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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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一章 初登天竺遇云海 快到山顶助道士

    山阳县令刘瑾得到嵇康化名的康吉指点,破了案中案,十分高兴,力邀嵇康到县衙做客。

    盛情难却,嵇康只好前去。

    到了县衙,县令刘瑾邀请嵇康到后堂叙话,亲自泡好茶奉给嵇康。

    县令刘瑾和嵇康分宾主落座,刘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嵇康好一阵子,发现嵇康个子高大,相貌魁伟,眼神犀利,虽然穿着布衣,却凛然不可侵犯!

    嵇康也打量刘瑾,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白白净净,略微发福,显然是长期养尊处优,举止从容不迫。

    刘瑾忽然看见嵇康的佩剑,单单看剑鞘就与众不同,于是客气地问:“康吉先生的宝剑,似乎不是凡品,可否让下官一观?”

    嵇康对刘瑾也有好感,就微笑着解下佩剑,连剑鞘递给刘瑾。

    刘瑾先把玩了一会剑鞘,剑鞘古色古香,还镶嵌着各色宝石,不由得啧啧称赞。

    继而拔出宝剑一看,一泓寒光逼人眼目,不可正视!

    刘瑾看完了,把宝剑还鞘,恭恭敬敬地递给嵇康,然后吩咐衙役速速摆酒宴款待。

    嵇康不想打搅,起身告辞。

    刘瑾笑道:“我其实已经知道先生是谁,先生信不信?”

    嵇康并不相信,随口应道:“在下一介布衣,不值一提,大人错爱了。”

    刘瑾说:“这样吧,我若说出先生的姓名,先生就留下饮酒,交个朋友;我若说错了,就不再强留,先生请便,如何?”

    这么一说,嵇康反倒好奇了,问:“大人,我不是康吉吗?还能是谁?您且说说看?”

    刘瑾笑道:“先生智谋过人,举止从容,虽然穿着布衣却有一种华贵之气,当然不会是一介布衣平民!我刚才看了先生的宝剑,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先生名动天下,个子高大,气质洒脱不羁,智谋过人,佩带的又是一柄上古的名剑;普天之下,除了嵇康,还能是谁?哈哈,康吉者,嵇康也!不知下官说得对不对?”

    嵇康大惊,这刘瑾县令看上去文绉绉的,却是心思缜密,自己小瞧了他!

    嵇康看看周围没有闲人,慨然承认:“大人说对了,在下便是嵇康!只因太尉王凌一案,我得罪了老贼司马懿,家人都劝我避祸,来到贵县,不会久待。”

    刘瑾抚掌笑道:“我果然没猜错!先生尽管放心,司马懿老贼虽然权倾天下,但是恶名也是远播天下!我虽然是个小小县官,却素来痛恨这等乱臣贼子,绝不会对先生不利!先生在朝堂之上,痛打司马懿,真是大快人心!我虽不才,却愿意与先生结为好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嵇康慨然道:“大人真是快人快语,合我口味,痛快!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刘瑾大喜,下令开席,山珍海味如流水般送了上来。

    嵇康见刘瑾爽快,心里也高兴,频频举杯敬酒,二人相谈甚欢。

    正在开

    怀畅饮,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个子高高的,皮肤很黑,人虽然瘦,双目却炯炯有神。

    刘瑾一见,连忙站起来请他入席,再添杯筷,一边给嵇康介绍。

    刘瑾说:“嵇大哥,这位是本县县丞焦杰英大人。焦大人下乡去催收税赋了,如今才回来。焦大人和我情同手足,无话不谈,不必避他。”

    于是刘瑾对焦杰英讲了嵇康的情况,如何结识的经过。

    焦杰英听说是中散大夫嵇康,喜出望外,站起来与嵇康见礼,对嵇康交口称赞。

    焦杰英早就听说嵇康的大名,仰慕他刚正不阿的为人和聪明过人的才气,听说嵇康客居山阳县避祸,就热情地邀请嵇康搬到县衙后院来住,说自己也住在后院。

    嵇康想想,怕给刘瑾和焦杰英带来牵连,还是婉言谢绝了。

    焦杰英也是爽快人,亲自去取了一套大杯来饮酒,三人开怀畅饮,谈文论武,意气相投。

    嵇康素来喝酒爽快,这次却记着曹莹的嘱咐,喝到七八成数就推杯不饮了,说不胜酒力,要回去休息了。

    刘瑾也知嵇康客居避祸,诸事小心,也不勉强,和焦杰英一起送嵇康回家。

    到了家门口,嵇康一再致谢,说客居简陋,刚买的民宅,待客简慢了,要不进去坐坐?

    刘瑾和焦杰英都说天色已晚,改日再来拜访,告辞走了。

    嵇康回到屋里,酒后口干想喝茶,喊管家上茶来,却没有回应。

    嵇康这才想起自己是孤身出来避祸的,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生火烧水,泡茶喝。

    第二天嵇康也不觉得饿,干脆躺在床上再睡一会,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敲门。

    嵇康先是一惊,自己在山阳县并无熟人,谁会来敲门?

    忽然想起昨日与县令刘瑾、县丞焦杰英结交的事,应该是他们来回访了,就起床快速洗漱,然后去开门。

    门开了一看,山阳县令刘瑾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对嵇康行礼。

    嵇康连忙还礼,知道屋里太简陋了,干脆请刘瑾去酒楼喝酒。

    刘瑾笑道:“嵇大人,焦杰英让我转达问候,他一大早就急于下乡公干去了。今日我清闲,想陪大人去游玩一番,午饭到外面吃吧,现在还早呢。”

    嵇康大喜,说:“你我私下就不用客气了,就以兄弟相称,我喊你贤弟,你喊我康哥吧。”

    刘瑾笑道:“大人果然谨慎,不提姓氏,我就喊康哥吧。康哥,我素知你喜欢游山玩水,今天我就陪你游玩一番,尽尽地主之谊。”

    嵇康喜道:“好啊,去哪里玩全凭贤弟做主!”

    刘瑾缓缓说道:“山阳县是个民风淳朴,风景如画的县城,山阳县有座山名叫天竺山,据说很多想要成仙的精灵鬼怪都聚集在那里,但是老百姓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它们也从来不伤害百姓。

    天竺山,位于山阳县城东南,森林密布,崔嵬而奇险

    ,闻名遐迩。

    山中有七峰相对,主峰有北峰大顶山、东峰铁钟坪、南峰虹池梁、西峰松树荡。

    天竺山峰顶终年云雾缭绕,古松虬枝,苍翠欲滴,奇石突兀,多姿多态,与雄伟的古建筑相互辉映,浑然成趣,游人至此,如临仙境。

    最为壮观的是“天竺云海”,雨过天晴,团团白云汇聚于山腰,向周围铺展扩散,刹时形成波涛滚滚的海洋,好似波涛起伏。

    东西两侧壁立千仞,壁上碥道,皆人工凿成,人称“阎王碥”。

    西侧碥上有铁索,险峡处有独木桥;临箭河处有著名的七里峡,两壁对峙;站在下面仰望青天一线,藤蔓交接,绿荫翳天,一溪南泻,水声如雷,大有一夫挡道,万夫莫开之势。

    自汉代以来,天竺山就是道教活动的中心,历代建筑古寺庙有十余处,不少高人隐士隐居其中修炼。”

    嵇康听完刘县令介绍的天竺山风景,喜不自胜,立刻就催刘瑾出发。

    于是二人骑马,直奔东南方向的天竺山。

    天竺山上森林密布,流泉飞瀑,景色十分迷人,只是马儿难行。

    好在离天竺山不远处有一座官府的驿站,刘瑾和嵇康把马匹寄存在驿站里,步行上山。

    山下天气晴朗,二人一路爬山一路玩景,到了半山腰却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嵇康和刘瑾连忙躲在大树下避雨,只见那雨急如奔马,倾盆而下;很快天色暗了下来,周围只看见急雨激起一阵阵青烟,其他景物都模糊了。

    嵇康站在大树下感慨道:“刘大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果然不假!我与洛阳县令王广亲如手足,每日在一起断案查案,饮酒品茶,谁想到突然之间他父亲王太尉就出事了,若不是我们力保,王广也会受牵连被诛杀,诛灭三族!我前几天还在洛阳城中骑马会客访友,谁想到几天后就避难到山阳县来了,有家不能归,妻儿两别离!”

    刘瑾听得连连点头,忽然说:“大哥,我听人说,司马懿老贼日子也不好过!他大肆杀戮,王凌太尉和令狐愚刺史被他灭了三族,二位大人的部属,凡是参加此事的也被灭三族,你想想这要多少颗人头落地!我听说司马懿府里闹鬼了,司马懿整天一惊一乍,说梦见贾逵、王凌作祟,找他索命!

    奇怪的是,除了司马懿,其他人都看不到厉鬼;司马懿每晚都睡不着,说有鬼魂找他索命,白天浑浑噩噩,茶饭不思,疑神疑鬼,病得很重!”

    嵇康喜道:“活该!司马懿老贼这一生害了多少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司马懿用阴谋诡计害人,终于受到报应了!这真是大快人心的喜事,贤弟你早点说,我还要多敬你几杯酒,哈哈!”

    嵇康心中高兴,看看雨渐渐小了,索性走出躲雨的大树,往山顶爬去。

    刘瑾见嵇康高兴,也

    兴高采烈地随着他爬山;没走多久,雨完全停了,天色说变就变,一轮红日出来了!

    刘瑾指着前面山上兴奋地说:“大哥快来!‘天竺云海’出现了!”

    嵇康往前方一看,雨过天晴,太阳一晒一蒸,团团白云汇聚于山腰,向周围铺展扩散,刹时形成波涛滚滚的海洋,好似波涛起伏。天竺云海出现了!

    嵇康心情大好,拔足狂奔,很快就走进了“天竺云海”里。

    只见周围白雾飘飘,人在其中似乎是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刘瑾也兴奋地伸出手,触碰那些云雾之气,手舞足蹈。

    嵇康笑道:“贤弟,你久居山阳县,这么对这‘天竺云海’也如此好奇?”

    刘瑾笑道:“‘天竺云海’不是轻易能够见到的,必须大雨之后再出太阳晒,机缘凑巧才能碰上一回!我虽然久居山阳县,也多次爬这天竺山,却往往失之交臂;经常在爬山的时候遇不上‘天竺云海’,至今为止也就远远地看到过‘天竺云海’一次!”

    嵇康笑道:“那么我初次登天竺山就遇上了‘天竺云海’,算是很幸运了?”

    刘瑾点头称是,二人一路爬山,直奔山顶,很快就脱出了“天竺云海”的范围。

    嵇康看看前面的山路上清清爽爽,身后的山下却是云雾蒸腾的“天竺云海”,蔚为奇观!

    走了一段山路,已经隐约看见山顶上有一处道观,占地极广,房屋也多,飞檐画角隐隐可见。

    嵇康和刘瑾继续登山,忽然山路上下来一个道士,道士已届中年,长得仙风道骨,手持拂尘。

    嵇康和刘瑾都很尊敬道士,就站在山路上侧过身子,让道士先下山。

    那道士打量了两位几眼,忽然站住问:“二位施主可是从山下来?可曾看见一位背着褡裢的白胡子老头?”

    嵇康答话说;“道长尊姓?我们确是从山下来的,却没有看见什么老头,道长找他有事?”

    道士见嵇康身材高大,丰神俊朗,稽首为礼说:“在下姓杨,喊我杨道士好了。最近一段时间,山民们经常看到一个老头从山中出来,背着褡裢,给人们免费看病,分文不取。这老头自称梅先生,医术高明,救治了很多患病的百姓,人们都称他为‘梅神医’。”

    刘瑾说:“杨道长,我也听说过‘梅神医’此人,道长找他何事?”

    杨道长说:“是这样的,我修道多年,却不得其门而入,很是苦恼!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一处深山里遇到一位法力高深的大和尚!

    那和尚形容古怪,不爱说话,走路慢吞吞地,不住地看着脚下,生怕踩死虫蚁。我暗暗观察,这和尚像是个有道之人,就暗中跟着他走,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和尚走到晚上,来到一座小山头上,躲进旁边一座树林里。

    我也暗暗躲了进去,和尚似乎没有发觉我。

    到

    了夜里三更天,忽然山顶上出现一只狐狸的身影!

    当日正是月圆之夜,那狐狸站在山顶仰望天空,坐着吐纳,在吸食月华。

    忽然那和尚就冲出树林,脚下狂奔,竟然离地而起,飞上山顶!

    我惊骇地看着,那狐狸也发现了和尚,警惕地站起来,恶狠狠地抖了几抖身子,竟然身子暴涨一倍,向那和尚扑去!

    和尚拳脚了得,手足并用,狠打在狐狸身上;狐狸四爪齐挥,也将和尚抓伤。

    斗到酣处,和尚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葫芦,把葫芦口对着狐狸,念起了咒语。

    葫芦喷出一道金光罩住狐狸,狐狸顿时变色,连连后退,却挣脱不了金光的吸引,似乎那葫芦非常厉害!

    僵持了一会,狐狸被金光罩住,暴涨一倍的身材也恢复了原状,眼看支撑不住了。

    狐狸忽然怪啸几声,张口吐出一颗火红色的内丹,冉冉升起,内丹发出红光,撑住金光,狐狸趁机一扭身,摆脱了金光的吸引,逃得无影无踪。

    那和尚似乎早就知道狐狸会用这招,也不追赶,伸手一把抢过火红色的内丹往嘴里一塞,面露喜色。

    然后和尚收起金光闪闪的葫芦,一纵身竟然飞了起来,飞得无影无踪!

    把我看得羡慕得不行,原来吞下修炼成精动物的内丹可以吸收它们的修为,大大提升功力!

    于是我一直在寻找修炼成精的狐仙,听本山百姓说,天竺山附近经常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背着褡裢免费为百姓看病,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怀疑这梅先生根本不是人,而是狐仙!但天竺山很大,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遇到过梅先生,所以逢人就打听。”

    杨道长说完,刘瑾也来了兴趣,暗中对嵇康说:“大哥法力高强,要找个狐仙应该不费事吧?我们何不助这杨道长一把,也让我开开眼界!”

    嵇康皱着眉头说:“贤弟,不宜多事。异类的内丹,也是千辛万苦修炼得来的,得来不易,我们若是强夺了它,是为不义!”

    谁知杨道士听到了嵇康和刘瑾的说话,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二人面前,说:“小道既然遇到了高人,就请高人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嵇康不想多事,无奈刘瑾一再帮杨道士求情,自己刚和刘瑾结交,不便过于拂他面子,就勉强答应下来。

    嵇康问杨道士:“山民们传说,这梅先生都在哪里活动?有没有规律?”

    杨道士说:“梅先生每天早上下山,傍晚回山,回来的时候,走着走着来到一棵参天大树下就不见了踪影。这天,道士趁梅先生出来给人治病,到了傍晚就不见了!听说他经常在山脚下几座村子里出现,但我去过几次,都没找到他。”

    嵇康心里一动,问:“山脚下地方很广,梅先生具体在哪里出现?”

    杨道士想了想说

    :“似乎在后山脚下出现的次数多些。”

    嵇康点点头说:“想必梅先生的巢穴就在那里!他已经修成人性,有了灵气,你去找他是为夺他内丹,他可能已经感觉到你的恶意,所以对你避而不见。既然我答应帮你了,你带我去后山脚下看看,我自有法子找他出来。”

    杨道士喜出望外,又要跪下相谢,嵇康扶起他,请他带路。

    于是杨道士折返身子往回走,先带嵇康和刘瑾上到山顶,再寻小路下了山,来到后山脚下。

    嵇康命杨道士带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找;三人一直走到午后,饥肠辘辘了,杨道士过意不去,看见路旁有家农家小酒肆,就请嵇康和刘瑾进去吃饭。

    小酒肆里的酒并不好喝,菜倒是有好几种野味,用山泉水烹制的,口味不错。

    嵇康也无心喝酒,就和刘瑾各吃了两碗饭,走出来消食。

    杨道士在酒肆里结账,嵇康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棵大松树,枝干极高,松针极多,看来存活了许多年了。

    嵇康漫步走过去,刚刚走到松树后面,忽然胸前佩带的墨玉佩发出绿光示警,嵇康转头对刘瑾笑道:“在这里了!这里很可能就是杨道士要找的梅先生的老巢。”

    刘瑾不解地问:“大哥何以见得?”

    嵇康笑道:“我身怀异宝,刚才示警,这树里有妖!照杨道士说,那梅先生年纪很大,须发皆白,一定是修炼了很多年才得到人形。而修道须择地、择时、择风水!你看这棵大松树树干极粗,树皮有许多皱痕,分明是生长了许多年,树干可能是空的,能够容纳不少异类!”

    刘瑾当真走上去,用手敲敲树干,对嵇康说:“树干果然是空的!”

    这时杨道长走了过来,一听刘瑾这话,忙问:“莫非找到了梅先生的老巢?”

    嵇康笑而不答,反问杨道长:“你看这棵大松树风水如何?”

    杨道长仔细看了看,惊喜地说:“这里土壤肥沃,地气极厚,而大松树恰好长在蓄水藏风的地方,占尽了地利!怪不得先生注意这棵松树,这里要是埋上祖先的骨殖,就是一座龙脉了!”

    嵇康点点头,说:“我有些名气,我若直接出面,只怕那梅先生不敢露面,悄然遁走。现在天还没黑,我们且回那小酒肆里,我自有安排。”

    杨道长和刘瑾都信服嵇康,随着嵇康再次走进小酒肆,坐下商议。

    嵇康从怀里掏出四道符递给杨道长说:“等到天完全黑了,你把这四道符中的三道,分别贴在树根、树腰和树梢上,然后再烧化第四道符,自有灵验!梅先生出来后不会拱手把内丹交给你,你且和他斗上一阵,我在后面押阵,必要时会出手助你,你莫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