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寂寞也许孤独，冷血未必杀手
千峦山脉，树林之中，有两人肩并肩地走着，一人是叶枫，另一人自然是丁十六。远远望去，恰是一胖一瘦，让人看着，不免有些喜感，索性这山林里也只有这两人。
“丁十六，你真的是杀手？”叶枫用很真诚却带有怀疑的神色望着他。
“都说了，要叫我丁哥。”丁十六面色不善地说道。
“丁哥，你真的是杀手？”叶枫只得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丁十六听了一声“丁哥”，似乎很是受用，鼻子微微扬起，大哥的气势猛然加身，大声说道：“当然！”
看着这情形，叶枫顿时有些无语，心想沟通真难。不过在这一路上，从他口中也知道了，今天日落之前回去就行。叶枫提出去和妹妹小蝶告别，丁十六也没有反对，只是目光深处藏着一丝深深的羡慕，正好被叶枫看在眼底。
“杀手……都是孤儿吗？”叶枫看了看丁十六，试探性地问道。
这一次，丁十六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有些惆怅，有些凄凉，只缓缓说道：“以前不是，现在是了。”叶枫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听说……杀手都是冷血的，对吗？”叶枫再问。
丁十六听言，面色不变，情绪竟没有一丝的波动，却是反问道：“你，见过真正的杀手吗？”
叶枫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见过杀手，不过他确实是真的没有见过杀手杀人，若是只说“见过”，他倒是真的见过几人，比如让他杀狼的黑衣人，比如那个天机堂的副堂主，比如……面前的丁十六。于是他便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丁十六见状，竟也没有惊讶，只是眼神里又多了些惆怅，同时还夹杂了一些痛苦，他动了动嘴唇，轻声说道：“看来，你是没见过的。”
树叶哗哗作响，阵阵清风拂过两人的脸颊，将那衣袂，鼓得飞扬。
不知不觉，已到了千峦山下。看着熟悉的柳镇，叶枫莫名地有些感伤，不知进了这杀手组织，还能不能再踏上柳镇。
路过了偏街，远远可以望见，一片开阔无比的空地上，有上百人各执铁器，热火朝天地在修整地面，显然是建造拍卖会分会场的工匠。如果仔细听，甚至能听到那一声声的锤击，只是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上街边摊铺的吆喝声，被隐隐掩盖下去。
叶枫不禁又想起那个神秘女子，乘空而下，氤氲罩身，面戴轻纱，一身紫白色长裙，飘渺的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必定还住在刘府，想到这里，叶枫好奇之心再增。而一旁的丁十六，对此漠不关心，只是跟在叶枫身后，随他去跟妹妹告别。
不一会儿，便到了糕点铺。远远就看到叶小蝶帮着两个老人忙前忙后，老人见叶枫来了，连忙让兄妹俩进里屋相聚，丁十六也随着进去，两个老人也不打扰，关上门走了出去。
小蝶见到叶枫，欣喜无比，恍若离别多年一般，一下子冲到叶枫怀里，两人紧紧相拥。丁十六见到这一幕，眼神里是深深的羡慕，叶枫似乎感觉到了丁十六的目光，便松开了揽住叶小蝶的双臂，手指朝向丁十六，介绍道：“小蝶，这是哥哥的朋友，名叫丁十六。”
叶小蝶好像对“丁十六”这个名字感到奇怪，眉头微微皱起，却也很懂事地说道：“丁大哥好。”
丁十六听言愣在原地，竟罕见地没有计较叶枫叫他“丁十六”和“丁哥”的称呼问题，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下，手臂缓缓抬起，好像这个动作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能摸摸你的头吗？”丁十六望向叶小蝶，又望了望叶枫，眼神中带着乞求的意味，这是叶枫从未见过的。叶小蝶听见这个请求，感到奇怪和不知所措，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叶枫。叶枫见状，不禁有些好笑，却也未笑出口，只怪丁十六的这个请求太过奇怪，让人猝不及防，再加上小蝶什么事情都听从叶枫的，于是便发生了这令人发笑的一幕。
叶枫点了点头，示意小蝶不用害怕，又望向丁十六，表示同意了他的请求。丁十六得到叶枫同意的眼神，如蒙大赦，目光中蕴含着浓浓的感激，右手轻轻拂上叶小蝶的脑袋，只是稍微触碰到了叶小蝶的发丝，便不再向下，仿佛再进一步便会碰伤了她，画面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静态，丁十六摸着叶小蝶的头，久久不语，叶枫也被这份异样的温馨所感染，向后退了一步，不愿打破这份宁静。
或许是因为叶枫的脚步声，又或许是感受到了叶小蝶的不耐烦，丁十六从沉浸至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右手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叶小蝶的头顶。
“谢谢。”丁十六说完便转身离去，叶枫听了谢言竟不知怎么回答，一时间愣在那里，叶小蝶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直至 丁十六临走时，关门的“哐当”一声，叶枫才回过神来。
“哥哥，刚才那位丁大哥为什么要摸我的头？”叶小蝶睁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叶枫。
叶枫很难回答这个问题，这本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可却让人难以解释，尤其是对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叶枫憋了半天，只缓缓吐出几个字，“他……大概是想家了吧。”叶枫不禁也有些感伤，不知道丁十六经历过什么，但又不得不转移话题道：“小蝶，今天点钱了吗？”
“早晨起来便点过了，一百三十七两六钱，一厘不少。”小蝶说着就要取出钱袋，想要让叶枫再点一遍。
叶枫笑道：“不用了，反正以后都是你的，因为这是你的嫁妆。”
叶小蝶顿时小脸羞得通红，双手抓着衣角，却抬起头望向叶枫，有些蛮横地说道：“我才不嫁人，我要永远陪着大哥。”
叶枫笑了笑，揉了揉小蝶的头，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窗子望向远方，不知道明天会是如何。那一百多两银钱，叶枫每天都会点一遍，它是叶枫与小蝶多年采药换钱的积蓄，叶枫一直想把它作为小蝶的嫁妆，只是平日里他从未说起，今天说出来，只因害怕……以后可能再没有机会说了。
如今小蝶寄住在两位老人家里，也算有了个着落。接下来，叶枫又交代了许多事情，不过都是些琐事和待人处事的细节。唠叨了半天，叶枫才打开房门出去，丁十六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见叶枫半天才出来，丁十六也没有抱怨，径自迈开步伐向外走去。离别之际，叶枫心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慢慢跟在丁十六的后面静静走着，竟不知不觉就到了山上。
山林寂静无声，蝉鸣声竟已不见，地上铺起薄薄的一层黄叶，秋风如丝玉般钻进两人的衣领。
“入秋了。”叶枫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整个叶子已经枯黄无比，没有了绿意。
丁十六没有看向地面，目光依旧直直地望着前方，脚步却忽然缓了下来，叶枫见状，也跟着脚步放缓，只听着丁十六轻声说道：
“之前你问我，杀手是否都是冷血的？”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
叶枫侧过头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只见丁十六慢慢吐出十二个字：“寂寞也许孤独，冷血未必杀手。”
“身处巅峰的大能者，高处不胜寒，心中徒生寂寞，却也有红尘眷侣，或长剑相伴，便不觉孤独”
“杀手冷血么，杀手只认目标而杀，只因失败而亡，从不伤及无辜。而处庙堂之上，笔墨之间，勾去千万性命，九族之人，死于无妄株连，皇城一道圣旨便胜过千军万马。”
“记得天机堂的卷宗记载着，你的奶妈是被边关贼寇入侵杀死的，而贼寇当年下令屠城，只屠了一半，便遇天乾戍边的北疆军赶来，想来你应该算是活下来的另一半人的其中之一吧”
“如此看来，杀手……还冷血吗？”丁十六说完望向叶枫，眼神如千峦山间的泉水般清澈。
叶枫静静不语，眼神里多了一丝迷茫。他想做杀手，只是因为生活所困和杀手的报酬，以及……杀手可以修炼，而不用像天目宗那样需缴纳入门礼，并且，两个原因，后者似乎更加重要一点。而如今，刚被胡万归检查了经脉，经脉是很好的，可是偏不能聚灵，那么就无法修炼，这样一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就是前面了。”丁十六停下了脚步。
叶枫随之停下，细细一看，心中大惊，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确定是这里？不会弄错了吧？”也难怪叶枫发此一问，因为两人此时正站在悬崖边上！
山风自崖畔吹来，轻轻拂动两人的衣摆，淡淡的云雾飘至足尖，将两人的裤脚盖上一层朦胧的白。
“跳下去。”丁十六静静地说道。叶枫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置否，却听“扑”的一声，一道身影窜了下去，身旁的丁十六已消失不见。
这……这是要……来真的？
叶枫站在崖边向下望了望，可是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更没听见丁十六落地的声响。
叶枫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脚底借力，纵身一跳！
耳畔有风声响起，叶枫的整个人都浸没在云雾之中，雾气里带着水和露，瞬间便润湿叶枫的全身，这让他很是不适。
却不及多想，只听“扑通”一声，叶枫先是双腿，随后全身都掉进了水中。叶枫拼命地划着水，手和脚无意识地挥舞着，不断有水溢进口中，叶枫心中生出一丝绝望，因为，他不识水性。
叶枫的脚掌动着动着，忽然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这是……地面？叶枫心里一喜，连忙稳住了身体，先前的惊慌，十分已去了八分。
待双足站稳，叶枫顿时大为惊奇，心叹此地真是巧夺天工！因为从崖上跳下之后，虽然空中气力有阻，但落地之势仍不多减，若就此落地，轻者折腿断骨，重者顷刻毙命！然而崖下多了这一水池虽令人庆幸，却不致让人心中叫绝。绝妙的是，叶枫落水后，待下坠之势完全于水中抵消时，脚掌正好接触水中地面，不差分毫！之前叶枫不知个中内情，手脚乱舞，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得不称一个“妙”字。
叶枫愣神之际，忽的听着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唤：“小子，洗好了没，洗好了赶紧上来！”
叶枫听言一愣，问道：“什么‘洗好’？”
只见丁十六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悠哉悠哉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水池像什么么？”
叶枫不明所以，望向丁十六，跟着问道：“像什么？”
丁十六面露得意之色，解释道：“这个水池浑然天成，你定是以为这是在悬崖之下吧，其实我们还在悬崖之上，只是这悬崖上方缺了一角，像个‘凸’字的半边”
叶枫闻言点了点头，却还是直勾勾地望着丁十六，因为他还没有回答，这水池像什么。
丁十六得意之色更浓，仰起下巴说道：“我们把它叫作，洗——澡——池，这名字可是我给取的。”
叶枫听了，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自己浸没在水中的身体，吞吞吐吐地说道：“洗……澡……池？”
“丁十六，你真的是杀手？”叶枫用很真诚却带有怀疑的神色望着他。
“都说了，要叫我丁哥。”丁十六面色不善地说道。
“丁哥，你真的是杀手？”叶枫只得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丁十六听了一声“丁哥”，似乎很是受用，鼻子微微扬起，大哥的气势猛然加身，大声说道：“当然！”
看着这情形，叶枫顿时有些无语，心想沟通真难。不过在这一路上，从他口中也知道了，今天日落之前回去就行。叶枫提出去和妹妹小蝶告别，丁十六也没有反对，只是目光深处藏着一丝深深的羡慕，正好被叶枫看在眼底。
“杀手……都是孤儿吗？”叶枫看了看丁十六，试探性地问道。
这一次，丁十六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有些惆怅，有些凄凉，只缓缓说道：“以前不是，现在是了。”叶枫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听说……杀手都是冷血的，对吗？”叶枫再问。
丁十六听言，面色不变，情绪竟没有一丝的波动，却是反问道：“你，见过真正的杀手吗？”
叶枫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见过杀手，不过他确实是真的没有见过杀手杀人，若是只说“见过”，他倒是真的见过几人，比如让他杀狼的黑衣人，比如那个天机堂的副堂主，比如……面前的丁十六。于是他便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丁十六见状，竟也没有惊讶，只是眼神里又多了些惆怅，同时还夹杂了一些痛苦，他动了动嘴唇，轻声说道：“看来，你是没见过的。”
树叶哗哗作响，阵阵清风拂过两人的脸颊，将那衣袂，鼓得飞扬。
不知不觉，已到了千峦山下。看着熟悉的柳镇，叶枫莫名地有些感伤，不知进了这杀手组织，还能不能再踏上柳镇。
路过了偏街，远远可以望见，一片开阔无比的空地上，有上百人各执铁器，热火朝天地在修整地面，显然是建造拍卖会分会场的工匠。如果仔细听，甚至能听到那一声声的锤击，只是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上街边摊铺的吆喝声，被隐隐掩盖下去。
叶枫不禁又想起那个神秘女子，乘空而下，氤氲罩身，面戴轻纱，一身紫白色长裙，飘渺的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必定还住在刘府，想到这里，叶枫好奇之心再增。而一旁的丁十六，对此漠不关心，只是跟在叶枫身后，随他去跟妹妹告别。
不一会儿，便到了糕点铺。远远就看到叶小蝶帮着两个老人忙前忙后，老人见叶枫来了，连忙让兄妹俩进里屋相聚，丁十六也随着进去，两个老人也不打扰，关上门走了出去。
小蝶见到叶枫，欣喜无比，恍若离别多年一般，一下子冲到叶枫怀里，两人紧紧相拥。丁十六见到这一幕，眼神里是深深的羡慕，叶枫似乎感觉到了丁十六的目光，便松开了揽住叶小蝶的双臂，手指朝向丁十六，介绍道：“小蝶，这是哥哥的朋友，名叫丁十六。”
叶小蝶好像对“丁十六”这个名字感到奇怪，眉头微微皱起，却也很懂事地说道：“丁大哥好。”
丁十六听言愣在原地，竟罕见地没有计较叶枫叫他“丁十六”和“丁哥”的称呼问题，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下，手臂缓缓抬起，好像这个动作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能摸摸你的头吗？”丁十六望向叶小蝶，又望了望叶枫，眼神中带着乞求的意味，这是叶枫从未见过的。叶小蝶听见这个请求，感到奇怪和不知所措，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叶枫。叶枫见状，不禁有些好笑，却也未笑出口，只怪丁十六的这个请求太过奇怪，让人猝不及防，再加上小蝶什么事情都听从叶枫的，于是便发生了这令人发笑的一幕。
叶枫点了点头，示意小蝶不用害怕，又望向丁十六，表示同意了他的请求。丁十六得到叶枫同意的眼神，如蒙大赦，目光中蕴含着浓浓的感激，右手轻轻拂上叶小蝶的脑袋，只是稍微触碰到了叶小蝶的发丝，便不再向下，仿佛再进一步便会碰伤了她，画面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静态，丁十六摸着叶小蝶的头，久久不语，叶枫也被这份异样的温馨所感染，向后退了一步，不愿打破这份宁静。
或许是因为叶枫的脚步声，又或许是感受到了叶小蝶的不耐烦，丁十六从沉浸至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右手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叶小蝶的头顶。
“谢谢。”丁十六说完便转身离去，叶枫听了谢言竟不知怎么回答，一时间愣在那里，叶小蝶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直至 丁十六临走时，关门的“哐当”一声，叶枫才回过神来。
“哥哥，刚才那位丁大哥为什么要摸我的头？”叶小蝶睁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叶枫。
叶枫很难回答这个问题，这本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可却让人难以解释，尤其是对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叶枫憋了半天，只缓缓吐出几个字，“他……大概是想家了吧。”叶枫不禁也有些感伤，不知道丁十六经历过什么，但又不得不转移话题道：“小蝶，今天点钱了吗？”
“早晨起来便点过了，一百三十七两六钱，一厘不少。”小蝶说着就要取出钱袋，想要让叶枫再点一遍。
叶枫笑道：“不用了，反正以后都是你的，因为这是你的嫁妆。”
叶小蝶顿时小脸羞得通红，双手抓着衣角，却抬起头望向叶枫，有些蛮横地说道：“我才不嫁人，我要永远陪着大哥。”
叶枫笑了笑，揉了揉小蝶的头，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窗子望向远方，不知道明天会是如何。那一百多两银钱，叶枫每天都会点一遍，它是叶枫与小蝶多年采药换钱的积蓄，叶枫一直想把它作为小蝶的嫁妆，只是平日里他从未说起，今天说出来，只因害怕……以后可能再没有机会说了。
如今小蝶寄住在两位老人家里，也算有了个着落。接下来，叶枫又交代了许多事情，不过都是些琐事和待人处事的细节。唠叨了半天，叶枫才打开房门出去，丁十六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见叶枫半天才出来，丁十六也没有抱怨，径自迈开步伐向外走去。离别之际，叶枫心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慢慢跟在丁十六的后面静静走着，竟不知不觉就到了山上。
山林寂静无声，蝉鸣声竟已不见，地上铺起薄薄的一层黄叶，秋风如丝玉般钻进两人的衣领。
“入秋了。”叶枫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整个叶子已经枯黄无比，没有了绿意。
丁十六没有看向地面，目光依旧直直地望着前方，脚步却忽然缓了下来，叶枫见状，也跟着脚步放缓，只听着丁十六轻声说道：
“之前你问我，杀手是否都是冷血的？”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
叶枫侧过头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只见丁十六慢慢吐出十二个字：“寂寞也许孤独，冷血未必杀手。”
“身处巅峰的大能者，高处不胜寒，心中徒生寂寞，却也有红尘眷侣，或长剑相伴，便不觉孤独”
“杀手冷血么，杀手只认目标而杀，只因失败而亡，从不伤及无辜。而处庙堂之上，笔墨之间，勾去千万性命，九族之人，死于无妄株连，皇城一道圣旨便胜过千军万马。”
“记得天机堂的卷宗记载着，你的奶妈是被边关贼寇入侵杀死的，而贼寇当年下令屠城，只屠了一半，便遇天乾戍边的北疆军赶来，想来你应该算是活下来的另一半人的其中之一吧”
“如此看来，杀手……还冷血吗？”丁十六说完望向叶枫，眼神如千峦山间的泉水般清澈。
叶枫静静不语，眼神里多了一丝迷茫。他想做杀手，只是因为生活所困和杀手的报酬，以及……杀手可以修炼，而不用像天目宗那样需缴纳入门礼，并且，两个原因，后者似乎更加重要一点。而如今，刚被胡万归检查了经脉，经脉是很好的，可是偏不能聚灵，那么就无法修炼，这样一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就是前面了。”丁十六停下了脚步。
叶枫随之停下，细细一看，心中大惊，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确定是这里？不会弄错了吧？”也难怪叶枫发此一问，因为两人此时正站在悬崖边上！
山风自崖畔吹来，轻轻拂动两人的衣摆，淡淡的云雾飘至足尖，将两人的裤脚盖上一层朦胧的白。
“跳下去。”丁十六静静地说道。叶枫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置否，却听“扑”的一声，一道身影窜了下去，身旁的丁十六已消失不见。
这……这是要……来真的？
叶枫站在崖边向下望了望，可是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更没听见丁十六落地的声响。
叶枫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脚底借力，纵身一跳！
耳畔有风声响起，叶枫的整个人都浸没在云雾之中，雾气里带着水和露，瞬间便润湿叶枫的全身，这让他很是不适。
却不及多想，只听“扑通”一声，叶枫先是双腿，随后全身都掉进了水中。叶枫拼命地划着水，手和脚无意识地挥舞着，不断有水溢进口中，叶枫心中生出一丝绝望，因为，他不识水性。
叶枫的脚掌动着动着，忽然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这是……地面？叶枫心里一喜，连忙稳住了身体，先前的惊慌，十分已去了八分。
待双足站稳，叶枫顿时大为惊奇，心叹此地真是巧夺天工！因为从崖上跳下之后，虽然空中气力有阻，但落地之势仍不多减，若就此落地，轻者折腿断骨，重者顷刻毙命！然而崖下多了这一水池虽令人庆幸，却不致让人心中叫绝。绝妙的是，叶枫落水后，待下坠之势完全于水中抵消时，脚掌正好接触水中地面，不差分毫！之前叶枫不知个中内情，手脚乱舞，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得不称一个“妙”字。
叶枫愣神之际，忽的听着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唤：“小子，洗好了没，洗好了赶紧上来！”
叶枫听言一愣，问道：“什么‘洗好’？”
只见丁十六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悠哉悠哉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水池像什么么？”
叶枫不明所以，望向丁十六，跟着问道：“像什么？”
丁十六面露得意之色，解释道：“这个水池浑然天成，你定是以为这是在悬崖之下吧，其实我们还在悬崖之上，只是这悬崖上方缺了一角，像个‘凸’字的半边”
叶枫闻言点了点头，却还是直勾勾地望着丁十六，因为他还没有回答，这水池像什么。
丁十六得意之色更浓，仰起下巴说道：“我们把它叫作，洗——澡——池，这名字可是我给取的。”
叶枫听了，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自己浸没在水中的身体，吞吞吐吐地说道：“洗……澡……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