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王爷在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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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离魂

    白厚栩弹的是一曲“离魂”。在揉入幻音的二十四首琴曲之中,这首曲子不高不低,排名第十二。

    在大周的琴师里,能将这曲“离魂”弹出“魂兮归来,六月飞雪”的意境,便代表这弹琴之人,在琴道之上已经登堂入室,有了入高门贵府之中成为供奉的资格。

    白厚栩七岁师从琴圣葛青,断断续续学琴十年,曾经一度痴迷于此,一身琴艺虽说算不上顶尖,但他弹出的琴曲,高洁志趣,自有意境,弹琴之时,往往琴音乍起,取中意境便随着指尖拨动,娓娓淌出。

    这一次,亦不例外。

    琴声起时,轻柔宛如微风,其间有阵阵波澜,好似这阵轻风拂过一面静湖,吹到了湖边那一对依依不舍的情人身边。

    吹得衣袂纷飞,吹得泪坠如雨。

    心上人将要远赴沙场,少女不舍悲伤,泪眼朦胧,清丽的脸上有丝丝戚意,她微垂着头,绞着手,心里有万万千千的话语想说,但终究只化作一声望君平安。

    场间听者不下千人,外围的那一圈观众,并听不到琴弦上弹出的声音,只能从四周的音响里,听到放大之后的琴声。感受到这非同一般的琴中意境,顿时哗然大作。

    “这小伙子弹得好,我都听懂了!”

    “我也听懂了!那个主持人还说他是个高中生?哇塞,了不起。”

    “萌萌,你看看人家小哥哥,比你大不了几岁,就弹得这么好,你还不好好努力。”

    “妈,人家的天赋肯定比我好啦,而且我这才学了几天啊,一年都不到,谱子都还没记熟呢。”

    “别说,我觉得这回弹得就是比之前的好。老公你觉得呢?”

    “嗯嗯嗯,但是古装美女养眼。”

    “死鬼!你说啥呢?”

    外围的围观群众尚有空余时间来议论纷纷,但坐在内场的那一百多个观众们,听着白厚栩的琴声,却出奇的沉默。

    音响再好,也难免有些失真,而他们离得近,亲耳听到琴弦上奏响的音符,感受到的东西则更为真切。

    往日听琴,哪怕对方琴技再高,也最多只能感觉心灵上有情绪涌出,但这一回,有许多人甚至感觉自己能够看到那个少女糊满眼泪的双眸,那一条紧抿如线的红唇,以及脸颊上一丝丝在阳光下变成金黄的处子茸毛。

    包括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在内,都陶醉在这随着琴声扑面而来的意境之中,每人眼中看到的人物容貌都各自不同,但无不是从他们内心深处那一丝难以忘怀的牵挂之中化出,脱胎于羁绊最为深刻的那个人儿。

    张华先瞬间挺直了腰,存世的琴谱他哪个没有弹过,但这首琴曲却分外的陌生,不仅如此,这学生的技艺可称出神入化,将这曲子演奏得催人肺腑,久闻之下,哪怕是他,也忍不住在曲声之中黯然神伤。

    张华先如此,他身边的三个评委也莫可例外,之前还在为白厚栩的年纪颇有微议的魏明,此时心里堪称震惊,他只觉耳边琴声滔滔,如浪如潮,离别之后,琴声骤然升调,似是杀伐战场之上,有士兵正在浴血奋战,生死争斗,令人随之热血沸腾。

    但要是白厚栩知道,张华先和魏明两人此时的感触,一定会说一句暴殄天物。

    这幻音一道,传自上古时候,是通过特殊的指法变幻,引人入胜,体会琴曲之中的真谛。无论是阳春白雪的雅乐,还是下里巴人的俗调,若是敞开心胸,沉浸进去,都能获得或多或少的感悟。

    在大周之世,但凡聆听幻音之乐,哪个知音之人不是松弛心神,沉浸进去,完整感悟,之后好似做过一场大梦,酣畅淋漓,荡气回肠。

    而张华先和魏明等人,偏生以审视的眼光来看,未能完全领会,就已经不配知音二字,更不可能听出他这一曲“离魂”的高妙之处。

    所以,比起评委席上的几个内行大师,内场观众席上的众人,对这一曲离魂的感触更加深刻。

    沙场厮杀,百死余生,终有一日凯旋回来,琴声舒缓轻扬,好似一列列的士兵,披着带血的盔甲,昂首提胸,意气高扬的入得城来,几个重音铿锵而起,那是队列之后,无数敌人的首级和被俘虏而来的酋首。

    欢呼声宛如雷鸣,满城的百姓蜂拥而来,看着得胜归来的自家子弟,奉上鲜花美酒,兴高采烈,举城欢庆。

    然而,琴声却在此时,骤然低落下去。只因那队列之中,有一人左顾右盼,始终找不见那位心爱的少女。

    管一诺听着那变得哀伤的琴音,看着那满身功勋的有情人奔走,彷徨,痛苦,再泪如雨下,原来少女在他走后,苦等他三年之久,终于相思入骨,缠绵病榻,就在他们得胜归来的前不久,香消玉陨。

    佳人不在,哪怕有无上殊荣加身,又有何用?人鬼殊途,再无重逢之时,注定一生形单影只。

    爱不可轻言,唯有痛失之后,方能以泪为证。

    管一诺还未涉情恋,但此时,那一丝失去挚爱之后的痛苦悲意,宛如一根细针,刺入她的心脏,使它骤然一缩,鼻子一酸,才止住不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在白皙的脸上滑出两道湿痕。

    管一诺在哭,但她身边的秦辞归却在笑,但若是有人一直观察着他,便可知道,那一张艳如春花的脸上,现在的笑容,和几分钟之前没有半点区别。

    自白厚栩的琴声初响,秦辞归那一丝自嘲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整个面容宛如木雕泥塑,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而琴声里的故事,又是否触动了他的心弦,只是,只要与他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当姿如沉雪,巧笑嫣然的秦家少爷,脸上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的时候,那任何人都最好离他远一些。

    秦辞归对白厚栩的琴声作何想法,暂时没有人知道,甚至此时也没有人在乎,只因在众人耳中,那神乎其神的琴声,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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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确实有点慢,哈哈。手里有些事分心。放心,以后会快的。我可是一天最多可码14000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