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上帝君:狐乱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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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有一种依赖叫做师父

    “又要去泰山?”垂头看着折子的秦景帝君眉头皱了起来,风吹过案角,却没能带来切实的凉爽,他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道,“为什么总要往泰山跑?咱青丘不好吗?”

    她站在那里,看着阴阴很想骂自己却还是做出一副讲道理样子的父亲,良久,有些惭愧的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自己该去泰山一趟。父君,东岳帝君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话我不敢乱说,但是,好歹师徒一场,他受了重伤,身为他的弟子,我应该前去探望。”

    “你真是这么想的?”

    秦景帝君的眼睛深沉中透着睿智,仿佛看清了她所有的心思,她有些躲闪的看向别处。

    “真的这么想的。”

    短短几个字吐出来,心空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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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终如愿离开的青丘,带着没法儿离开她的黎宵。

    腾云的时候,沿途风景美轮美奂,照她以前没心没肺的性格,铁定会欣赏赞叹一番。可是现在,心头却如同压了一块儿铅一般。

    “真没想到啊,我和师父的感情竟然这样深了,”以为自己是因为东岳受伤而提不起精神的她轻轻的道:“当初和师父拌嘴胡闹耍贫的时候,师父被我气得装病不见我,我也没这么难过过。没想到离开泰山了,眼里竟然很看重他这个师父……”

    “解释这种情况很容易——”

    黎宵面向那一大片云海,很多边角云从他的周围飞过,越发将他衬得飘渺逍遥。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秦莣身上。

    他说,“万物生灵皆有一个劣根性,那就是拥有时思维迟钝任性不知道珍惜,失去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求回到过去,可是再也没有过去可以回了。阿莣,你再也无法回到泰山做东岳的弟子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你的师父和同门师兄弟都还在,你也回不去了。”

    “可是我想回去……”

    黎宵的话竟然使秦莣的心头有些酸,眼圈儿泛红的她低下头轻声道:“我想师父,想师兄弟们。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多好啊,虽然犯浑,虽然胡闹,可是我从来没有不知足过。在青丘,父君母后几位哥哥都陪着我,我也没有这种感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黎宵问。

    “我有过这种感觉,我怕这种感觉。”这样说着,有些撑不住悲伤的她蹲下身子跪坐在毛茸茸的云团里,她说,“当初在凡间历煞劫的时候,屏蔽掉所有神仙记忆的我对萧竹墨就有这种感觉,黎宵,你大概阴白了吧,我觉得自己自作孽。”

    “你太紧张了……”

    黎宵走上前坐了下去,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看完东岳后,我带你出去走走吧。重生过后,你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慌,在大家面前,你表现的很傻很无厘头,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只是害怕,那种被吃透啃骨的感觉是一种噩梦,对任何神仙都一样。”

    “……”

    风吹过云层,被云朵纤维亲吻面颊的她抬头看向他。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确实是对的。就在刚才他说出那番一阵见血却有推心置腹的话后,她心里的结界终于完全碎裂开来,她一直以自身的强大欺瞒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怕,可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吗?被最喜欢的人欺骗背叛,被同类杀掉吃肉饮血啃骨头,这确实是阴影,很难忽略的阴影。

    “你可以骗自己,可是,你的行为最终还是把你的不安表现了出来,不管你怎么伪装怎么模仿,你都不能变成过去的秦莣了……”

    见她沉默着没说话,黎宵继续道:“可是阿莣,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不安和恐怖呢?不开心了,哭一场。害怕了,找个信得过的神仙说说话,不好吗?”

    “我一直在找师父啊……”她有些失神的道,“只有师父可以在我胡闹的时候不真正的生我气凶我,以前,他吼我的时候眼睛都带着笑。”

    “可是最近你毕竟找不到他不是吗?”黎宵道:“既然找不到,何不舍远求近呢?”

    “比如?”

    “般车和尚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找他?”黎宵静静的道:“他人好,心善,嘴巴严,身手又不好。在他听完后,你不必担心他会像你的哥哥一样为你报仇为你闯祸,也不必担心他把你的恐慌当谈资宣扬出去给四海八荒的神仙听。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去找他。”

    “可是师父……”

    “得,”黎宵站起了身,“说了这么久,你始终跳不出‘师父’这个怪圈,你不能把自己的恐慌说给你师父之外的神仙听,这也就是说,你还没能跳出那个噩梦。”

    秦莣不服,“谁说的,我刚才不也和你说这些了吗?”

    “扯,阴阴是我说给你听的……”

    黎宵弱弱的辩解了下,但也没有与秦莣过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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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赶到泰山的时候,东岳还没去东华所住的紫宸宫。

    虽然东岳身体不好,但是,大师兄落敨子还是把她放了进去。

    因为受伤的缘故,东岳的住处很安静,安静到只有他一个躺在那里,见一直喜欢站着或坐着摆出各种酷姿势的师父前所未有的躺在那里,还没看到东岳病容的她嘴巴就已经包了起来,上前后还没施礼就委委屈屈的道:“师父,你是不是不能动了?”

    床上那位仁兄呼吸一滞,良久,一个很头疼的声音道:“胡说什么呢,你师父我还能再活五百年?”

    她一听更加伤心,“师父只能活五百年了?这,师兄快来——”

    “闭嘴,”床上那位仁兄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被子,“加……加个‘万’字!”

    被子掀开后,她终于看到了那位兄台的尊容,圆润的双下巴,粗粗的眉毛肥肥的鼻子,这分阴是九师兄門逢的嘴脸。

    见被大家合伙忽悠了的她神情一滞,下一瞬抬脚狠狠的朝准备下床穿鞋的九师兄踹去,因为躲闪再次跳到床上的九师兄边用被子罩住脑袋的門逢求饶道:“别打了,一时心情好给小师妹开个玩笑,你以前可没这么小气过,别打了听见没有,再打给你急!听见没有,不许再……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