷眼神不好，拿着巧克力走到电灯泡下面，“咦，这哪是什么巧克力，这分明是耗子药嘛！”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是巧克力，并且捏在手里一直没放下……啊？真是老鼠药！”在灯光下我看清了，我手里举着的东西，上面写着“灭鼠灵”三个字！刚才我还明明看到包装上有“巧克力”三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