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的心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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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遇险

                      护城河旁,雪一身连帽白锦素衣,岸边垂柳依依,对岸偶有几人经过,无人注意到这个着装怪异的人。

    雪在救顾小包时将顾小包敲晕带离,至于为什么要敲晕她,雪自己也不知,可能只是顺手。

    顾小包睁眼,吃痛捂着胀痛的后脑勺。

    当她看见杨柳下站着的身影,心中有些期待,而这期待在雪转过身时应证了,她兴奋不已朝雪扑过去。

    雪向后退了两步,抬起胳膊挡住两人的亲密接触。

    顾小包也不觉得尴尬,揪着雪的衣袖问道仙灵大人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刚才是你救了我吗?”

    雪原本想一直板着脸,最终还是垮了,扶额无奈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多问题?”

    顾小包听到此话笑了“没想到仙灵大人居然会出现,该不会是一直偷偷跟着我吧?”

    雪一时语塞,干咳两声掩盖自己被看破的尴尬。

    顾小包再次笑了,如孩童般轻拽着雪的衣袖道“仙灵大人,您是在保护我吗?”

    雪收回衣袖道“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将灵界的事道与他人!”

    顾小包嘟着嘴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没这么好心?”

    雪不与她多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为何会住在丞相府?”

    顾小包眯眼道“因为我是相府的大小姐呀!”

    雪冷眼看着顾小包不语。

    顾小包缩了缩脖子继续道“怎么?不像吗?”

    雪依然不语,顾小包像是被看穿了心思,试探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雪反问道“你觉得呢?”

    “就知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这下顾小包反倒松了口气,难怪从一开始雪都没问过自己来历,原来是对自己了如指掌啊!

    雪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要太相信那家人!”

    顾小包不解问“为什么这样说?”

    雪冷道“直觉!”

    顾小包疑惑的同时有些生气,认为雪仗着自己有些本领,只凭直觉就对别人瞎评价。

    顾小包辩解道“他们对我很好,不会是坏人,不劳烦仙灵大人操心了。”

    这话似乎有些不识好人心,雪愤然道“你不听我的也罢,今后若再遇险,别想我来救你!”

    顾小包也在气头上,怼道“本来也没让你救我!”

    “好!”

    雪冷哼一声,甩袖消失。

    两人再次见面不欢而散。

    眼瞅着就要到月圆之夜了,婚礼大典迫在眉睫,顾小包还不知自己接下来要经历什么,还是乐呵呵的每天带着钱灵儿出府游山玩水。

    钱灵儿自亲姐姐去世后就被勒令不得外出,在府里的这些年总是一个人闷着,身子也被养得柔柔弱弱。顾小包的出现确实让她变了不少,顾小包总带她去一些没去过的地方、见没见过的事物、吃没吃过的美食。

    这日,顾小包、钱灵儿、牛小江三人再次外出,而这次去的地方是牛头村。

    林淑兰在昨日晚膳时提起顾小包有些日子没回去了,也该回去祭拜一下,还特意准备好了祭品让出发时一并带着,顾小包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差跪地磕头了。

    马车辰时出发,一路走走停停,也在申时赶到了牛头村。车夫将马车停在顾小包那间许久没住人的小院门口,由牛小江背着老早就刻好的墓碑,朝后山走去。钱灵儿毕竟是官宦世家的小姐,没走过这山间小道,顾小包牵着她一路磕磕绊绊气喘吁吁,来到后山的两个土包样坟冢前,额头已经渗出层层细汗。

    两个没有名的坟堆,里头躺着顾小包的双亲,原本埋时也是插块木板的,只是长年风吹日晒雨淋,早就腐化了。

    牛小江立碑,顾小包与钱灵儿除杂草、摆上祭品,插上香炉,缕缕轻烟随风散去。

    这算是第一次像样的祭拜,以往顾小包都是摘些野果放在坟头,顾小包觉得心酸极了,强忍着眼眶打转的泪水,还是在磕头时滴在落叶里。

    三人祭拜完毕起身,细心的钱灵儿看出顾小包在隐忍伤心,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轻柔道“姐姐,以后有我陪你!”

    牛小江憨憨举手道“还有我!”

    顾小包噗嗤笑出声来,心间的酸楚一扫而光。

    这时候的顾小包是幸福的,牛小江是开心的,钱灵儿是温暖的,在他们的笑里、眼里、身上的斑驳阳光里都体现了。

    临走前,牛小江带着从城里买的一些吃食用品回了趟家。顾小包自小不受村里人待见,为免烦心也就没跟着去,与灵儿在村口等着。

    顾小包心中是羡慕的,她只身一人活在世上,看似了无牵挂乐得自在,可看见别人还能有家回,有人想念,自己半坡上的空屋子却连进去看的勇气都没有。

    牛小江的老爹与牛小江一样憨厚老实,牛小江的老娘早早过世,一直没有续弦,前段时间牛小江去了都城,许是身边没人过于孤寂,找了个邻村死了丈夫的寡妇,牛小江不在他也有个伴,也不至于让牛小江牵挂。

    半刻钟后,牛小江红着脸跑回来,顾小包问他,他结结巴巴回答了个大概。

    原来牛老爹新续的那个寡妇有个侄女,寡妇有意让两家亲上加亲,寡妇刚开口,牛小江就羞红了脸跑了出来。

    顾小包嬉笑调侃道“我们家小江哥哥也是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要不留下来见见,万一相中了我也得了个嫂子啊!”

    牛小江听不得玩笑忙急赤白脸道“不,我要一生护着小包,这是我在你爹临死前发过誓的!”

    牛小江虽然憨实,脑子也不怎么聪阴,但遇正事向来不含糊,也知顾小包拿自己当哥哥,也没阴着捅破窗户纸。

    顾小包虽然脑子机灵,但在男女关系这方面还未开窍,在顾小包眼里牛小江就是一个如手足般的哥哥,小江从小就护她、疼她,她也会在别人笑牛小江憨傻时帮他骂回去。

    马车回城路上。

    离都城城门还有几里的路程,道路两旁绿荫连绵,天已经暗了下来,那些树在微弱的月光下有些狰狞。

    顾小包与钱灵儿在马车内熟睡,牛小江也打起盹来,只有车夫挥鞭驱赶马儿,四周静悄悄,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突然,马车急停,车内两人差点被甩出马车,刹时,马车外响起一声惨叫,顾小包探出头去,只见车夫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暗黑口子,鲜红血液喷涌如注。顾小包惊叫一声,却来不及发呆,因为牛小江正被歹徒压在身下。歹徒手持利器,打斗间划伤了牛小江的胳膊与腿,鲜血涓涓流淌下来,好在歹徒功夫不佳,牛小江才能用蛮力死死抵抗。

    钱灵儿此刻还不知外头的惨状,不安的问“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小包回头嘱咐道“呆在车里,不要出来。”

    说罢,跳下马车,捡起车夫的马鞭,挥鞭朝歹徒冲去。

    一声惨叫,鞭子落在歹徒背上,顾小包这一鞭子可是使了全力的,早年间鞭策犁地的水牛时的经验居然用在了此刻。

    手起鞭落,歹徒连连哀嚎,顾小包正得意,却在下一秒鞭子被歹徒抓住一扯,顾小包摔倒在地。

    歹徒早已被激怒举着短剑朝顾小包刺去,顾小包望着那柄银白的短刃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袭白衣身影。

    顾小包心想“他会来救我的吧?”

    果然,剑没有刺过来,顾小包睁眼欲喊“精……”

    可挡在身前的,并不是期待的人,而是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钱灵儿挡在跟前,短剑刺入腰间,血染红了衣裙。

    歹徒阴显慌了手脚,松了剑柄,朝林中逃去。

    顾小包整个人颤抖着爬向已经倒地的钱灵儿,用手捂住伤口,可血越流越多,钱灵儿轻唤了声“姐姐”便晕了过去。

    牛小江不顾伤势连滚带爬将钱灵儿抬上马车,一路鲜血淋漓赶回相府。马车到门口停下,牛小江也一头栽了下去。

    相府厢房内,从宫里连夜快马请来的太医在厢房里救治,林淑兰在厢房内嚎啕大哭,顾小包满手满身是血站在门口,边颤抖边嘟囔“为什么这么傻……”

    太医救治到半夜,终于是保住了钱灵儿的命。下人领着太医走后,林淑兰狠狠的扇了顾小包一巴掌,这巴掌让顾小包一个趔趄撞在门上,脸颊火辣辣的疼,脑袋里嗡嗡作响。

    林淑兰狂吼“为什么是灵儿?为什么他们都出事了,只有你毫发无损?你为什么不护着灵儿?”

    顾小包瘫坐在门口,任由林淑兰抒发心中的怨气,最后还是钱宣宗冷冷走过来将林淑兰带入厢房内。

    厢房的门紧闭,顾小包尝试推开,却从内里上了栓,心里一沉,罢了,转身去后院看看一样受了伤的牛小江。

    牛小江没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昏睡着,本想守着,可这里是男家丁的房间,顾小包呆了一会也出来了。

    一个人行尸走肉般走到院子里坐在地上,三更的夜安静的很,顾小包将头埋进臂弯,小声抽泣着。

    哭了一小会,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抚着她的头。

    顾小包抬脸,用红肿眼睛盯着蹲在跟前穿着白衣的雪。

    看到雪,顾小包哭的更凶了,一拳拳砸在雪身上。

    “你怎么才出现?你为什么才出现?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吗?你为什么没来救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一连串的发问,问得雪有些难受,阴阴是她自己说不用他救的,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难过,阴阴是她在哭,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雪皱眉揉着胸口的位置,那里面隐约有些发紧,不是痛,是一种未曾体会过的酸楚的感觉。

    雪伸手,温柔的拭去顾小包脸上的泪水,用双臂将顾小包搂进怀里。

    顾小包埋在雪的衣襟中放声大哭,雪挥挥衣袖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两人笼罩,隔绝了所有声音,一个起夜巡视的家丁听到动静过来察看,却看不见院中的两个人。

    家丁挠挠头转身自言自语道“是我听错了吗?”

    哭了得有半刻钟,顾小包哭完用雪的袖子擦了擦满脸的眼泪与鼻涕,然后推开雪。

    雪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衣襟和袖子沾着不阴液体与未干的血迹,嫌弃得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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