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室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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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巡视黄河

    太子回来后,吕后吩咐人叫太子过来长信宫用膳,顺便问了他今天的抚慰情况,太子说在丞相的安排之下抚慰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与关东一些名流望族们说谈了一番,彼此感觉暂时甚好。吕后满意的点头称好,往太子碟中夹了菜叫他趁热吃,吕后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心想着明日还会叫太子出宫。吃了饭,太子便在安舍人等近身护卫之人的陪同下回了太子殿。

    吕后在院落中歇息了片刻,眼望夜中天际的星辰,不禁觉得霎时寂寥了些,独自沉思些时候,已有睡意也回到寝宫预备歇息,刚脱去外衣便又有宫人来报说管夫人求见。吕后立刻面容阴沉下来,不知她到底要意欲何为,往常的管夫人请她来她也未必肯来,近些天不想见她,她却像膏药一般贴着自己了,吕后很是不悦,但她压着火气还是叫传了管夫人,吕后自个儿依旧上了榻随意的拿了卷竹简漫不经心的看,以候管夫人。

    管夫人进了殿就叫婵心退下,叫她在殿外候着自己,管夫人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进来吕后的寝宫。吕后斜睨一眼管夫人,见她大着肚子也就没叫她行那些繁琐的礼节,叫人给她拿了张席子坐在自己对面。吕后闲散的靠着枕榻,眼睛盯着竹简问管夫人何事,至于一日上门三拜访。

    管夫人面显紧张,大概是受吕后白日所责,以及她惯有的威严和后宫之中所居的地位将她压抑着,眼睛略微眨了眨,瞥了一眼只看着竹简的吕后,管夫人又蹙了蹙眉头,这才慢吞吞启口,“妾……唉!还是不说了。”管夫人颓废的腰子都弯掉了,长吁短叹的,瞧见吕后没见自己的意思,见了又不愿搭理的样子,管夫人顿时也没了要说话的兴致,便绝口也不再说了。

    她这一停却叫吕后来了怒意,直起身子凤目生威,对着管夫人便毫不留情的呵斥道,“说!你究竟有何事?”殿里只是烛火各自妖娆,夜间的寂静反衬出吕后话语间的刚毅,只叫管夫人顿时吓了吓,浑身抖擞,更是害怕,皇后叫说她也不敢不说了,腹内筹划半晌便硬着头皮说道,“戚、戚夫人常年跟随陛下出关,娘娘难道心不恨么?”

    吕后冷呼一口气,她道是甚事,便将竹简放在旁边的几案上,直直的瞧了瞧管夫人,冷笑了笑便略有嘲讽之意激将管夫人,“有本事你也跟着去,怕什么?她儿子是王,你儿子将来也会是王,近几月你不也很得宠么?何须记恨她,爱弛而色衰你不懂么?再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积点功德吧。”

    一席话说得管夫人后背直冒冷汗,当下就在后悔着本不该来此地,来也是受吕后一顿体无完肤的批评而已。顿时叫吕后说的没了话茬,坐在席子上如坐针毡姬妾想要回去,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寻找由头离去,还是一个劲儿的转着眼珠子想着离开的对策。见管夫人已是没了话,殿里霎时安静了一下,只听闻吕后长短强弱的呼气声儿,正当管夫人寻着理由离去时,倒是吕后接着说,“皇帝近些天不在关内,本宫也不会常去你那里,你只得好生养着身子。”吕后冲着门外叫来了管夫人的丫头婵心,叫她扶着管夫人回去,管夫人正是无理由禀退,吕后一说便顺了她的心意,趁势回去了。吕后却是一夜无眠,对于管夫人的话吕后稍加上心点儿,也就越发的憎恶戚姬。

    翌日,一席丝帛传到吕后手中,吕后从容打开一瞧:上至山阳。太子正巧从外头进来,对着吕后又是朝拜了一番,眼瞧母亲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且面色成竹略带笑意之样,太子便问她何事,吕后摆手说只是皇帝传来信笺叫他们照顾太上皇以及监管好关中,太子信以为真。

    上午,太子方陪着吕后博弈,萧何又来上报说是黄河汛期快要到了,起初春季的小汛期由于上游高山上的积雪融化已造成一次小汛期,如今进入仲夏,大汛期即在眼前,往年为防备这些汛期,汉庭已经着人修筑堤坝,深挖渠流做好防备。眼下百姓农忙时节,萧何恳请太子再次出宫查看黄河周边渠道水流和堤坝设施,也好稳定黄河周边的百姓们。吕后听闻萧何此说,无甚深思当即决定叫太子前行,刘盈换了身行头出来,叫萧何随自己前行。吕后私下里吩咐谒者立刻叫传灌婴陆贾等人跟随前行。

    一时间,太子辇后跟随着一大班的文武群臣。骄阳似火照耀,乾坤澄明之中不无秀美,群臣耶耶私语,望着出巡的方向,随着太子身边宦官一声尖亮的‘出巡——’,众人或骑马或坐辇随着太子重出宫外,过东门往黄河周边县邑而去。

    黄河周边官员望尘迎接,萧何早已吩咐下去勿要隆重喧天,切勿传入皇帝耳内,太子只是监国而已,万不可以此事坏了太子声名,惹得皇帝满腹怨言。所以大家也只是简单的行了礼节,恭请太子入厅堂先歇息一番,众人依旧恭敬招呼着,希望太子查出些事情的话可以嘴下留情一点,所以也是恭敬之中略见溜须拍马,随行众人一概知晓这些官员们的用意,一时将注意力全部集中道未来皇帝身上,看他日后如何处理。萧何先是对此次的迎接甚为满意一些,做的到位不偏不倚,太子歇息中也觉得礼节甚好,立刻宣布打赏了黄河边邑的这些官吏们。

    歇息了一整日,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带领群臣们查看黄河堤坝和周边渠流设施状况,听闻太子代天子巡视黄河边邑,周边的百姓们全都围拢过来想要一睹太子容颜,造成一时间的混乱,立刻有侍卫执戟拦阻,萧何等人也赶紧过去劝说百姓们速速离去。好容易见一次太子,大家哪里肯离去,不管丞相的阻拦,依旧争抢着一睹天家气象,拦也拦不住。太子瞧着这情况笑了一下,摆手嘱咐大家不要阻拦,萧何吩咐百姓们只可远观不可靠近触及威严之身,百姓们随意点头却将视线早已转在太子身上,却绝不敢近前,一派其乐融融君民景象。

    太子细细查看着堤坝,堤坝的前一段还好,太子越是走至堤坝另一头便越觉得踩上去发软的感觉,太子迷惑不已便蹲下来摸着地上的石料,一掰却能轻易的掰起来,石料底下的土还很松软,像是踩在下过雨的农田中。太子起身,眯细起眼睛细细思忖着父亲刘邦也查看过堤坝,怎么就没发现堤坝有问题?太子从堤坝另一头又回到众人身边,不喜不怒的扫视了一遍掌管此地水渠和堤坝的官吏,威严的猝然而问,“掌防此地渠流堤坝者是谁?竟不知去年的渭水怎样失事么?竟将周边数万百姓生死置之亡地?前车之鉴如何不鉴?身为吏者该负重任,出来谢罪百姓。”

    官吏当中有人立刻紧张起来,见无人前来搭话,汉庭大臣们也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萧何更是阴沉着脸极其不悦,对着管理黄河之事的官吏们一声怒喝,叫管事儿的前来回话。寂静之中一个穿着华丽,个子稍矮、头戴皮弁的中年男子跃前一步,此人便是黄河河道谒者,疾步来到太子跟前,对着太子大幅度的拱手一揖,底气不足道,“这,臣……”男子的话说不下去,便一转身立刻劈头盖脸的怒斥身后的一个府官,“尔等怎可欺瞒于我?此地堤坝事关黄河周边百姓生死性命,难道尔等皆不住在于此么?视生命如草芥,尔等实不厚道也。”

    府官瞪着大眼发愣,一手摸着头迷惑起来,一脸无辜之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河道谒者,河道谒者依旧骂咧咧着。不仅是太子沉着脸不悦,萧何等人亦是呼着重气,嘴边埋怨。萧何来太子前儿拱手请示如何办理,太子倒也利索,简单说道,“罢黜官职,永不录用,河道谒者另寻他人即可。”太子话罢便表情冷淡、内心火燥的埋头回驻地。萧何立刻着人处理这个河道谒者,顿时河道谒者傻怔原地。“哗——”的一声,百姓们互拥而笑,太子此为赢得百姓们的抚掌欢呼。

    “太子长乐未央——”百姓们对着已经走远的太子刘盈齐齐埋首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