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物种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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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占据

    万物终是在刹那间归于平静。

    其后的片段,李四九宛如走马观花,看得并不清明,只隐约知道,这故事是苏则谦同一只狐狸的。

    她不由得想起苏则谦的那个狐狸吊坠——可是与此相关?

    但不管是否相关,这事儿已然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苏则谦转世多年,恐怕早就已经把这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孟婆汤可不是白喝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李四九胡乱瞎摸着往前走,等到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李四九才模模糊糊的看到,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寺庙的暗屋。

    只是没有烛台,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李四九靠近案台,怎么琢磨着怎么把蜡烛点燃,突然“唰”的一声,几道火光唰唰闪过,这烛台居然亮了起来。

    这个空间也被照亮了。

    李四九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去——哒哒哒,很低的脚步声响起来,李四九吓得直往后退,撞得案台摇晃,连烛光都摇曳生姿起来。

    她的身姿在地上洒出一条长长的影。

    待那脚步声逐渐近了,李四九才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双眼圆睁:“你……你不是已经……”

    “死了?”

    那女子微微抿了抿嘴角,眉眼之间泛起一抹好笑来。

    李四九龟缩一团,不敢说话。

    妈耶,她只是一个21世纪普通少女,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么多诡异事件啊……瑟瑟发抖。

    “我确实已经死了,”女子低声,淡淡的笑,“但你可知晓我狐族至宝为何么?”

    “……”李四九摇头,“不知道。”

    “真元四十年,圣上之所以大肆抓捕我狐族,便是为着我狐族至宝,保他命长生,世人只知道狐族至宝可保人长命永生,却不知道,我狐族至宝乃是九尾狐仙取下九尾,不止可保永生,更可以换命。”

    “所以……我还活着。”

    绿芙低声解释着,逐渐往李四九的方向靠近,“只是可惜,我沉睡千年,醒来的那一日,却找不到他了。”

    “……你是说苏则……不是,你是说那小和尚,苏喃?”

    “嗯。”绿芙轻轻颔首,望着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见过他,可对?”

    李四九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所以没有开口说话。

    因着上次橘猫一事,她警惕不少,知道自己对于第三世界的精怪们来说是个香饽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你不必害怕,”绿芙低声笑,“我即便要利用你,也不过是占据你的身体而已,你死不了。”

    李四九:“……”

    妈妈耶,这还不吓人吗??

    李四九抹了一把虚汗:“你到底要干什么?”

    “抱歉,”绿芙抿了抿唇,“我必须……借你身体一用。”

    “我要见他。”

    她的尾音落下,李四九只觉得身体猛地一僵,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狠狠从身体上碾压过去一般,如同分尸般难受的痛苦将她席卷,刹那间李四九汗水布满,喘气粗气。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发疯一样的挤出去。

    那是她对身体的掌控权。

    不对啊……

    她不是带着宋攻玉的吊坠吗,为什么会……

    该死,原来宋攻玉的吊坠也不是万能的啊嘤嘤嘤……

    这是李四九脑海里最终的念头,这念头刚一从脑子里升起来,她就意识一轻,彻底的晕了过去。

    李四九觉得自个儿像是在坐船,不仅像是在坐船,而且她还晕船。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李四九身处黑暗之中,诡异的是,她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走动——但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车水马龙之间,身体不断的从马路穿梭而过,根本不懂马路规则的绿芙闯了无数红灯,被骂得狗血淋头。

    李四九快哭了。

    她不会被警局约谈吧?罔顾交通法则什么的。

    再一次被破口大骂的时候,李四九忍不住开口道:“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闭嘴。”

    绿芙的声音霸气在耳边响起,“你们这地方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人人都很暴躁,动不动就骂人,若不是我心情好,定然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李四九微笑。

    身体叹了口气,飞快的从一辆正在疾驰的小轿车旁驶过,小轿车的司机吓得魂飞魄散:“我艹尼玛会不会看红绿灯啊你色盲吗你??”

    李四九继续微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

    “去找苏喃。”

    绿芙很好心情的回了她一句。

    李四九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在哪里,你跟我说的做。”

    “当真?”绿芙明显不信任她,“我夺了你的身体,你竟会帮我?”

    “真的。”李四九颔首,“我跟他有过联系。”

    绿芙犹豫一瞬,到底是点了点头:“好,我就信你一次,看你这么傻,应该不会骗人。”

    李四九:“……”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李四九虽然没去过苏则谦家,但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在李四九的指导之下,绿芙给苏则谦拨了电话,约在咖啡馆见面,挂断电话之后,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我这么久与他未曾相见,他可还记得我?”

    李四九微笑。

    绿芙道:“一千年了,想来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李四九叹了口气,安慰道:“若你们是真心相爱,即便是不记得,又能如何?不过,难不成你就打算一直用我的身体了么?”

    “自然,”绿芙低头思考片刻,“偶尔让你掌控你的身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前提是你需要听话。”

    nnd,李四九真想杀人了,明明这是她的身体,为毛绿芙要搞得像是施舍她一样!

    李四九现在是真的理解了当初宋攻玉为什么要对她的身体这么在意了,原来第三世界的那群精怪都可以趁她不注意来夺走她的身体!这可是她的身体,使用了二十来年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手让给别人!

    李四九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李四九的身体已经提前在咖啡馆坐下,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最开始绿芙还很紧张的一直跟她说话,到了后面就有些说不出来话了,似乎紧张得连喘气都困难。

    李四九简直欲哭无泪:“你能不能好好的对待我的身体,不要让它使用过度……”

    “不过是个身体而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可不是普通的身体,全中国可能就这么一具……”李四九心塞的捶胸。

    “是么?”

    绿芙觉得好笑,正欲开口继续说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阿九,你找我有事?”

    李四九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地僵硬住了,紧接着心脏飞快的跳动起来。

    绿芙坐在那里,手指也微微颤抖着,久久都没有抬起头,直至苏则谦继续开口道:“怎么了?”

    绿芙这才缓缓抬头,迎向苏则谦的视线,双目含泪。

    苏则谦脸上挂着的笑容,突然淡了下去,他的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来,伸出手去:“你……哭了。”

    绿芙吸了吸鼻子,认真的看着他,看着这张与千年以前毫无差距的脸,甚至连皱眉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咖啡馆格外的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则谦伸出手,抹掉她眼角的泪,低声,似是哀叹一般,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绿芙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不断的从眼角滑落。

    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跟苏则谦这么亲昵,这冲击力可一点都不小,李四九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小心脏,心道一定要hold住。

    可下一秒,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李四九意识到了什么——

    苏则谦这表现……他,竟然还记得千年以前的事情?而且认出来了此刻的人是绿芙?这什么情况?

    李四九再怎么傻也不至于捋不清眼下的情况,脸色瞬间变得不好起来。

    很显然,她是栽进坑里去了。

    难怪那狐狸吊坠苏则谦一直不要回去,李四九估计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做这个梦,就是因为那狐狸吊坠,也就是说,苏则谦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

    该死。

    她居然还以为人家对她有意思,有个鬼的意思……

    李四九快被气吐血了。

    她拼了命的在自己的身体里蹦跶,奈何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同苏则谦依存,不仅依存,那绿芙居然还微微的抬头,与苏则谦的嘴唇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亲昵接吻了,李四九的脑子快炸开了。

    这可是她的身体,她的!

    李四九的嘴唇和苏则谦只差最后的0.1秒。

    身体像是被人突然摁下了暂停键,李四九猛地一个抬手,眼睛倏地瞪大!她居然恢复了身体的使用权,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苏则谦的脸上,将他猛地推开了!

    清脆的响声惹得四周视线全都聚集,李四九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黑如锅底。

    苏则谦捂住自己的脸:“你……怎么可能……”

    李四九捂住自己的嘴:“无耻!”

    “不要脸!”

    李四九实在气不过,连着骂了好几句,才起了身转身欲走,孰料苏则谦这时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猛地伸手去一把捞住了李四九的手腕。

    李四九狠狠地甩,却甩不开对方的桎梏。

    眼看着苏则谦就要欺身而上,李四九吓得猛地瞪大瞳孔,短促的一声尖叫后,手上的力气突然一松。

    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前面。

    苏则谦的手腕被他死死掐住,轻轻往上抬了抬。

    “活了千年的人?”

    微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三分散漫,三分意味盎然:“有意思。”

    宋攻玉站在身前的瞬间,李四九猛地松了口气,突然觉得一点都不惶恐害怕了。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你——”苏则谦瞳孔瞪大,一字一顿,“你怎么会知道……”

    “狐心?”

    宋攻玉低哼一声,目带嘲讽,一字一顿:“有意思。”

    说着他蓦地甩开了苏则谦的手,转过身来,目光低沉的看向李四九,李四九突然就有些犯怂,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宋攻玉扫她一眼,目光威压,片刻后,挪开视线:“跟上。”

    “笨蛋。”

    最后两个字极轻,轻得像是心上被羽毛轻挠了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