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罗刹女 （三上）
（义房值守惊魂夜）
最后一声暮鼓响落地，姜鱼卡着时辰返回寺中，走路的脚步异常拖沓沉重，任职第一天就没有片刻的松闲，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一路还要听有前辈讲述平常职务，同时还要记坊中各条路线，和之前跑路不一样，天衙寺的巡视路线有自己特殊的设计布画，哪些更快哪些更远哪些人更杂哪些又方便藏匿，姜鱼听得头都胀大三圈，精神压力比身体压力还大，此刻只想钻进被窝里梦会周公。
闷着脑袋走到半路，一双软底黑靴停在眼前，姜鱼缓慢抬头向上看，见池不群背手笑着俯看自己。
“第一天的感觉如何？”池不群关切道。
姜鱼背手捶捶自己累弯的脊梁骨，十分疲惫向住舍走，凝缩成一个字回答：“累……”
“等一下。”池不群喊住姜鱼将他的寺牌递出，叮嘱道“这是你的寺牌，日后许有大用，务必妥善保管，切莫遗失。”
姜鱼接过道声“懂了”，池不群接着又说：“今夜子时记得起来，安排你在义房值夜。”
一听“值夜”两字，姜鱼瞬间清醒不少，顿住脚步转头不满道：“大晚上还要去值夜，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池不群解释道：“近几日义房停放的几具尸体无缘无故受损，今日前来领尸的家属得知人身损坏，在寺内闹了半天，所以需要人看清究竟是何物所为。且放心，义房值夜不止你一人，王适、狄通还有邢汉与你一同值守。”
姜鱼还是疑惑道：“这里有百八十号人，为什么其中一个偏偏是我？”
池不群道：“你的轻功在寺内人员中最好，若是真有外物所为，希望你能拦住它。”
听到老鸡贼如此夸赞自己的武功，姜鱼心里平衡一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后直径回到住舍倒头打起小鼾，趁着时辰未到多睡一会儿。当夜离子时还差半刻，姜鱼就被狄通直接掀了被窝，打个冷战极不情愿的从炕上爬起来，半走半睡赶到义房。
邢汉早已在门口等候他们前来，看最后面两人走路姿势像诈尸一样七扭八歪，咳嗽几声提醒他们赶快清醒，留神四周和屋内动静。
“邢哥你来的真早。”王适打个呵欠，举手向后指指头顶在自己肩上醒盹的人道，“这位是寺里新来的提骑，姜鱼。”
邢汉点头知了，安排三人道：“王适，你和他两个人守里面，我和狄通守外面，注意周围响动，若是发现啃尸的东西尽量活抓，不要伤到要害。”
几人明了便各自站到自己值守的地点，姜鱼和王适一前一后进入屋中，虽然天气渐冷停放在里面的尸体腐烂程度缓慢，但仍有一股血腥和尸臭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呆的时间一长熏得头晕，姜鱼皱紧眉头捏着鼻子问背身搞小动作的王适：“啃尸体的玩意不都是野狗之类的，这里怎么会有？”
王适转身塞给姜鱼两个纸团，堵住鼻孔嗡里嗡气回道：“谁知道从哪溜进来的。给你这个堵上，能好受一点。”
这招倒是妙，塞上鼻孔果然好受很多，两人在屋中前后走动绷紧神经警戒，没过多久姜鱼就感到又困又无聊，随意站到一处墙前懒懒一靠，和王适说话打发时间：“你知不知道被啃的是哪几具尸体？”
“就在你附近。”王适同样想找人聊天解闷，指着姜鱼左手的一具和隔了一个床位挨着的两具回答他，“你左手边的一人，还有它旁边的那个两人。”
“这个？”姜鱼合手朝尸体拜了几下说声“得罪”，掀开白布一角好奇向内瞅，板子上的人外表十分完整，“这不是好好的？”
“掀错啦。”
王适干脆走到对面停尸的床前，找到残缺的指给他看，姜鱼瞅了瞅两人的缺失处咂咂嘴，心中有些同情他们，都死了还变成残缺人，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东西在作怪。给他们工整盖上白布，抬眼的瞬间无意扫到一处奇怪景象，当即疑惑道：“王适，你的影子怎么多长了一截？”
此刻屋外，天上的密云散去明月高悬，月光从屋顶上的天窗照进房中，在地上投下一排天窗的四方格，王适方才从屋子另一侧走到姜鱼这边，恰好站在天窗位置下，在地上投出自己上半身的影子，然怪异的是，本来是人头的地方又接上一块多出来的阴影，伸到对面阴影中，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体上半身轮廓，打眼一瞧非常别扭。王适听姜鱼这么一说，也转头看地面，见影子里多长了一块，下意识摸摸脑袋，但没摸到头上有任何异常。
这时多出来的那块阴影忽然挪了几分，地上影子重叠的部分相互错开，露出一个像头的形状，姜王两人同时仰头看向天窗，眨眼愣了几下，随之“啊”的爆发出高声惊叫，邢汉一听屋内声响按刀从外飞速奔进来，见两人抬头对着屋顶发呆，也跟着二人眼光向上看，只见一道模糊黑影正钻过天窗遁走，第一时间抄出轻弩打过去，然速度还是逊于对方，箭矢打空在横梁上。
叫声落下片刻后，狄通也持弩赶进来和几人会合。
听到呼喊，他被邢汉喊住守在外面准备围击，看到屋顶一点黑色从月下一闪而过，在后紧追对方，同时举弩射出几支拦截，然对方速度甚是诡异，几弩擦着空气全部扑空，自己又不及对方脚步跟丢方向，只得折回屋内问其他人情况：“对方身手太快，没有看清去了何处，你们可看清是什么动物？”
屋内吓呆的两人这才回过，神异口同声喊道：“不是动物！是妖怪！”
“你们是还没睡醒吗？”狄通莫名其妙看着脑子里尽是不着边际想法的两人，邢汉走到方才黑影停留地方的下面，仔细查看地面和四周情况，少顷对几人道：“又有一具尸体受损，它方才被我们发现露了踪迹，估计暂时不会折回，我在这继续守着你们先回房休息，天亮向少卿汇报。”
值守暂告一段落，三人回到住舍继续会见周公，王适和狄通沾床就睡着，姜鱼却趴在被窝里越想越憋屈，被一个黑不溜秋的不明物体吓傻在原地，半天才缓过神，亏老鸡贼对自己抱有期望，要是让他知道八成又要拐着弯嘲笑自己，怎么逃跑的时候足下生风而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白练了那么多年轻功。
最后一声暮鼓响落地，姜鱼卡着时辰返回寺中，走路的脚步异常拖沓沉重，任职第一天就没有片刻的松闲，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一路还要听有前辈讲述平常职务，同时还要记坊中各条路线，和之前跑路不一样，天衙寺的巡视路线有自己特殊的设计布画，哪些更快哪些更远哪些人更杂哪些又方便藏匿，姜鱼听得头都胀大三圈，精神压力比身体压力还大，此刻只想钻进被窝里梦会周公。
闷着脑袋走到半路，一双软底黑靴停在眼前，姜鱼缓慢抬头向上看，见池不群背手笑着俯看自己。
“第一天的感觉如何？”池不群关切道。
姜鱼背手捶捶自己累弯的脊梁骨，十分疲惫向住舍走，凝缩成一个字回答：“累……”
“等一下。”池不群喊住姜鱼将他的寺牌递出，叮嘱道“这是你的寺牌，日后许有大用，务必妥善保管，切莫遗失。”
姜鱼接过道声“懂了”，池不群接着又说：“今夜子时记得起来，安排你在义房值夜。”
一听“值夜”两字，姜鱼瞬间清醒不少，顿住脚步转头不满道：“大晚上还要去值夜，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池不群解释道：“近几日义房停放的几具尸体无缘无故受损，今日前来领尸的家属得知人身损坏，在寺内闹了半天，所以需要人看清究竟是何物所为。且放心，义房值夜不止你一人，王适、狄通还有邢汉与你一同值守。”
姜鱼还是疑惑道：“这里有百八十号人，为什么其中一个偏偏是我？”
池不群道：“你的轻功在寺内人员中最好，若是真有外物所为，希望你能拦住它。”
听到老鸡贼如此夸赞自己的武功，姜鱼心里平衡一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后直径回到住舍倒头打起小鼾，趁着时辰未到多睡一会儿。当夜离子时还差半刻，姜鱼就被狄通直接掀了被窝，打个冷战极不情愿的从炕上爬起来，半走半睡赶到义房。
邢汉早已在门口等候他们前来，看最后面两人走路姿势像诈尸一样七扭八歪，咳嗽几声提醒他们赶快清醒，留神四周和屋内动静。
“邢哥你来的真早。”王适打个呵欠，举手向后指指头顶在自己肩上醒盹的人道，“这位是寺里新来的提骑，姜鱼。”
邢汉点头知了，安排三人道：“王适，你和他两个人守里面，我和狄通守外面，注意周围响动，若是发现啃尸的东西尽量活抓，不要伤到要害。”
几人明了便各自站到自己值守的地点，姜鱼和王适一前一后进入屋中，虽然天气渐冷停放在里面的尸体腐烂程度缓慢，但仍有一股血腥和尸臭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呆的时间一长熏得头晕，姜鱼皱紧眉头捏着鼻子问背身搞小动作的王适：“啃尸体的玩意不都是野狗之类的，这里怎么会有？”
王适转身塞给姜鱼两个纸团，堵住鼻孔嗡里嗡气回道：“谁知道从哪溜进来的。给你这个堵上，能好受一点。”
这招倒是妙，塞上鼻孔果然好受很多，两人在屋中前后走动绷紧神经警戒，没过多久姜鱼就感到又困又无聊，随意站到一处墙前懒懒一靠，和王适说话打发时间：“你知不知道被啃的是哪几具尸体？”
“就在你附近。”王适同样想找人聊天解闷，指着姜鱼左手的一具和隔了一个床位挨着的两具回答他，“你左手边的一人，还有它旁边的那个两人。”
“这个？”姜鱼合手朝尸体拜了几下说声“得罪”，掀开白布一角好奇向内瞅，板子上的人外表十分完整，“这不是好好的？”
“掀错啦。”
王适干脆走到对面停尸的床前，找到残缺的指给他看，姜鱼瞅了瞅两人的缺失处咂咂嘴，心中有些同情他们，都死了还变成残缺人，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东西在作怪。给他们工整盖上白布，抬眼的瞬间无意扫到一处奇怪景象，当即疑惑道：“王适，你的影子怎么多长了一截？”
此刻屋外，天上的密云散去明月高悬，月光从屋顶上的天窗照进房中，在地上投下一排天窗的四方格，王适方才从屋子另一侧走到姜鱼这边，恰好站在天窗位置下，在地上投出自己上半身的影子，然怪异的是，本来是人头的地方又接上一块多出来的阴影，伸到对面阴影中，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体上半身轮廓，打眼一瞧非常别扭。王适听姜鱼这么一说，也转头看地面，见影子里多长了一块，下意识摸摸脑袋，但没摸到头上有任何异常。
这时多出来的那块阴影忽然挪了几分，地上影子重叠的部分相互错开，露出一个像头的形状，姜王两人同时仰头看向天窗，眨眼愣了几下，随之“啊”的爆发出高声惊叫，邢汉一听屋内声响按刀从外飞速奔进来，见两人抬头对着屋顶发呆，也跟着二人眼光向上看，只见一道模糊黑影正钻过天窗遁走，第一时间抄出轻弩打过去，然速度还是逊于对方，箭矢打空在横梁上。
叫声落下片刻后，狄通也持弩赶进来和几人会合。
听到呼喊，他被邢汉喊住守在外面准备围击，看到屋顶一点黑色从月下一闪而过，在后紧追对方，同时举弩射出几支拦截，然对方速度甚是诡异，几弩擦着空气全部扑空，自己又不及对方脚步跟丢方向，只得折回屋内问其他人情况：“对方身手太快，没有看清去了何处，你们可看清是什么动物？”
屋内吓呆的两人这才回过，神异口同声喊道：“不是动物！是妖怪！”
“你们是还没睡醒吗？”狄通莫名其妙看着脑子里尽是不着边际想法的两人，邢汉走到方才黑影停留地方的下面，仔细查看地面和四周情况，少顷对几人道：“又有一具尸体受损，它方才被我们发现露了踪迹，估计暂时不会折回，我在这继续守着你们先回房休息，天亮向少卿汇报。”
值守暂告一段落，三人回到住舍继续会见周公，王适和狄通沾床就睡着，姜鱼却趴在被窝里越想越憋屈，被一个黑不溜秋的不明物体吓傻在原地，半天才缓过神，亏老鸡贼对自己抱有期望，要是让他知道八成又要拐着弯嘲笑自己，怎么逃跑的时候足下生风而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白练了那么多年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