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变化
白厚栩话音落下，整个大厅之内霎时间雅雀无声。
不仅岳飞章瞪圆了眼睛，就连房玄龄亦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士族之鄙，吾今日尽观之……”
这一句话在房玄龄心里翻来覆去的回想，越想越是惊骇。
今日他和魏征狠狠得罪了中尉家的公子，算是鲁莽之极，违背了他从小熟记的为官之道，若是被他父知道，定会狠狠责骂他一顿。可是，比起这许宁贤弟所言，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一句轻描淡写，看似客套的话，话锋竟将整个士族都给骂了进去。若是被传到外间，怕是燕王殿下再是宠信于他，也难平众怒。
许贤弟究竟是什么来头，做的又是什么职务？
房玄龄之前压下的疑虑不由得再度泛起，怎地感觉这居高临下的口气，乃是自然而然的流出，倒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可这世间能俯瞰士族的，能有几人？估计也就只有……帝室了罢？
思绪至此，宛如一道霹雳，一下子照亮了房玄龄的头脑，面前这一个俊朗冷峻，显得格外年轻的脸，和之前殿上所见的那一双灿若晨星的眸子，瞬间重合起来。
许宁？
不，燕王！
“魏贤弟……”房玄龄心神大震，怔立不言，随后，他不由自主的偏头看向魏征，想要说出自己的猜测。而后看到魏征正看着白厚栩，表情严肃紧张，他顿时恍然而悟。
是了，魏贤弟他定然是早就知道了，否则他怎会因为牛二的话发那么大的脾气，更不会在酒桌上如此拘谨，少言寡语得宛如换了个人。
“……你骗得我好苦。”房玄龄露出一丝苦笑，在魏征耳边低声说道。
魏征闻言一怔，旋即明白房玄龄应是猜出了实情，轻声回道：“房兄，兹事体大，某也不敢多言。”
房玄龄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说。
然而，此时房玄龄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面前这有些紧张的局势，顿时化作一片云淡风轻。他之前为之疑惑的面前这些汉子，身份也自然明了，不是暗中保护燕王的侍卫又是什么人？
难怪面对中尉家中的公子，也不显怯意，原来如此！
啊，那自己还怕得什么岳中尉？自个儿和燕王如今也算是布衣之交了罢？而且还叫了对方不止一声贤弟……这一番交情，在为官之道里乃是大吉中的大吉啊，多少位极人臣者，莫不是从此而始，自己莫非真是时来运转了？
房玄龄正借着酒意，喜不自禁之时，岳飞章却阴沉着脸，目光一霎不霎的望着白厚栩，随后他微微偏头轻声对一旁的掌柜说道：“你现在便叫人去中尉府中通禀一声，就说此间有一伙大逆不道的贼子，叫他们即刻派人前来捉拿。”
而后，他又回首向四周正看得发愣的食客们嘶声说道：“汝等应该知道我是何人了。现在我令你们过来将这些反贼给我围住，事后定有重赏。若是今日把他们放跑了，汝等就与这些贼子同罪论处，等着抄家灭族罢！”
“呵呵呵呵……真是好一场热闹，岳小八，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金元豹本来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多露面，但他在楼上左等右等，十分不耐，之前那个小娘子又不知去了哪里，于是想着这民间酒楼之中，也不会有识得自己的人，忍不住便跟着走下楼来。
结果刚到大厅，听到岳飞章的这一番话，不由得哈哈一笑，插口说道。
随后，金元豹看着地上的牛二等人，诧异道：“咦，这地上的不是你家的人么？怎么你下来了如此之久，人家还没放人？岳小八，你……哈哈哈哈，你们燕地的庶民果真了不得，竟然这点面子都不给你？”
岳飞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心中恨不得将面前这些让自己出丑的贱民统统砍成肉酱，他恨声说道：“金兄，我岳某人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般屈辱，你在此看着，一会儿我的人来了，我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元豹心中颇为不屑，若是在上京，这些庶民只怕在自家面前连站都不敢站，这岳小八小题大做，真是丢尽了脸面。他笑了笑，说道：“行，那我就在此看着了。啧啧啧，这地上的谁啊，这眼睛鼻子怎地都看不见了，下手可真够狠的……”
金元豹越说声音越小，眉头也渐渐蹙起。
他是土生土长的上京本地人，见识自非岳飞章可比，仔细审视下来，金元豹一下子便发现，这牛二所受之伤并非简单的皮肉伤，分明就是有武艺之人下的手。
他霍然抬起头来，将目光放在了商思之身上。
商思之从金元豹下楼之后，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两人的目光这一瞬在空中交接，登时金元豹心里一颤，微惊暗忖：“这人的目光如此奇特，莫不是认识自己？”
他下意识便用袖子掩住脸，转身想要上楼，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平静的声音说道：“你，是金家的人吧？”
这短短的一句话传入金元豹耳中，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僵直住了。
这声音听上去或许并没有多么特殊，但里面那种从容淡定，哪怕天塌地陷，我亦巍然不动的腔调，金元豹这一生只在两个人口中听到过。
其一，是当今大周太子，亦是他的主子。
其二……便是此时此刻，他宁愿去死，也不愿见到的那个人。
他极为缓慢的扭动脖子，感觉颈项间似乎发出了格格的轻响，就像快要散架一般，向出声的那个方向望去，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顿时映入他的眼帘。
金元豹的第一个感觉是，三殿下果真变化很大。若不是那一双眸子一如既往的锐利，他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了。
以往无时无刻不挂脸上的骄傲尽数消失不见，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收敛得涓滴不剩，加上此时穿着的一身平凡普通的素衣，若是在街道上擦肩而过，他甚至未必认得出来，这就是以往那位傲意凛人，同时又天资绝顶，令无数人自惭形秽的帝之三子。
果真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三殿下自从封国建稷之后，便再也不弹琴，不吹笛，不编练歌舞，不谈经弄玄，将那些曾经在上京城独领风骚的各项爱好尽数抛下了。
所为何也？无须问，天下皆知。
“金家元豹，叩见三殿下。”金元豹没有一丝犹豫，翻身拜倒，以额触地，恭声说道。
不仅岳飞章瞪圆了眼睛，就连房玄龄亦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士族之鄙，吾今日尽观之……”
这一句话在房玄龄心里翻来覆去的回想，越想越是惊骇。
今日他和魏征狠狠得罪了中尉家的公子，算是鲁莽之极，违背了他从小熟记的为官之道，若是被他父知道，定会狠狠责骂他一顿。可是，比起这许宁贤弟所言，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一句轻描淡写，看似客套的话，话锋竟将整个士族都给骂了进去。若是被传到外间，怕是燕王殿下再是宠信于他，也难平众怒。
许贤弟究竟是什么来头，做的又是什么职务？
房玄龄之前压下的疑虑不由得再度泛起，怎地感觉这居高临下的口气，乃是自然而然的流出，倒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可这世间能俯瞰士族的，能有几人？估计也就只有……帝室了罢？
思绪至此，宛如一道霹雳，一下子照亮了房玄龄的头脑，面前这一个俊朗冷峻，显得格外年轻的脸，和之前殿上所见的那一双灿若晨星的眸子，瞬间重合起来。
许宁？
不，燕王！
“魏贤弟……”房玄龄心神大震，怔立不言，随后，他不由自主的偏头看向魏征，想要说出自己的猜测。而后看到魏征正看着白厚栩，表情严肃紧张，他顿时恍然而悟。
是了，魏贤弟他定然是早就知道了，否则他怎会因为牛二的话发那么大的脾气，更不会在酒桌上如此拘谨，少言寡语得宛如换了个人。
“……你骗得我好苦。”房玄龄露出一丝苦笑，在魏征耳边低声说道。
魏征闻言一怔，旋即明白房玄龄应是猜出了实情，轻声回道：“房兄，兹事体大，某也不敢多言。”
房玄龄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说。
然而，此时房玄龄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面前这有些紧张的局势，顿时化作一片云淡风轻。他之前为之疑惑的面前这些汉子，身份也自然明了，不是暗中保护燕王的侍卫又是什么人？
难怪面对中尉家中的公子，也不显怯意，原来如此！
啊，那自己还怕得什么岳中尉？自个儿和燕王如今也算是布衣之交了罢？而且还叫了对方不止一声贤弟……这一番交情，在为官之道里乃是大吉中的大吉啊，多少位极人臣者，莫不是从此而始，自己莫非真是时来运转了？
房玄龄正借着酒意，喜不自禁之时，岳飞章却阴沉着脸，目光一霎不霎的望着白厚栩，随后他微微偏头轻声对一旁的掌柜说道：“你现在便叫人去中尉府中通禀一声，就说此间有一伙大逆不道的贼子，叫他们即刻派人前来捉拿。”
而后，他又回首向四周正看得发愣的食客们嘶声说道：“汝等应该知道我是何人了。现在我令你们过来将这些反贼给我围住，事后定有重赏。若是今日把他们放跑了，汝等就与这些贼子同罪论处，等着抄家灭族罢！”
“呵呵呵呵……真是好一场热闹，岳小八，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金元豹本来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多露面，但他在楼上左等右等，十分不耐，之前那个小娘子又不知去了哪里，于是想着这民间酒楼之中，也不会有识得自己的人，忍不住便跟着走下楼来。
结果刚到大厅，听到岳飞章的这一番话，不由得哈哈一笑，插口说道。
随后，金元豹看着地上的牛二等人，诧异道：“咦，这地上的不是你家的人么？怎么你下来了如此之久，人家还没放人？岳小八，你……哈哈哈哈，你们燕地的庶民果真了不得，竟然这点面子都不给你？”
岳飞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心中恨不得将面前这些让自己出丑的贱民统统砍成肉酱，他恨声说道：“金兄，我岳某人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般屈辱，你在此看着，一会儿我的人来了，我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元豹心中颇为不屑，若是在上京，这些庶民只怕在自家面前连站都不敢站，这岳小八小题大做，真是丢尽了脸面。他笑了笑，说道：“行，那我就在此看着了。啧啧啧，这地上的谁啊，这眼睛鼻子怎地都看不见了，下手可真够狠的……”
金元豹越说声音越小，眉头也渐渐蹙起。
他是土生土长的上京本地人，见识自非岳飞章可比，仔细审视下来，金元豹一下子便发现，这牛二所受之伤并非简单的皮肉伤，分明就是有武艺之人下的手。
他霍然抬起头来，将目光放在了商思之身上。
商思之从金元豹下楼之后，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两人的目光这一瞬在空中交接，登时金元豹心里一颤，微惊暗忖：“这人的目光如此奇特，莫不是认识自己？”
他下意识便用袖子掩住脸，转身想要上楼，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平静的声音说道：“你，是金家的人吧？”
这短短的一句话传入金元豹耳中，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僵直住了。
这声音听上去或许并没有多么特殊，但里面那种从容淡定，哪怕天塌地陷，我亦巍然不动的腔调，金元豹这一生只在两个人口中听到过。
其一，是当今大周太子，亦是他的主子。
其二……便是此时此刻，他宁愿去死，也不愿见到的那个人。
他极为缓慢的扭动脖子，感觉颈项间似乎发出了格格的轻响，就像快要散架一般，向出声的那个方向望去，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顿时映入他的眼帘。
金元豹的第一个感觉是，三殿下果真变化很大。若不是那一双眸子一如既往的锐利，他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了。
以往无时无刻不挂脸上的骄傲尽数消失不见，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收敛得涓滴不剩，加上此时穿着的一身平凡普通的素衣，若是在街道上擦肩而过，他甚至未必认得出来，这就是以往那位傲意凛人，同时又天资绝顶，令无数人自惭形秽的帝之三子。
果真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三殿下自从封国建稷之后，便再也不弹琴，不吹笛，不编练歌舞，不谈经弄玄，将那些曾经在上京城独领风骚的各项爱好尽数抛下了。
所为何也？无须问，天下皆知。
“金家元豹，叩见三殿下。”金元豹没有一丝犹豫，翻身拜倒，以额触地，恭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