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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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反抗(二)

    方羽眯上眼,陷入假寐,但是他的脑子却是没有停止思考。

    “有办法逃离吗……他很强,反抗不知道有没有用,如果趁他睡着逃跑呢?”方羽偷偷瞅了精灵一眼,发现对方还是没有完全陷入沉睡,赶紧眯上眼,“不行,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睡着,再说,就算逃跑,安全问题怎么保证?”方羽想到那个让人胆颤的怪兽,让人心寒的巨大蜘蛛,那个让人作呕的虫子,不由打了个颤。

    “但是,就这么忍了吗?”方羽想到精灵用刀指着自己鼻尖高高在上的姿态,想着自己双手被捆,被踹,被踩的屈辱,一阵恼怒,握紧双拳,又缓缓松开,“他是安全的保证——他会杀我吗?不,至少现在不会,轮回者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东西,但是对于这么弱小的轮回者,他却没有采取类似于杀之以绝后患的行为,甚至我可以理解为他从怪兽手里救了我一命……”

    “他对我抱着极大的警惕,但却不得不带着我——是必须带着我吗?要去某个地方?第二防线?如果我反抗,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削死我吗?……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有机会反抗吗?警惕?之前的表现有了效果,他的警惕程度已经逐渐降低。双手被捆?有这个东西就不成问题。”方羽握紧手中一个梭形的什物。

    “到目前为止,也就是说,我对他有利用价值,他对我也有利用价值,他要将我带到‘第二防线’——听名字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那是他的地盘,如果我要反抗,就要在此之前。有没有可能成功?有!”方羽突然有些疑惑,虽然不知道这成功的可能是怎么来的,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确掌握着这一可能,这是这两天来最大的收获。

    “当然,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必须有很大的把握,才能去反抗。如果失败,‘第二防线’是我最好的藏处,精灵与人类在外表上并没有巨大的差距,我跟他也能进行交流,彼此……至少这种状态下语言是相通的。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有权力进行选择!”

    “可是,为什么……”方羽紧锁眉头,“为什么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应该没什么错误了,奇怪……”

    一阵轻微的响声,吓得方浑身肌肉一缩,又缓缓放松弛。他听不到脚步声,却能感觉到有生物向他靠近,来自这个方向的,只能是精灵。方羽心一揪,心道他想干什么。

    虽然闭上眼看不到精灵在做什么,但却能感受到精灵站在自己身前许久,只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不是弯刀,是什么呢,他想做什么……可恶,要不要实施计划!太早了!太早了!还是太早了!条件都没有俱全啊!”

    头上的冷汗,刚刚出现,就被风吹得微干。

    又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

    “睁开眼问他做什么?没用的!他不会理会的我的询问!如果真的准备杀了我,问了也没有用!应该不会是要杀了我,选择在这个时间一点意义也没有!忍耐!忍耐!……”

    一滴滴汗珠在鼻尖凝聚,缓缓地向下滑动,一种难耐的痒意,如同挠在心中。

    又是一丝细微的声音。

    “三声!这相似的声音出现了三次!他对一项动作重复了三次!这是……”方羽脑中突然闪过精灵用四支羽箭困住自己的场景。还没等他想清楚,就觉得身周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这种感觉……

    果然,还是对我不放心吗……

    ……

    “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方羽没精打采地问,“这里是不是不下雨啊?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雨滴。”

    五天了。时至今日,方羽与精灵已经相识五天了。现在精灵对方羽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善,不再如之前的一言不发,而是开始解答一些常识性问题。他发现,方羽特别没有常识,不是一个正统的轮回者——虽然他毫不疑问这个会说高等精灵语的家伙是个轮回者——这不会影响精灵对“轮回者”危险程度的判定。

    去你妹的常识!精灵有次在回答常识问题时,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当时方羽心中十万头草泥马狂奔,肆虐处只留下一句话:去你妹的常识!

    “第五天了啊!”有时候方羽也会有些迷茫,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爸妈应该已经报警了吧?可是有什么用呢,自己也已经成了阶下囚。

    有时方羽也会禁不住想着,这一切会不会是假的啊?

    可是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不论是精灵、怪兽,还是箭术、双月,都是真实不虚的。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方羽想象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伟力才能实现这一切。如果这是真的,方羽眼神黯淡无光,自己的一生就这么没了希望。

    真实与虚幻只不过隔了一层膜。

    现实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有了模糊。

    “还有一天的路程。”精灵的话引起方羽极大的兴趣。

    方羽早就受不了这几天拼命的赶路,尤其是昨天,竟然受到了突然袭击!

    当时精灵走着走着,突然毫无理由的向身后射了一箭,吓得方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随即他明白这是为什么。

    五六头豪猪样的生物从身后狂奔而来!精灵射出的一箭从其中一头豪猪的鼻子处穿了进去,这猪连哼都没哼一声!更诡异的是,伤口处流下的竟然是黑色的血液!

    方羽哪里见过这么劲爆的场面,只能看向精灵,看他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大发神威三下五除二干掉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方羽的错觉,当时他觉得精灵的脸都青了!

    不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当时方羽心中恶意的想着。

    当时他还是相信精灵能够解决这一切,可是事实上他低估了豪猪的战斗力。可能是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的缘故,精灵只是近身跟这几头猪拼了三刀,就果断用羽箭设下结界拉着方羽逃离。

    方羽那叫一个震惊!顿时精灵的威猛的形象在他心中毁了一地,由一个阴冷残酷却强大的战士变成一个只知道欺负“人”的猥琐小人……小精灵。

    在精灵带着方羽逃到安全地带后,他面色铁青得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圆盘形状,金属底板,板上竖立着八根水晶似的透明细柱,水晶围成的区域有一个梭形的指针,一端金色,一端银色。整个东西整体看起来像个罗盘,上面好像还刻着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着精灵了,他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方羽第一次见到精灵露出这样惊慌的神情。

    “我们要赶紧到第二防线……时间,已经不多了……”

    之后精灵就带着方羽没日没夜的赶路,累得方羽腿都快折了。

    “那些东西,会追来吗?”方羽心有余悸的问。这语气里暗含一点嘲讽的意味——你连几头猪都搞定不了——也不知道精灵能不能领会方羽的深层意。

    回答他的,是精灵伫下的脚步。方羽吓了一跳,心道你智商涨势够快的啊,之前我话里含刺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这是要找我秋后算账吗?

    “已经来了。”

    “啥?”方羽又吓了一跳,赶忙扭头瞅去,“你说那些猪?”

    “那些不是猪,”精灵拔出弯刀,“它们已经被魔化了。”

    “魔化是什么?魔化的猪?话说你不是回一个很牛逼的结界嘛!直接困住它们不就成了!之后咱们大摇大摆的去第二防线。”方羽无视精灵的严肃,毫无营养的吐槽。

    “那东西对它们没用。它们没有任何感觉,皮肤皲裂,身体腐烂,脊骨断裂,这些都不能使它们感受到痛,而且机体的恢复能力极为强悍,受伤处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这些东西唯一拥有的只有欲望。”

    “没有感觉还有欲望,真奇怪的物种啊——嗯?下雨了?——什么欲望?”方羽抬头看看之前还有些明媚的天,在他记忆中,这是第一场雨,来得这么突然。

    “生的渴望。”

    微风拂过精灵的衣角与发,他低垂着眉,弯刀坚定不移的握在手中,身后是高木上沙沙作响的树叶,一股凌厉的气势毫无声息的从精灵身上迸发。

    雨势变大了。

    细雨湿润了方羽的眼,让他看得有些不大真切。他很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他从精灵身上体会到一股同病相怜的情感,那是一股深深的不安。

    独在异乡为异客。可是,这是你的世界,又为何而不安?

    身后有一阵躁动,方羽想起精灵之前的话语,下意识地躲到精灵身后。

    生的渴望。

    简短而急促的答案。

    一阵重重的奔跑声传来。

    水珠在弯刀上凝聚,顺着刀刃缓缓流下。细雨将这刀洗得更加明亮,握刀的手很稳,稳到刀面上的水珠没有一丝震颤。

    “我会终结,你的渴望,你的希望……”精灵喃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