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不大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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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醒来

    如今左文仍生息微弱地躺在床上,想想还是后怕不已。

    他唐唐一个丹皇,连一个六岁的娃娃也养不活,多么的可笑,多么的窝囊。

    他恨不得自己和左文一样也是一个没有觉醒灵力的凡人,那就不用这般自责。

    他生气的,哪里是别人?

    明明是他自己。

    因为自己的那一点私心,就对左文放任不管,错得不可原谅。

    如果妻子知道这件事,大约会生气得扭头就走吧。

    如果妻子还在就好了……

    左白怒极反笑,他把杯子放回桌面,冷漠地看了宗主一眼。

    “我在意的人不多,就两个,左武与左文。”

    左武和左文。

    左武和左文。

    左武和左文。

    “我只在乎我在意的,你,不在这个范围。”左白那冰封千里的眼神,明晃晃地表达着这句话。

    至于范建那等蝼蚁,又算什么?

    宗主现在才明白,之前,自己对左文的轻视错得多么离谱。

    看见左白眼底不加掩饰的杀意,宗主连忙选择了闭嘴。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范建也会和那些仆从一样变成冷冰冰的尸体,即使范建来自声名显赫的世家大族——范家。

    但是谁能保证,下一刻,左白的理智不会被怒火吞噬。

    这里是星极宗。

    星极宗有着数万年的历史,经历过历史潮流的跌宕起伏,至今的实力依然强大,底蕴丰厚,即使如今已沦落为二流的宗派,但是能屹立不倒数万年,星极宗的强大可窥一角。

    他和范家老祖宗有交情,但是不值得为这交情,就和左白闹翻。范家老祖宗也不会愿意用交情换区区一个范建。范家嫡子,即使少了范建,再生一个也不是很难。

    左白是岚国为数不多的丹皇,更是星极宗如今唯一的丹皇。

    如果宗门因为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弟而和左白不和,那就是大笑话了。

    虚行宗的宗主大约梦中都能笑醒吧。

    不知道还有多少世家,多少皇族,甚至于宗派在等着看星极宗的笑话呢。

    原来左白也有这么冷漠的时候。

    以前只是一直没有人触及他的底线。

    “扣除星极宗内门弟子这一个月的丹药份例。”左白脸色铁青地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风,温柔地对树说话。

    “左文。”

    是谁在温柔地喊他。

    是谁在梦中,不肯醒来。

    仆从聊天,左文不经意听到了。

    左白重视左文早有端倪??

    左武原名左斌。

    但是自从左文来药阁后,左斌就改名为左武了。

    用力地睁开眼,阳光微微,晨辉分明。

    左武喜极而泣。

    内心深处左文与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有深深的疏离感。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曾在意。

    尤其是在这次落水之前,他的记忆缺了一个角,他忘记了他穿越的缘由和经过了。

    忽然来到这个世界,他孤独而迷茫。

    以前,他觉得这是大梦一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事实上,无论是谁,无论在哪里,活着,就是世界的过客。

    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左武的泪水。

    左文睁开眼睛的第三天,左白下令执行处死左文落水当日药阁值守的仆从。

    谁求情都是无用之举,左白说出的话就没想过收回。

    行刑那一天,左武咬着牙,紧紧牵着表弟的手,可表弟左文哇的大哭起来。

    药阁的仆从大多是从外门弟子里晋升上来的,他们也有很多交好的或者沾亲带故的星极宗弟子。

    转眼间,身后一片血腥,一片哭声。

    他第一次直面赤裸裸的生与死。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个法制的世界。

    这里的生死那么地容易,不过是强者的一句话。

    他只是想放声大哭一场,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天昏地暗。

    哭过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是一个小孩。不可以被情绪控制。

    他终于记起了,他的穿越是来执行任务的,并不是真的来度假的。

    他来到星云大陆并不是为了虚度光阴,他有他的使命。

    他要尽自己所能去看看这个世界,然后记录下来,整理成资料,等待时机传回研究院。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强者为尊,弱者淘汰。

    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他改变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强!

    只有变强,他才能看到这个大陆上强者的世界。

    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广,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同一天,被逐出星极宗范建背着行囊离开宗门。

    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

    背影凄凉。

    相处那么久,即使范建总喜欢逗弄他,但是左文从不叫过他的全名。

    左文在心里说,再见,再也不见。

    左白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范建一直是药阁的笑星,人缘还是相当好的。

    范建虽然淘气,因为出身,有些傲气,但是心性不恶,还是个孩子呢,偶尔做一些恶作剧,也很少引起别人的反感。

    左文声音早就嘶哑,泪水也流干了,他又重病一场。

    药阁里许多仆人都为之忐忑不安,为之伤心。

    左文其实并不讨厌范建。

    虽然在直面生死的那一刻,他恨范建,但是醒来后,他相信范师兄只是和往常一样想和他开个玩笑而已。

    目光划伤了五彩的云,天空如同镜子坠地般支离破碎。

    看着再次昏迷的左文,左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他的小时候。

    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了他也曾经是小孩。

    他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娶了第二人妻子。继母处处针对他,仆从刻意欺压他以讨好新主母。而父亲统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时,他想过如果有一****强大了,他要把这些欺主的奴才统统杀掉!

    终于有一日,他饿到受不了了,被一个歹毒的仆从用一碟精美的点心骗出了家门,卖给了人贩子。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继母的默认,世家里的仆从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胆子的。但是他还是恨那个仆从更甚于恨继母。

    幸好,遇到了师傅,学习了炼丹。

    家的概念对他而言,小时候是不存在的。长大后,他和娇妻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后来是他和妻子还有妻子的孩子在一起的地方。即使左武确实是左白的亲生子,但是那么小小一团,他完全不懂怎样去呵护。

    他模糊觉得自己应该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但是他似乎没有成功。

    妻子意外离开,他对于孩子的教养就更是措手不及。

    后来,又多了一个更加年幼的左文。

    世上没有一本完美的养孩子的书,他不能照书去养孩子。

    恰逢宗门有对外的任务,他常常接了任务,常年在外,更加无暇顾及孩子们了。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逃避,大约是因为他年幼的时候没有遇到能作为榜样的父亲吧……

    他真的要好好反思了。

    孩子们不能成为他受害的延续。

    明亮的房间内,左白和左武坐在桌子的两边,相对无语。

    不远处,左文安静地做着一个睡美男。

    “表弟睡了多久?”左武眼里的担忧满得溢了出来,他打破了满室的沉默,轻轻地走到床边,轻轻地给左文扯了扯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