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太监:左相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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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章 无法选择的痛苦

    随着百里溱的离开,陆渐离的神色从风轻云淡渐渐变得深沉,最终脸色蓦的一黑,望向钥染的神色里除了恼怒竟然还带着委屈,如同争风吃醋的孩童般单纯。

    钥染却是不太给面子的逐渐弯起嘴角,试着安慰道:“溱师兄就是来看看我,你也不用……”

    “哼”陆渐离迅速起身,拉过钥染的手就走了出去,刚开始虽然步子很大,但至少速度不快,钥染还能跟得上,可陆渐离越走越快,钥染小跑都难以跟得上,无奈钥染甩开陆渐离的手,站在原地气呼呼的望着那个莫名发疯的人。

    陆渐离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钥染的目光却令钥染吃了一惊,沉痛中露出患得患失,温柔的声线里带着哽咽,

    “他们带给你的都是欢笑,偏偏我带给你的都是痛苦,三年前我护不住你,或许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不断地受苦,受折磨,我却冷眼旁观了三年,让我慢慢再次爱上你,这时候连我都恨我自己,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让你走,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牢牢地拴在我的身边,所以,不要离开我”

    忽然间钥染明白,让他恼怒的不是接连而来的师傅和溱师兄,而是他自己,他在为三年前的事情内疚,终是两个人中间的一道坎,不仅是自己过不去,就连他也是耿耿于怀。然而,三年来自己吃的每一滴苦,受的每一滴罪,都是导致他恨自己的理由。

    轻轻的开口:“陆渐离,我曾经曾经非常恨你,尤其刚开始以为是你杀了我的族人,杀了我的亲人,尤其事发之后第二年就有传言你要娶柳静姝,每日夜里做的梦都是要如何手刃复仇,可是到底这一切毕竟不是你做的,不应该由你来承担,你为我涉险,你为我挡箭,你为我毁掉你的布局,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能看得到,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所以,我想重新选择一回,给你个机会,同样的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忘掉那些痛苦的,重新来过”

    陆渐离漆黑的瞳孔晦涩不明,似是有什么话要说,终是无法说出口,化为一声叹息,把身前这个倔强勇敢的身影紧紧拥在怀中。

    傍晚,陆渐离的卧房内,钥染满足的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时,终是放下筷子,懒洋洋的倚在榻上,眯着眼睛,问道:“陆渐离,你给我师姐安排好房间了,为什么单单不给我安排一间房啊!你偌大的相府不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吧?”最后一句带着挑事的意味。

    坐在她身旁的陆渐离视线从未离开过钥染,闻言,漾起熏和的笑意,宠溺的声音回道:“整个相府都是你的,怎么可能没有你的地方,今夜你就休息在这儿”

    “这儿?我睡这儿你睡哪?”钥染忍不

    住问道。

    “放心,昨夜你就在这里歇息我不也没睡在外面?我就在你的隔壁”陆渐离伸手指了指隔壁。

    夜晚,安静的不像话,钥染并没有像昨日夜里倒头就睡,而是辗转反侧有些失眠的意味。

    干脆坐起来顺一下自己的思路,自己给陆渐离的那几张地图不知陆渐离有没有行动,宫中的形势也很紧张。

    正在沉思间,余光忽然瞥间窗外竟然有一人影,钥染并没有惊呼,因为这个身影十分熟悉。

    钥染随手披上一件外衣下了地,轻轻的推开窗户,明显的感觉到一阵寒风呼啸而来,使钥染有些瑟瑟发抖。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对面那梨花树下负手而立的身影,陆渐离转身迅速走了过来,有些斥责的语气,“冬日夜里寒气重,开窗干什么?”看见钥染只披了件单衣,更是皱眉,立即把窗户合上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你还说我,倒是你,这么晚不睡,竟然站在月光下赏月”钥染轻声回道。

    陆渐离微怔,“我,我打扰到你了?”

    钥染无奈叹一口气,“你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宫里的事情出现了意外?”在钥染的印象中,陆渐离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意气风发,从未见他有这般苦恼,刚刚月光下,钥染能明显感觉得到陆渐离在忧伤。

    陆渐离苦笑,“宫中的事情一切顺利”

    “那是…..”钥染皱眉思索,终是犹犹豫豫开口,“那你是因为什么而忧伤,是应为师傅口中的身世吗?你……跟皇上是什么关系?”钥染终是问出了口,陆渐离之前不惜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要救皇帝,钥染一直想不通;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陆渐离就算是掌控了一切,没有皇家血统,除了起兵造反外,根本就得不到皇位,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但是陆渐离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起兵造反的意向,直到听到师傅嘴里所说的“你俩的身世注定不能在一起”,自己就越来越怀疑陆渐离与皇帝的关系。

    陆渐离紧锁的眉头在听到那句“你跟皇上什么关系之后”,渐渐松开了,紧接着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低醇的嗓音透出许多无奈:“你总是这样聪明”

    钥染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而这笑声三分苦涩,三分无奈,三分无能为力。有的时候聪明反而会让人心烦,让人忧心。

    老天总是喜欢跟自己开玩笑,不明白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还是单单只针对自己,自己一定要弄死的人却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

    二人都安静的站在窗户的两侧,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一扇窗户,一道缝隙,仿佛是那千山万海,是筋疲力尽的两人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钥染缓缓的关死了窗户,转身隐身于床榻上的锦被

    之下。暗黑的夜里,静静的留下了百般滋味的泪水,而陆渐离就这样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钥染也不知道。

    夜里,钥染再次梦到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凄凌的惨叫声,残忍的大笑声…..不断的在耳边萦绕,久久不曾安静。

    一会儿是司茉儿那不甘的眼神,一会儿是在后山被发现的爹爹的尸体,一会儿又是那残忍的修罗场,这样的场景不断变换着,陪伴了钥染整晚。

    清晨钥染从梦中疲惫的醒来,浑身如生了一场大病脱力到吃力的起身,这边刚有动静,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一小侍女端着洗漱盆从外面静悄悄的走进来。

    “见过大人,大人可唤奴婢青儿,相爷吩咐青儿服侍大人”小侍女青儿低眉说道,很有规矩,没有所谓的好奇偷偷打量钥染。

    “嗯”钥染算是回应道。

    钥染淡淡观察着青儿为自己更衣的动作,忽的开口问道:“青儿会武功是吗?”

    “是,青儿在青云筑长大,自幼习武”小婢女大约只有十三四岁,对于钥染的问话知无不言。

    钥染笑道:“回答的还比较诚恳,不错”

    青儿也露出微笑:“相爷走时吩咐了,青儿过来照顾大人,另外大人的问话也要知无不言”

    醒来再次听到别人谈到陆渐离,还是有些心痛,紧绷的局势下,钥染决定先忽视掉这样的感觉,疑惑的问道:“相爷去哪了?”

    “相爷进宫了”

    “进宫了?”钥染觉得陆渐离要开始行动了,“什么时候走的知道吗?”

    青儿回想了下:“相爷昨晚在大人屋前站了一晚上,天刚放亮,月大人就过来找相爷,相爷才离开的,二人在府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匆匆忙忙进宫了”

    “月隐辰….”钥染不断地思考着,尽量忽略掉青儿口中说道的陆渐离在房门口站了一夜的事情。

    思忖许久,钥染起身迈步出了房间,小婢女青儿紧紧的跟上。

    此时宫里的承乾殿内,余风满脸狰狞的笑容:“怎么样,我的好弟弟,我要的东西写好了没?”

    皇帝满脸凝霜,“你是余风,是土匪,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大皇子墨风了,想让朕承认你,不可能!”

    “那也是你逼得,我如今这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从今日开始,我就会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余风以一种狠厉的姿态,缓缓吐出:“来人啊”

    随着音落,从门外进来两个小太监,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托盘。

    “你要干什么?”说话的是墨连采,十分惊恐,一夜之间,墨连采的变化非常大,眼睛凹进去许多,眼周围也呈现出淤青,下颌也隐隐约约能看见青色的胡茬。

    余风笑道:“我能干什么?只是你

    父皇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替他做了而已”,随手拿出一个托盘里的两张诏书。

    “这一张诏书是阐述你当年的罪行,上面已经盖了玉玺印,我也让你尝尝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另一张就是你的禅位诏书了,当然我也盖上了玺印”余风嘴角浮出快意的微笑。

    墨廷张扬的剑眉拧在一起,锋利的看向余风不语。

    “我提前就跟你说过了,如果这东西让我来写的话,你们就应该付出代价了”,伴随着话音,余风缓缓地端起另一个托盘上的两杯鸩酒,“要不是形势所逼,真的舍不得你死,毕竟死就太便宜你们了”

    “来人啊!还不来伺候二位喝酒”余风继续得意的喊道。

    承乾殿内,再次走近两名小太监。

    墨连采慌张的大喊道:“余风,你要弑君不成?北战天给的你什么条件,我和父皇照样可以给你,你要干什么,不要靠近我,我是皇子,是未来的皇帝,走开”墨连采近乎癫狂的看着步步走来的太监。

    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跑到墨廷的身边,死死地拽住墨廷的衣袍,嘴里忍不住大声嚷嚷:“父皇,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快告诉我这一切根本不是真的,只是你在惩罚我连同别人演的戏是吗?”忍不住,墨连采的泪水终于如同决堤的江河倾巢而出。

    其实在余风出现的那一刻起,墨廷就预感到了此次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此刻面对死亡还是比较平静的,除了不甘心,就是对自己脚下的儿子的绝望,那双不再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悔恨的、痛苦的晶莹在闪烁。

    忽然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常常在梦中熟悉的背影,是的,一直都是背影,她怨他,恨他,再也不愿意对他笑,甚至连看他一眼都吝啬,可是即使是这样的背影,也令自己魂牵梦绕,心痛不已。

    “锦儿,是你吗?你是来接朕的吗?不,你这么恨朕,怎么会来接朕,一定是来嘲笑朕的,你想要看看朕的下场是吗?不过无论什么原因,你能来,朕就很高兴”

    “哈哈哈”墨廷的自我沉浸被余风嘲讽的笑意打断了,墨连采或许不清楚墨廷这是在犯什么病,可是余风却是清楚的。

    “墨廷啊墨廷,没想到你越活越回去了,当年你为了皇位答应苏瑜处死洛锦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了,你没有资格再次提到她,连想她你都不配”仿佛刺激他很过瘾,“可怜啊,他为了你远离洛锦城,不顾一切的跟你进了宫,她甘愿接受宫里一切的礼节束缚,为了你的皇位,她甚至也接受了苏瑜的妹妹苏晗进宫的事实,那样骄傲的一个女子,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却被你和苏瑜联手害死了,死的时候,已经三个月的身孕

    了,她那么聪明,可惜了,看人的眼光却是差了许多”

    墨廷仿佛被人揭开了伤疤,血淋淋的伤口锥心刺痛,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脑袋,痛苦的嘶吼:“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墨廷瘫坐在地上,无论怎么阻止,当年的场景如洪水猛兽般再次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