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压抑
“对不起……昭铭…”
短短的一句话几个字而已，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千斤重石，自己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伤口，又一次的暴露在刀口之下，那仅存的一点固执被撵得粉碎。
霍离尽可能得，想把自己伪装得坚强一些，他想告诉太傅…那个顽劣成性的小太子已经长大了，他想让太傅看到一个，遇事处之泰然的太子。他再也不可能像孩童那般，开心了便笑出来，伤心了便哭出来。现在他学会了把难事往全心里装，渐渐地筑起一道坚实的围墙来。
“哈哈哈……”昭铭忽然起身放声大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眶里不争气的泪水，“臣是多大的面子呀！能让高高在上的皇太子，给我这一届贱臣赔不是……哈哈…哈…臣昭铭胆大包天冲撞太子殿下，求殿下赐臣一死！谢罪！”
霍离：“昭铭！！！”
“殿下。”颖川上前拉起霍离，挡在他身前面对昭铭，厉声道：“昭大人你越线了！”
“越线？”昭铭越说越激动：“当初我就不该越过这条线，和太子当什么朋友，我爹说得不错……和你走在太近迟早惹来大麻烦！若一开始就是君臣，即便你再冷血！再特么狼心狗肺！如今我也不至于恨你恨得要死！！！”
霍离一声不吭就这么任对方辱骂，就像没心的木偶翻不出任何情绪，但一旁的颖川听着不是滋味，不喜不悲道：“请回吧昭大人，太傅还在天明城等着你呢。”
颖川再三为霍离挡话，霍离却一直沉默不语，这让昭铭忍到了极点。
听完便指着女孩暴怒道：“你算什么东西！！！霍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霍离！”
颖川忽然打断道：“……一个自己想死的人，谁也救不了。颖川敬佩太傅大人的宁死不屈，换做是我肯定做不到这般绝决，太傅是大人的父亲品性如何，肯定比在下清楚吧。”
昭铭：“……”
她继续道：“也许今天昭大人可以救下太傅，那明天呢？后天呢？人心险恶…太傅的清高总会遇上恶人，那这条黄泉路走不走，只是早晚问题而已。颖川想说的是，昭大人是怪错人了，太子殿下绝不是害死太傅的凶手，若大人真想知道真相，就再给太子殿下一些时间，或者请大人自己查清楚。”
昭铭冷静了一些，“……我自己会查不劳费心，不要让我最后查到的还是你……霍离！”
说罢，少年绝然转身而去，刻薄的背影将两人多年的情谊斩得一干二净，霍离想不通自己真心待人，希望他能放下什么君臣有别，到头来竟变成了一场笑话，在他看来五载的的情谊狗屁不是！
……是这样
吗…真的是这样吗，昭铭。
他反复在心问自己，像是一颗大石堵住了心口，不一会便哽咽到喘不过气来。
颖川回头看到如此狼狈的太子，心头不由地紧抽一下。
沉声对他说，“殿下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分用之人和无用之人两种，强者不代表有用，弱者不代表无用。太傅虽然是强者，但是他却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是无用者。这样的人太多了，沧海一鳞不值一提，这便是他们的命数，你不必自责。”
霍离：“………”
随后颖川陪着霍离去了天明城的鬼街，即便昭铭再不想见他，但霍离贵为皇太子，也没人敢拦他，去了后就换上了麻布孝衣，足足在灵堂前跪了一天一宿，次日才一道懿旨召了回去。
霍离去面见皇上，颖川便在殿外侯着，不一会红漆镂雕的殿门从里面打开，一位干练的公公从里面走出来，开起自己的尖嗓子，对待命的颖川说，“颖大人，陛下召您进去。”伴随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女孩示意的点了下头，大步迈进去。
“微臣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昭太傅一走太子便无师授业了，颖大人在教宗可有推荐的人，能胜任这太傅一职。”
颖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霍离。
“回陛下，教宗官员稀缺，几乎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若真要选…天禹宫倒是人才济济。”
殿堂之上的皇帝一听，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想听她细说，没想到却被霍离厉声堵了回去。
“大胆颖川！父皇要找教宗的前辈做孤的老师，你却想把孤推给天禹宫！”
“殿下息怒！”她立马俯下身去，“臣并非此意，只是……”
霍离：“只是什么，教宗的主教们都很忙吗？我看你就挺闲的呀。”
于是他又转身向皇帝拱手拜礼，
“父皇不如就让颖川大人做儿臣的太傅吧，颖川大人十六岁进入教宗，也称得起一声天才，可以与儿臣比较，恳请父皇定夺。”
皇帝看了一眼儿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没有冲动，而是顾全大局，
“颖大人你意下如何。”
颖川：“……我…我那个…”
霍离：“怎么颖大人对孤有成见？”
“臣不敢…不敢……”挣扎了一会后，无奈地还是选择了妥协，“……臣颖川领命，定不负皇恩！”
皇帝见她应了，便命了声退下吧。这时的颖川巴不得直接消失，这道命令倒是和了她的心意。
于是撤了两步，转身冲了出去，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本来只想做个
局外人而已，静观其变就好。
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多嘴多舌逞英雄，是良心在做怪？
她现在后悔极了，这蹚浑水看来是不得不蹚了。
“……唉！”
“颖音！”
女孩闻声回头看去，见霍离急冲冲地跟了出来。
“我会的你都会，我能教你什么！还是说殿下只是留下我觉得好玩？”
“不是的…颖音……”
霍离焦急得想解释，可颖川却没工夫细想，她是一个杀手，心中永远把目标放在第一位，当下回到教宗完成刺杀蓝征，才是重中之重。
“颖川！”少年提声喊了一声，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些用力，不过几秒的功夫，颖川便感到轻微的疼痛。
霍离微怒道：“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你在干什么！发现《除鬼录》有问题的人只有你和我，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颖音太傅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要找到凶手是谁。”
看他十分认真听着听着，女孩握紧的拳坦然放松，纠结道：“……我会尽力的，但是…算了没什么。”刚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干脆头一偏往左边转去，那脸更是张冷得事不关己，但不难看出对少年的愧疚，只是不好意思说对不起罢了。
霍离：“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了。”
颖川看见他昨天一宿熬出来了黑眼圈，心中微微发涩，累的人明明是他自己，却还是强撑着对颖川说辛苦了，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是脑袋一热的下了个决定，也不知是对是错，
“我不走了跟你回太子殿，命人收拾间偏殿出来我住，风庭我不住。”
“……真的！”他慢了半拍才突然欢喜：“好好好的！”
两人一起回到太子殿，颖川找了御医来开方子，想给霍离调理调理，加上大悲之痛郁结于心，守一晚上不合眼的，任谁的身子都受不住这般折腾，也只有自己对自己能狠得下这个心来。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霍离有些恍惚的回头看着她，“……没事，还有点事要做。”
“累了就去睡，我现在是你的太傅，你得我的话！”颖川尽量去扶住他，因为他疲惫的已经有些睁不开眼。
不知为什么，颖川觉得自己心里就是很难受，就是心疼他。
红着眼眶，“求你了休息吧，麻痹自己有什么用！太傅会回来吗，你心里会好受些吗，好如果真的可以好受些，那我陪你。”
两个人面对面安静的坐着，整个房间安静得如同一个冰窟，每一个心跳声好像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寒冷的空气一点点凝结着温度，越来
越冷越来越疼，却没有一点想法去反抗，仿佛是一场对自己的制裁，是他心甘情愿的在忏悔。
颖川没有霍离这么好的定力，不出两个时辰，便开始昏昏欲睡了，也许是太无聊，也有可能是没心没肺在做怪。
“颖音你为什么会选择陪着我。”说着从来不落泪太子，竟悄无声息地滑下一滴眼泪，“从小到大除了太傅，就只有你愿意陪我一会，而你是唯一一个陪我到天亮的人。太傅他啊……以前为了多照顾我一些，但又苦于分生乏术，于是干脆把昭铭一起带到太子殿，久而久之我和昭铭成了朋友，他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时他还说我不学无术来着，我当时还委屈哭了………”
“……嗯…？”颖川的头猛的往桌面上一点，差点就与这楠木桌来个亲密接触，“……什么……嗯？你刚才是不是在说什么啊？”
那滴难的的眼泪已经干涸不见了，霍离故意笑了笑，柔和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明天岳侯府岳侯爷大寿，岳侯府宴请了天明城，如今昭铭这样子去了也难受，我便替他去吧。”
霍离眼尾微微发红，那是一张愁淡忧伤的面庞，一时间颖川竟盯着少年出了神，楞了片刻才突然惊醒。
“岳侯府！”她暗声喃喃着，不自知的皱眉。
（本章完）
短短的一句话几个字而已，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千斤重石，自己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伤口，又一次的暴露在刀口之下，那仅存的一点固执被撵得粉碎。
霍离尽可能得，想把自己伪装得坚强一些，他想告诉太傅…那个顽劣成性的小太子已经长大了，他想让太傅看到一个，遇事处之泰然的太子。他再也不可能像孩童那般，开心了便笑出来，伤心了便哭出来。现在他学会了把难事往全心里装，渐渐地筑起一道坚实的围墙来。
“哈哈哈……”昭铭忽然起身放声大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眶里不争气的泪水，“臣是多大的面子呀！能让高高在上的皇太子，给我这一届贱臣赔不是……哈哈…哈…臣昭铭胆大包天冲撞太子殿下，求殿下赐臣一死！谢罪！”
霍离：“昭铭！！！”
“殿下。”颖川上前拉起霍离，挡在他身前面对昭铭，厉声道：“昭大人你越线了！”
“越线？”昭铭越说越激动：“当初我就不该越过这条线，和太子当什么朋友，我爹说得不错……和你走在太近迟早惹来大麻烦！若一开始就是君臣，即便你再冷血！再特么狼心狗肺！如今我也不至于恨你恨得要死！！！”
霍离一声不吭就这么任对方辱骂，就像没心的木偶翻不出任何情绪，但一旁的颖川听着不是滋味，不喜不悲道：“请回吧昭大人，太傅还在天明城等着你呢。”
颖川再三为霍离挡话，霍离却一直沉默不语，这让昭铭忍到了极点。
听完便指着女孩暴怒道：“你算什么东西！！！霍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霍离！”
颖川忽然打断道：“……一个自己想死的人，谁也救不了。颖川敬佩太傅大人的宁死不屈，换做是我肯定做不到这般绝决，太傅是大人的父亲品性如何，肯定比在下清楚吧。”
昭铭：“……”
她继续道：“也许今天昭大人可以救下太傅，那明天呢？后天呢？人心险恶…太傅的清高总会遇上恶人，那这条黄泉路走不走，只是早晚问题而已。颖川想说的是，昭大人是怪错人了，太子殿下绝不是害死太傅的凶手，若大人真想知道真相，就再给太子殿下一些时间，或者请大人自己查清楚。”
昭铭冷静了一些，“……我自己会查不劳费心，不要让我最后查到的还是你……霍离！”
说罢，少年绝然转身而去，刻薄的背影将两人多年的情谊斩得一干二净，霍离想不通自己真心待人，希望他能放下什么君臣有别，到头来竟变成了一场笑话，在他看来五载的的情谊狗屁不是！
……是这样
吗…真的是这样吗，昭铭。
他反复在心问自己，像是一颗大石堵住了心口，不一会便哽咽到喘不过气来。
颖川回头看到如此狼狈的太子，心头不由地紧抽一下。
沉声对他说，“殿下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分用之人和无用之人两种，强者不代表有用，弱者不代表无用。太傅虽然是强者，但是他却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是无用者。这样的人太多了，沧海一鳞不值一提，这便是他们的命数，你不必自责。”
霍离：“………”
随后颖川陪着霍离去了天明城的鬼街，即便昭铭再不想见他，但霍离贵为皇太子，也没人敢拦他，去了后就换上了麻布孝衣，足足在灵堂前跪了一天一宿，次日才一道懿旨召了回去。
霍离去面见皇上，颖川便在殿外侯着，不一会红漆镂雕的殿门从里面打开，一位干练的公公从里面走出来，开起自己的尖嗓子，对待命的颖川说，“颖大人，陛下召您进去。”伴随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女孩示意的点了下头，大步迈进去。
“微臣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昭太傅一走太子便无师授业了，颖大人在教宗可有推荐的人，能胜任这太傅一职。”
颖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霍离。
“回陛下，教宗官员稀缺，几乎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若真要选…天禹宫倒是人才济济。”
殿堂之上的皇帝一听，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想听她细说，没想到却被霍离厉声堵了回去。
“大胆颖川！父皇要找教宗的前辈做孤的老师，你却想把孤推给天禹宫！”
“殿下息怒！”她立马俯下身去，“臣并非此意，只是……”
霍离：“只是什么，教宗的主教们都很忙吗？我看你就挺闲的呀。”
于是他又转身向皇帝拱手拜礼，
“父皇不如就让颖川大人做儿臣的太傅吧，颖川大人十六岁进入教宗，也称得起一声天才，可以与儿臣比较，恳请父皇定夺。”
皇帝看了一眼儿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没有冲动，而是顾全大局，
“颖大人你意下如何。”
颖川：“……我…我那个…”
霍离：“怎么颖大人对孤有成见？”
“臣不敢…不敢……”挣扎了一会后，无奈地还是选择了妥协，“……臣颖川领命，定不负皇恩！”
皇帝见她应了，便命了声退下吧。这时的颖川巴不得直接消失，这道命令倒是和了她的心意。
于是撤了两步，转身冲了出去，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本来只想做个
局外人而已，静观其变就好。
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多嘴多舌逞英雄，是良心在做怪？
她现在后悔极了，这蹚浑水看来是不得不蹚了。
“……唉！”
“颖音！”
女孩闻声回头看去，见霍离急冲冲地跟了出来。
“我会的你都会，我能教你什么！还是说殿下只是留下我觉得好玩？”
“不是的…颖音……”
霍离焦急得想解释，可颖川却没工夫细想，她是一个杀手，心中永远把目标放在第一位，当下回到教宗完成刺杀蓝征，才是重中之重。
“颖川！”少年提声喊了一声，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些用力，不过几秒的功夫，颖川便感到轻微的疼痛。
霍离微怒道：“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你在干什么！发现《除鬼录》有问题的人只有你和我，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颖音太傅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要找到凶手是谁。”
看他十分认真听着听着，女孩握紧的拳坦然放松，纠结道：“……我会尽力的，但是…算了没什么。”刚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干脆头一偏往左边转去，那脸更是张冷得事不关己，但不难看出对少年的愧疚，只是不好意思说对不起罢了。
霍离：“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了。”
颖川看见他昨天一宿熬出来了黑眼圈，心中微微发涩，累的人明明是他自己，却还是强撑着对颖川说辛苦了，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是脑袋一热的下了个决定，也不知是对是错，
“我不走了跟你回太子殿，命人收拾间偏殿出来我住，风庭我不住。”
“……真的！”他慢了半拍才突然欢喜：“好好好的！”
两人一起回到太子殿，颖川找了御医来开方子，想给霍离调理调理，加上大悲之痛郁结于心，守一晚上不合眼的，任谁的身子都受不住这般折腾，也只有自己对自己能狠得下这个心来。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霍离有些恍惚的回头看着她，“……没事，还有点事要做。”
“累了就去睡，我现在是你的太傅，你得我的话！”颖川尽量去扶住他，因为他疲惫的已经有些睁不开眼。
不知为什么，颖川觉得自己心里就是很难受，就是心疼他。
红着眼眶，“求你了休息吧，麻痹自己有什么用！太傅会回来吗，你心里会好受些吗，好如果真的可以好受些，那我陪你。”
两个人面对面安静的坐着，整个房间安静得如同一个冰窟，每一个心跳声好像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寒冷的空气一点点凝结着温度，越来
越冷越来越疼，却没有一点想法去反抗，仿佛是一场对自己的制裁，是他心甘情愿的在忏悔。
颖川没有霍离这么好的定力，不出两个时辰，便开始昏昏欲睡了，也许是太无聊，也有可能是没心没肺在做怪。
“颖音你为什么会选择陪着我。”说着从来不落泪太子，竟悄无声息地滑下一滴眼泪，“从小到大除了太傅，就只有你愿意陪我一会，而你是唯一一个陪我到天亮的人。太傅他啊……以前为了多照顾我一些，但又苦于分生乏术，于是干脆把昭铭一起带到太子殿，久而久之我和昭铭成了朋友，他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时他还说我不学无术来着，我当时还委屈哭了………”
“……嗯…？”颖川的头猛的往桌面上一点，差点就与这楠木桌来个亲密接触，“……什么……嗯？你刚才是不是在说什么啊？”
那滴难的的眼泪已经干涸不见了，霍离故意笑了笑，柔和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明天岳侯府岳侯爷大寿，岳侯府宴请了天明城，如今昭铭这样子去了也难受，我便替他去吧。”
霍离眼尾微微发红，那是一张愁淡忧伤的面庞，一时间颖川竟盯着少年出了神，楞了片刻才突然惊醒。
“岳侯府！”她暗声喃喃着，不自知的皱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