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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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四章 嵇康调解鬼报冤 又遇裁缝鬼送衣

    李裴氏跪求嵇康救救儿子李小胜,嵇康听到种种李小胜的斑斑劣迹,不肯出手相救。

    木匠李长贵“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说:“大人,我一辈子就这么点骨血,千万慈悲慈悲,救他一命!”

    嵇康连忙扶起李长贵,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做子女的有几个孝顺的?也罢,念在你夫妻中年得子,我就救他一救!”

    嵇康取出一颗丹药,让李裴氏扳开李小胜的嘴,用温水喂进肚子里,然后手指李小胜,喃喃念咒,喝道:“醒来!”

    谁知作法完毕,李小胜仍然是昏迷不醒!

    嵇康有点心慌,按道理,李小胜就是被闪电击中,也应该醒了。

    嵇康看着木匠李长贵夫妇求助的眼神,蹲下来给李小胜搭脉,把脉了一阵,眉头皱了起来。

    李长贵忙问:“嵇大人,怎么了?”

    嵇康问:“那个咬了李小胜的旺财去了哪里?”

    李裴氏左顾右盼,说:“刚才还看见它活蹦乱跳地,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嵇康说:“速速去找,令郎没有苏醒,跟旺财有莫大的关系!”

    李裴氏慌慌张张地去找旺财,李长贵问:“大人,莫非旺财有什么蹊跷?”

    嵇康点点头,说:“积恶之人,必有余殃,令郎多行不义,被恶鬼找上了!我把了李小胜的脉,已有恶灵侵入体内,若不及时驱邪,令郎怕是有性命之忧。”

    李长贵大惊失色,急匆匆地走了,帮着妻子寻找旺财。

    好在没过多久,李裴氏和李长贵先后回来了,李裴氏牵着狗绳子,把旺财拖来。

    嵇康冷冷地看着旺财,这小狗个子大约一尺长,步履蹒跚,一副萌萌哒的样子。

    嵇康拔出炼妖剑,从李裴氏手里接过狗绳子,喝道:“旺财,我有法力,早就看出你有恶鬼附身,还不从实招供!如若不招,我连你和狗一起杀死,让你魂飞魄散!”

    旺财一听,似乎听懂了嵇康的话,吓得趴在地上哆嗦不已。

    忽然旺财口吐人言,说:“大人,我认得你,被你识破了。我非旁人,乃是王寡妇的冤魂!

    我省吃俭用,准备供儿子读书用的那笔银子,居然被这天杀的李小胜偷走,害得我没钱给儿子治病,儿子活活地病死了!我因此刺激疯了,不久就撒手人寰,我去了阴曹地府向阎王哭诉,阎王也是大怒,特许我来讨债,我才附在旺财身上咬了李小胜一口!”

    嵇康听了,对李长贵说:“这就为难了,令郎多行不义,间接地逼死两条人命,怕是没救了。”

    李裴氏和李长贵大惊,不约而同地一起跪倒,叩拜嵇康,哀求务必救救李小胜。

    嵇康沉吟半晌,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的儿子害得王寡妇的儿子无钱治病,一命呜呼,必须诚心忏悔,请高僧法师做佛事,超度婴灵,这样才能化解王寡妇的怨气!

    另外王寡妇是被气疯致死,应该让李小胜披麻戴孝,为王寡妇建衣冠冢,并守墓一年,日日焚纸钱供饭祭拜,求得她的原谅,两条缺一不可!”

    嵇康一边说,那王寡妇附体的小狗旺财听了不住地点头。

    李长贵和李裴氏连忙代儿子答应下来,嵇康转头对旺财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李小胜的父母已经替儿子答应了,想必不会食言,你先让李小胜苏醒过来,好完成承诺。”

    旺财点点头,汪汪地叫了几声,李小胜竟然突然醒来;他一骨碌坐起来,茫然四顾,问父母:“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了?眼有泪痕?”

    李长贵气得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言不发;李裴氏舍不得儿子,连忙把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李小胜听得冷汗涔涔,悔恨不已。

    嵇康看着李小胜,冷冷地说:“小胜,从此以后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许与狐朋狗友吃喝嫖赌,在家里勤奋读书,孝敬父母,好好做人!”

    李小胜跪谢了嵇康的救命之恩,又对着旺财承诺,决不食言。

    嵇康看看事了,转身对邵利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客栈去吧?

    李长贵一听,千恩万谢,挽留嵇康留下饮酒。

    嵇康婉言谢绝,说:“你还有一堆事情要去做,我们就不打搅了,改日有缘再会。”

    说完和邵利凯拱手告辞,一路回到客栈。

    仆人邵三看见主人大喜,说:“主人,您和嵇大人总算回来了,让我好等!今天上午,有位叫颜子余的人来找过你们两次,都没有遇到你们,刚刚走了不久。”

    嵇康一愣,问:“颜子余?就是那个和我们一道去做棉袄的、庄稼汉模样的中年男子?他来做什么?”

    仆人邵三茫然地摇头说:“我也问过颜子余,他却没说什么大事,但是面带惊惧之色。”

    忽然邵利凯看见一个人走进客栈,就对嵇康说:“那不是颜子余来了?”

    嵇康转头一看,正是颜子余,连忙请他进了房间,坐下喝茶。

    颜子余果然面带惊惧,说:“二位,昨夜吓死我了,王裁缝去我家里送棉袄了!”

    嵇康有点摸不着头脑,说:“王裁缝不是要你等十多天才拿到衣服吗?他提前送给你,这是好事呀,怎么你反而脸上有害怕的样子?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二人住在这家客栈?”

    颜子余说:“我遇上怪事了,知道你二人是外地人口音,又和我一起去王裁缝家里做衣服的,于是一打听就找到了这里。你们有没有遇上王裁缝?他出事了!”

    嵇康喝了口茶,说:“王裁缝怎么了?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颜子余也喝了口茶,说:“昨晚,我劳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很早就躺下休息了。

    一觉醒来,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剧烈的狗吠声,由远到近

    ,一直叫个不停;我有些迷糊,心想莫非村里来贼了?

    眼看年关将至,贼人为了偷点钱物过年,那也是常事。

    正当我思绪万千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吓了我一跳!

    我感到奇怪,大半夜的会是谁来敲门?

    我翻身坐起,点燃蜡烛披上外衣,打开大门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王裁缝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两手拎着一个粗布口袋,脸色惨白得好似死人一般,看上去着实诡异。

    我平时胆子不小,也被王裁缝吓得一哆嗦,刚要开口问他何事?王裁缝伸手从粗布口袋里拿出两件棉袄,小声说:“你家孩子的衣服做好了,我忙到现在才有空闲,便给你送过来。”

    我连忙道谢,接过来衣服一看,果然是按我两个儿子的身材做的;我只是纳闷,说好的要十天后才有,怎么第二天夜里就送来了?

    我打量打量王裁缝,确是他本人,于是心中带着疑惑说:“王师傅稍等,我去拿工钱给你。”

    等我取到了做衣服的工钱出来一看,王裁缝竟然无影无踪了!”

    “王裁缝一定是赶夜活才帮我做好两个孩子的棉袄,怎么工钱都不收就走了?”我心里想着这事,上了床再也没睡好,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天亮后,我早饭也没吃,匆匆带上工钱,去找王裁缝。

    谁知到了王裁缝家门口,我大吃一惊!

    王裁缝家屋外有人在烧纸,屋里停着灵床,躺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找邻居一打听,原来王裁缝夜里突然患病,家里人急忙去请医延治,郎中都看不出是什么毛病,半夜里就暴死了!

    我算算时间,王裁缝死了不久,正是我家屋外狗儿乱叫,王裁缝送衣服给我的时辰!

    我惊骇不已,匆匆回家,想起你们二人也找王裁缝做衣服去了,就一路打听,找到你们住的客栈,来告诉你们这件怪事!”

    颜子余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杯喝茶;嵇康和邵利凯对视一眼,都很惊讶,竟有这等事情!

    邵利凯问嵇康:“大人,会不会是闹鬼了?”

    嵇康沉吟道:“我们没有见过死后的王裁缝,难下断论。颜子余,你说王裁缝已经把你家孩子的两件棉袄做好,送到你家里,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颜子余求之不得,说:“二位公子就请随我去我家里看看。”

    说完颜子余领路出了客栈,一路逶迤而行,来到郊外的村里,进了自己家。

    刚刚进了家门,就听里面一个妇人喝骂:“这缺德鬼的王裁缝!来不及做衣服你说一声就是,怎么弄这玩意糊弄我家孩子!”

    嵇康闻言上前一看,一个村妇满面怒容,看着面前的两个小男孩发火。

    颜子余连忙上去劝道:“老婆,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有客人在呢。”

    颜妻听说有客人,嗓门小了点,说:“你说这王裁缝缺

    德不缺德?半夜里摸黑给咱们家送棉袄,早上起来我给孩子穿上还好好的,太阳一出,这穿在身上的棉袄变成纸糊的衣服了,一动就到处破裂!”

    颜子余大惊,连忙上前细看,果然两个儿子身上都穿着纸糊的衣服,急忙上去几把扯了下来,连说不吉利。

    邵利凯惊诧地问嵇康:“大人,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嵇康沉吟半晌,说道:“有可能是这样的,王裁缝死后魂魄不散,念叨着还有几件衣服没有做,就连夜赶工,把颜子余两个孩子的棉袄做好,连夜送到颜子余家里。

    但是王裁缝一死,已经是鬼,自然不可能再用布料棉花做衣服;有可能在他眼里纸就是布料,于是他认真地做好了两套棉袄,连夜送给颜子余。

    人死后神识不全,王裁缝只记得送棉袄来,却忘了收钱,或许阳世的钱他已经看不到了,转身就走了。”

    颜子余惊问:“大人!王裁缝来过我家里,我家会不会闹鬼?”

    嵇康摇摇头说:“人的习性是很难改变的,王裁缝在世老实善良、一心做衣服卖,死后自然不会作祟。他是病死的,不是被人害死的,应该没有恶意;如果我料得不错,今夜王裁缝还惦记着给我们俩做的棉袄,还会到客栈找我们!”

    邵利凯惊问嵇康:“什么?王裁缝的鬼魂来找我们俩?这可怎么办?”

    嵇康笑道:“你怕什么,我们去做衣服的时候不是告诉了王裁缝我们的住址?王裁缝非常敬业,等他做好了棉袄,一定会送到客栈。我们住在客栈里等就是了,有何可怕?”

    颜子余忽然来了兴趣,问邵利凯:“你称呼他大人?这位公子是官身吧?我能不能随你们去客栈?我非常想看看死后的王裁缝是什么样子!”

    嵇康笑道:“好啊,你随我们回去便是,晚上请你喝酒,一边喝一边等王裁缝。”

    颜子余兴高采烈地嘱咐了妻子几句,转身随嵇康出了家门,三人又返回客栈。

    嵇康到柜台上叫了好几个菜,两壶酒,三人坐在房间里小酌。

    颜子余眼看就要见到王裁缝的鬼魂,兴奋不已,频频举杯敬嵇康和邵利凯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颜子余问嵇康:“大人,我们要不要把房门打开,有利于王裁缝找到我们?”

    嵇康笑笑,说:“人死后,鬼魂一般都有五通,就是五种深通,包括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等等,心中所想,很快就到达,根本不需要挨个房间地找我们。”

    颜子余又问:“那么估计王裁缝什么时候来呢?”

    嵇康说:“等他觉得衣服做好了,心中想起送货,自然会来。”

    颜子余按捺住兴奋,低头又饮了几杯酒,忽然房中无故起了风,蜡烛摇摆不定。

    嵇康眼睛一亮,说:“来了!”

    刚说完,王裁缝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房间里,手

    里捧着两套衣服,递给嵇康一套,递给邵利凯一套,说:“二位客官,衣服终于赶制好了,试穿一下,合不合身?”

    嵇康拿在手里一看,还真是件棉袄,心知日出之前这棉袄不会变成纸糊的衣服。

    邵利凯也穿了上身,还觉得挺舒服合身,忙问:“王裁缝,工钱还没给你吧?你等会,我去拿。”

    王裁缝忽然冷笑道:“你们糊弄我老头子记性不好是吧?你们两个去做衣服的时候就给了一锭银元宝,我当时说明了,连夜赶制,就不找零了,你们同意的,现在又来考验我?莫非还想找零不成?”

    颜子余看了忍不住插了一句:“王裁缝,银元宝呢?你放在哪里?”

    此言一出,王裁缝脸色大变,念叨说:“是啊!那锭银元宝呢?我怎么就找不到了?或许我做衣服太忙,把银元宝放在布料堆里了,我得赶紧回去找找。”

    嵇康也不戳破他,朝旁边的二人使个眼色,三人一起出门,尾随着王裁缝出了客栈,一路疾行,赶往王裁缝家中。

    果然如嵇康所料,王裁缝走起路来像一阵风,脚不沾地,邵利凯和颜子余全力奔驰,才勉强跟在后面。

    嵇康会法术,自然走得很快,但又不得不放慢脚步等候二人。

    嵇康一边赶路,一边笑道:“这还是王裁缝心里有事,想着要走回去找银元宝,我们才能勉强跟上!要是他心无杂念,直接想回家,就立刻到家了,我们追都来不及!”

    邵利凯和颜子余无暇答话,全力奔驰,气喘咻咻。

    眼看着王裁缝快速进了家门,三人还没赶进去,王裁缝又出来了!

    嵇康加快脚步,迎上去问:“王裁缝,银元宝找到了吗?”

    王裁缝脸有不快之色,说:“没呢!我一通翻,也没找到!先不管了,我还要送货去!”

    颜子余这时赶上来了,问:“王裁缝,你要去哪里送货?送给谁?”

    王裁缝答:“说来你也认识,是你本家的三叔,都耽误好几天了,今天必须给他送去!”

    颜子余陡然一惊,自己那位本家三叔已经死了好几年了,王裁缝竟然给死人送衣服?

    嵇康朝颜子余使了个眼色,颜子余便不再问,三人又跟在王裁缝后面走。

    王裁缝一路疾行,嵇康悄悄地问颜子余:“你三叔埋在哪里?”

    颜子余也小声答:“就在前面那座小山脚下,很快就到了。”

    嵇康不再说话,跟着王裁缝疾行,颜子余和邵利凯全力奔跑才能勉强跟上。

    眼看着到了小山脚下,有一片墓地,王裁缝匆匆地钻入一块石碑下面不见了!

    颜子余看得目瞪口呆,嵇康叹息道:“我们回去吧,总不能也钻入地下去看看?”

    颜子余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家睡觉去了。

    邵利凯随着嵇康回到客栈,刚要休息,忽然仆人邵三气喘嘘嘘地进来禀报:“

    主人,大事不好!我知道明天咱们要离开客栈去洛阳了,刚才去马厩里看看我们骑来的三匹马,谁知一匹都不见了!”

    邵利凯一惊,问:“找过店里小二没有?让他们赔偿!”

    仆人邵三点点头,答:“我当时就去找小二了,可是小二连连喊冤,说刚才还去给马喂过草料,一转眼的功夫马居然没了!他反而怀疑是我藏了起来,然后让他赔钱!真真是岂有此理!大晚上的,我能把马藏在哪里?”

    嵇康沉吟道:“三匹马价值不菲,难怪小二要推诿,他也赔不起!”

    邵利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