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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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完工

    “我把图纸给你之后呢?”我问,“你会放我安然离开么?”

    “自然不会,秦君华,你也知道你有多危险,”桃神用长长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不过我会给予你永久的乐园,洗去你的记忆,让你永远在此享乐,毕竟让你就此被消灭,也有点太可惜了。你是一个多么让神着迷的人。”

    “你要把他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征求过我的意见了么?”宁老板问道。

    “至于你,梦灵,我当然要留下你,让你永远看着他而得不到他,也算是满足了你那渴求受虐的爱好了。”桃神忽然握住我的脸,“废话不要多说了,秦君华,你可以开始工作了。”

    “人造月亮的图纸也蕴含着巨大的诡秘之力,就算是神灵看到了,也会因为其蕴含的巨大的知识而自毁。”我道,“你确定真的要我默写出图纸,而不是由我来帮你进行建造?”

    “我可是特异的神——我拥有堪比天眼的运算能力,所以我才能压制一切神的能力。”桃神道,“区区的图纸,根本无法对我造成威胁——我不仅能够直视图纸,甚至能够找出其中的错误,所以你不要想着给我玩弄什么花招。”

    说罢只见它手一挥,那肉块铺成的地面上就冒出一套同样材质的“桌椅”,笔和纸都放在上面,供我来默写人造月亮的构造图。

    不得不说,这个椅子真是瘆人,竟然还能感觉到温度和脉搏——这些被用来做成庭院的悲惨的人们,被桃神固定在了死前还活着的那一刻,被改造和变形,永生痛苦。

    那正是神灵悠久而恶趣味的娱乐——折磨凡人。

    “我能不能换个环境写?”我道。

    “那可不行,小君华,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不能离开我哪怕片刻的注视。”桃神忽然靠近我的脸道。

    宁老板一直站在我身后紧紧的搂着我,此刻他更加不悦道:“秦君华早已是我所永世缠绕的人了。”

    “当然,不过马上你就不得不放手了。”桃神揽住了我的脖子,吐出了那种发光的光流触手,在我的脸上抚动着。

    同时被两个异神缠绕的感觉真是让人窒息。

    饶是我一直站在宁老板的身前,此刻也能感受到他如火炽烈的妒火。

    “快写吧!秦君华!”桃神化出了无数流光潋滟的光之触手,开始越发密集的将我包围,最终将我捆绑在了座椅上,就连握笔的手指都被它所缠绕。

    它的声音变得无比美妙而具有魅惑力,在我耳边不断喃喃细语和低唱,使得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描写。

    我看到我写画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而我脑中关于人造月亮的知识开始源源不断的被描摹在纸上。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忽然松开,身体仰面朝天朝后倒去,整个手臂,甚至半个身体都酸痛得无以复加,而在异神的操纵下,我高速完成的那些底稿,全部漂浮在了半空中,此刻正被桃神用它的触手识读着。

    “长宁!我们快走!”我倒在了宁老板的怀中,对他道。

    “太晚了……”宁老板的身体竟然渐渐的在飘散!

    “我被桃神诅咒,无法再与你相见了。”宁老板道,“我们……都会永远迷失在他制造的幻境中……”

    “不会的!”我拼命想要抓住他,然而他散逸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我完全的倒在地上——人的身躯构成的地板里涌出无数的人手,撕扯着我的身躯,将我拉入了那血肉的洪流中。

    我在无限堕落的下坠感中,睁开了双眼。

    我躺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这里似乎还是那个桃花镇,只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天色完全黑了,但是,路灯还亮着。

    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完全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奇怪的工程机械在组建着巨大的圆月,那圆月低垂得马上就要压到地面上了。

    “我还想着要怎么来处置你好呢。是让你去掉记忆后重生成畸形人,还是痴呆?还是给予你世上最悲惨的人生剧本?”一个穿着艳丽桃花刺绣长袍的男子撑着纸伞缓缓踱步来到了我面前。

    是桃神,他变成了凡人的样子,但是一身都是神灵难以遮掩的味道。

    “原来诸神害怕的秦君华也不过如此嘛。”他踢了踢我的脸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更多让我有点激动的难题,事实证明你也不过是个纸老虎,全靠命灵、梦灵之流吹嘘罢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代替梦灵来缠绕你,比起梦灵,我会给予你更加痛苦更加绝望疯狂的体验。”

    “你那么想得到人造月亮,难道就不想想,人造月亮造成的后果可能是你没法掌控的么?我可是天眼的钦定之人,所以我才能控制人造月亮!而你只是个异神罢了!”我说。

    桃神歪头看着我道:“你别总是天眼长天眼短的,对我来说,天眼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已经灭亡了的巨灵神留下的不中用的废物遗物罢了,就算你得到了天眼,也从来没发挥过那玩意儿千分之一的威力。

    人造月亮,也不过是命灵在一千年前制造出来的‘玩具’,只要我能够成功运作一次人造月亮,我就能靠着我的能力,造出比人造月亮还要强大的装置,到时候,其他神灵也要乖乖的听我的话。”

    “人造月亮是一千年前的我利用天眼和命灵、梦灵、甚至其他大神一起联合制造的终极工艺品,十分危险!甚至连我自己都删去了有关人造月亮运行后效用的一切记忆!我最后奉劝你还是不要运作那东西的好!”我用尽力气叫道,“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东西运作起来会发生什么!”

    “那不是正好么?正因为如此才有趣啊。”桃神指向天空,只见在他正在制造的巨大月亮的对面,不知道何时悬挂起了一轮稍微小一些的月亮,那月亮缓缓转动,最终露出了背面相连的巨大眼球。

    “天眼!”我惊呼。

    “没错,那就是被我封住了的、你的天眼——还有你那劣质的月亮。”桃神道,“你已经把那两个东西结合在了一起,看起来还真是恶心。等下我的月亮完成时,你的天眼月将是我的月亮第一个实验效应的试验品。

    我要证明,我才是真正的新一代的巨灵神!而你,秦君华,你何其幸运,竟然能够侍奉两任巨灵神!你真是人间的至高光荣者!”

    他说罢极度开心的大笑起来。

    “巨灵神和你这样的次等异神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世上已经没有巨灵神了,所有的次等异神都是在巨灵神湮灭之时生出来的,就像人不可能成为异神一样,你也不可能成为巨灵神。”我躺在石板路上道。

    “那你就好好看着吧,你是世上唯一的最后见过巨灵神的人,你就用你的眼睛验证,我究竟能否超过巨灵神。既然你说人无法成为异神,那你又是什么?你可是活生生的从人升为神的证明哦!”他一脚踩在我脸上说。

    “我升为神,是巨灵神的旨意,我是次神的监控者,在巨灵神湮灭时,正是因为它知晓由于它的湮灭而滋生的万千次神会搞得一塌糊涂,所以才亲自钦点了我。如果可能,我可宁愿当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凡人。”我在他鞋底道;“在道德水平上,只有一千年年龄的你等次神,完全不具备具有媲美亿万年资历的巨灵神的条件!巨灵神并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折磨凡人取乐!”

    “你能升为神格,完全是因为那个外置的天眼。你算哪门子纯种神!杂种!我即将成为神皇!而你,只有向我臣服才能活下来。我会让其他神看看,你是怎么跪在我面前的!”他踢了我两脚道。

    “好吧……如果你真的能做出那样一番丰功伟绩,我愿意侍奉你,哪怕我只有一条腿,我也会跪在你面前。”我看着天幕上悬挂的两个庞大大物道。我对他说的够多了,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还以为你会宁死不屈呢。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会把你带在身边,让你亲眼看看我的让我的荣光伟业的开端的!”桃神忽然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

    我被他抓起来后,又看着他忽然一松手,但是我并没有再次跌落在地,而是坐倒在一张轮椅上。

    “跟我来,一起好好欣赏马上即将到来的奇观吧。”他开始朝着青石板路的尽头走去。

    我于是推着轮椅跟上他,整个镇子越往前走,便变得越发虚幻,那些建筑街道都变成了黑影,路的尽头是黑暗的断崖,而在断崖的另一端,就是那庞大的神之工地,看起来全是剪影一般的机械黑影在运作,以不可思议的快速构建着人造月亮的收尾工作。

    整个桃花镇与其说是神的诡局,不如说是神的工地。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身上穿的衣服就是我从外镇进来时穿的衣服。

    我的口袋里还有我的手机,甚至还有吸了几个月都没吸完的半包好烟和打火机。

    其实我并没有烟瘾,只是偶尔叼叼烟装逼一下罢了。

    眼看着桃神满脸期待的在我旁边关注着月亮的工程,约莫很快就要完成了,我索性点了一根烟,就算是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