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机
我这是......走进的片场了？
末世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熟悉的绝望袭来，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凡是视线所及之处，皆散乱如风暴后的废墟，杂乱无章的物品占据大半条街道，乱停乱放的车辆侧翻在地，或是冲上人行道，又或是卡死在道路中间的栅栏，皆难逃浑身伤痕累累的下场，有的甚至整辆车被分割成难以辨认的大块碎片，像是数个刽子手共同的杰作。散落的玻璃渣连带着凝固的暗红血珠，触目惊心。
灰暗的天空，破碎的街道，狰狞的墙壁，连地处偏僻一带的货店都难逃厄运，他简直不敢想象这还是他曾经记念的家乡。那个记忆中的家乡，即使有些落后而他不常来，但也是他曾经与他亲爱的弟弟少有的玩乐的地方，时隔多年，他已不甚记得，直至他又回到这个地方，此时却仿佛直视深渊。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想起许久没有见到的弟弟，心又莫名地痛起来，像是空废已久的山洞偶然间发出的模糊回声，时隔多年的记忆又再次涌上心头，他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迟来的记忆正犹如黄昏的诅咒，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给他几乎绝望的一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该死的噩梦难道还没结束吗？
本应遗失的仇恨在心底悄然滋生，有一些人......是应该被审判的，但为什么想不起来？
碎片化的记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四周的人渐渐显现，却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那些人是谁？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又在忙碌什么？
他们有的坐立于白亮亮的显示屏前，十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有的持枪在四周巡逻，时而互相低声交谈；有的却慢慢地往他凑过来，那是些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只见他们手握着某种细小的东西，笑容隐藏在黑暗中，眼前不再有一丝的光，似乎有某种隐形的牢笼把他困在一个黑暗的密封空间里，他张口间就已几乎窒息。
这个噩梦是如此地相似，以至于他分不清方向，只知道要挣脱，却只是徒劳。
忽然，眼前虽仍旧是无尽黑暗，但已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往他挪了过来，那好像是一个人影，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手臂似乎因恐惧而颤抖。一切并不像幻觉那般错乱，而是清晰地、真切的，相信只需要顷刻间便足已逃脱这里。
救救我！他无声地呐喊。
救救我啊......本应紧接着的下一句却卡在了喉咙里，黑暗刹那间烟消云散，他刚从记忆的黑洞逃脱出来，腐臭的气味就饿虎般扑面而来，他猝不及防。
时间放慢，那是谁在说话，仿佛世纪的齿轮般不可抗拒，“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依靠自己。”
“那么，哥哥啊，既然已经如此，就只能赌上你仅有的一切了！别忘了哟，还要......带上你的武器啊！要把你的敌人全部都化为灰烬！”
恍然间手臂猛然掠过劲风，带起一股惊人的狠劲，横扫出去。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为何瞬间便有如此的力量，仿佛是积蓄已久的闸口终于有了通道可供爆发，在耳边仍在回荡着“灰烬”之时，方足以扭转乾坤！
“啪！”
沉寂许久的医院奏起了第一声的反抗进行曲，偷袭的敌人被打飞出去，他把这狗血的悲曲旋律硬生生地扭断！
那是多久之前，他也这么做过？他已记不清有多少回，或许在记忆里，又或许在梦里，他也曾这样拿起手中仅有的武器，向数之不清的敌人频频挥刃，不分昼夜，不分春夏秋冬，也不分高山还是深海，天堂还是地狱，只记得有那么一个地方，他一定要到达！即使那是世界的尽头，也为此遍体鳞伤在所不惜！
气氛又宁静下来，仿佛角斗场上只剩下一个挺立的战士，所有隐形的观众都屏息凝神，看不到的亡灵在向他致敬，很久以后，才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做得好！这才是你啊我亲爱的哥哥！那种东西......无论过了多少年也不还是废物吗？怎么敢向你动手？”又是谁在说话，“但可别忘了啊，诸王重临之日，汝终应重握审判之刃，汝吾重逢之时，连神也不是汝的对手！”
那人影恰似弟弟，他从恍如白昼的阴影处归来，但声音却与原来迥乎不同，仿佛魔鬼附身，咒语般的森奥语言从他口中吐出，在那一场幻境中，他竟然也语出不凡，像是旧友攀谈。
从此所有的魔鬼都围绕他们，跳着一场灭世的舞蹈，而他也随之狂然起舞，离魔鬼原来是那样地近，只需一步，就已堕入无尽深渊。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忽然一句话把他唤醒，时间流逝忽然恢复正常，他愕然。
他此时仿佛站在深渊边缘，他前方的敌人已变为一具尸体，他杀了人？不，那不能称为尸体，至少尸体是这个世界有的，而眼前的......生物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那应该是属于地狱的生物？难道正如某个魔鬼所说的那样——这个隐藏着罪恶的世界正在与地狱同化？
一步，两步。他逐渐走近，仿佛走向悬崖，仿佛下方就是地狱，他却仍想要一睹究竟，因为他不相信！什么预言，那都是假的，那都是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无论是他，还是老爸，说过的话都是骗人的！什么陪我，都是谎言！
但其实，他以前还是小孩子吧，因为长大了，就会孤独。
不想要长大。
即使眼前都是恶鬼，即使身处群魔乱舞之地，但只要你们在身边，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他还是长大了，失去了他们的陪伴，恶鬼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了吧？
眼前的这个就是恶鬼，走出此步的这一刻，已注定他将常伴深渊。
不愧是从深渊来的敌人，名副其实，形体上还保持着人形，但失魂的脸孔上满是细小的缝隙，无数紫色的毛细管状物从中钻出，布满脸皮并蔓延至全身，连破裂的衣服也难以幸免，简直不堪入目。
“传说恶魔从地底爬出的时候，都会带着审判时的枷锁，以示对它们永久的惩戒。”曾有个魔鬼这么说，那是魔鬼的遗言，“而这一天，终将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你早就知道的吧，哥哥。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呢？”
他握紧了手中的铁锹。仿佛这样就能牢牢握住自己的命运。
风再次掠过，吹开了窗帘，稀疏的光线透过晨雾，照亮他一去不回的前方。
风也带来了属于地狱的气息。腥气从地面蒸腾而上，而在走廊尽头，凝固的血被踩得模糊一片，狰狞的魔鬼不属于光明，但它们可以在黑暗中肆意追逐迷失的人。
时间已所剩不多，他得抓紧了。
(本章完)
末世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熟悉的绝望袭来，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凡是视线所及之处，皆散乱如风暴后的废墟，杂乱无章的物品占据大半条街道，乱停乱放的车辆侧翻在地，或是冲上人行道，又或是卡死在道路中间的栅栏，皆难逃浑身伤痕累累的下场，有的甚至整辆车被分割成难以辨认的大块碎片，像是数个刽子手共同的杰作。散落的玻璃渣连带着凝固的暗红血珠，触目惊心。
灰暗的天空，破碎的街道，狰狞的墙壁，连地处偏僻一带的货店都难逃厄运，他简直不敢想象这还是他曾经记念的家乡。那个记忆中的家乡，即使有些落后而他不常来，但也是他曾经与他亲爱的弟弟少有的玩乐的地方，时隔多年，他已不甚记得，直至他又回到这个地方，此时却仿佛直视深渊。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想起许久没有见到的弟弟，心又莫名地痛起来，像是空废已久的山洞偶然间发出的模糊回声，时隔多年的记忆又再次涌上心头，他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迟来的记忆正犹如黄昏的诅咒，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给他几乎绝望的一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该死的噩梦难道还没结束吗？
本应遗失的仇恨在心底悄然滋生，有一些人......是应该被审判的，但为什么想不起来？
碎片化的记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四周的人渐渐显现，却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那些人是谁？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又在忙碌什么？
他们有的坐立于白亮亮的显示屏前，十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有的持枪在四周巡逻，时而互相低声交谈；有的却慢慢地往他凑过来，那是些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只见他们手握着某种细小的东西，笑容隐藏在黑暗中，眼前不再有一丝的光，似乎有某种隐形的牢笼把他困在一个黑暗的密封空间里，他张口间就已几乎窒息。
这个噩梦是如此地相似，以至于他分不清方向，只知道要挣脱，却只是徒劳。
忽然，眼前虽仍旧是无尽黑暗，但已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往他挪了过来，那好像是一个人影，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手臂似乎因恐惧而颤抖。一切并不像幻觉那般错乱，而是清晰地、真切的，相信只需要顷刻间便足已逃脱这里。
救救我！他无声地呐喊。
救救我啊......本应紧接着的下一句却卡在了喉咙里，黑暗刹那间烟消云散，他刚从记忆的黑洞逃脱出来，腐臭的气味就饿虎般扑面而来，他猝不及防。
时间放慢，那是谁在说话，仿佛世纪的齿轮般不可抗拒，“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依靠自己。”
“那么，哥哥啊，既然已经如此，就只能赌上你仅有的一切了！别忘了哟，还要......带上你的武器啊！要把你的敌人全部都化为灰烬！”
恍然间手臂猛然掠过劲风，带起一股惊人的狠劲，横扫出去。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为何瞬间便有如此的力量，仿佛是积蓄已久的闸口终于有了通道可供爆发，在耳边仍在回荡着“灰烬”之时，方足以扭转乾坤！
“啪！”
沉寂许久的医院奏起了第一声的反抗进行曲，偷袭的敌人被打飞出去，他把这狗血的悲曲旋律硬生生地扭断！
那是多久之前，他也这么做过？他已记不清有多少回，或许在记忆里，又或许在梦里，他也曾这样拿起手中仅有的武器，向数之不清的敌人频频挥刃，不分昼夜，不分春夏秋冬，也不分高山还是深海，天堂还是地狱，只记得有那么一个地方，他一定要到达！即使那是世界的尽头，也为此遍体鳞伤在所不惜！
气氛又宁静下来，仿佛角斗场上只剩下一个挺立的战士，所有隐形的观众都屏息凝神，看不到的亡灵在向他致敬，很久以后，才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做得好！这才是你啊我亲爱的哥哥！那种东西......无论过了多少年也不还是废物吗？怎么敢向你动手？”又是谁在说话，“但可别忘了啊，诸王重临之日，汝终应重握审判之刃，汝吾重逢之时，连神也不是汝的对手！”
那人影恰似弟弟，他从恍如白昼的阴影处归来，但声音却与原来迥乎不同，仿佛魔鬼附身，咒语般的森奥语言从他口中吐出，在那一场幻境中，他竟然也语出不凡，像是旧友攀谈。
从此所有的魔鬼都围绕他们，跳着一场灭世的舞蹈，而他也随之狂然起舞，离魔鬼原来是那样地近，只需一步，就已堕入无尽深渊。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忽然一句话把他唤醒，时间流逝忽然恢复正常，他愕然。
他此时仿佛站在深渊边缘，他前方的敌人已变为一具尸体，他杀了人？不，那不能称为尸体，至少尸体是这个世界有的，而眼前的......生物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那应该是属于地狱的生物？难道正如某个魔鬼所说的那样——这个隐藏着罪恶的世界正在与地狱同化？
一步，两步。他逐渐走近，仿佛走向悬崖，仿佛下方就是地狱，他却仍想要一睹究竟，因为他不相信！什么预言，那都是假的，那都是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无论是他，还是老爸，说过的话都是骗人的！什么陪我，都是谎言！
但其实，他以前还是小孩子吧，因为长大了，就会孤独。
不想要长大。
即使眼前都是恶鬼，即使身处群魔乱舞之地，但只要你们在身边，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他还是长大了，失去了他们的陪伴，恶鬼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了吧？
眼前的这个就是恶鬼，走出此步的这一刻，已注定他将常伴深渊。
不愧是从深渊来的敌人，名副其实，形体上还保持着人形，但失魂的脸孔上满是细小的缝隙，无数紫色的毛细管状物从中钻出，布满脸皮并蔓延至全身，连破裂的衣服也难以幸免，简直不堪入目。
“传说恶魔从地底爬出的时候，都会带着审判时的枷锁，以示对它们永久的惩戒。”曾有个魔鬼这么说，那是魔鬼的遗言，“而这一天，终将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你早就知道的吧，哥哥。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呢？”
他握紧了手中的铁锹。仿佛这样就能牢牢握住自己的命运。
风再次掠过，吹开了窗帘，稀疏的光线透过晨雾，照亮他一去不回的前方。
风也带来了属于地狱的气息。腥气从地面蒸腾而上，而在走廊尽头，凝固的血被踩得模糊一片，狰狞的魔鬼不属于光明，但它们可以在黑暗中肆意追逐迷失的人。
时间已所剩不多，他得抓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