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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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精灵

    也不知这里现在是什么季节,天气既不燥热,也不干冷,就如同温凉的水一样,舒适、清爽。交错的树桠枝干、繁茂的绿叶拦住了大多数的热量,投影下来的阳光暖和和的,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方羽就是在这种感觉中从昏睡里慢慢醒来。

    前方不远处,那个精灵正靠着一棵树假寐。方羽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衣服已经被穿上,而且自己也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棵树上,他想开口叫喊,却又不敢,也不知道要喊些什么。

    方羽隐隐约约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

    当时方羽被精灵拿刀抵着喉咙,心神紧提,大气不敢喘一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之前一些不可思议的事的缘故,方羽竟然没有很怂的晕死过去。倒不是说方羽本来就很怂,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之前所经历的虽然恶心恐怖,可是远没有像这般生死攸关,即使是面对巨大蜘蛛那次,也生出一股力气逃跑了。

    说实话,在看到这个精灵后,方羽着实松了一口气,隐隐透着欣喜,有一种“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心想自己不至于到死都是在和野兽打交道了。

    当时精灵见方羽久不答话,皱了皱眉,一脚踩在方羽的胸膛,方羽纷乱的思绪一时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满脑子飞舞,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难不成,是那精灵使了什么……魔法?”方羽看着精灵,皱眉,“呃,该怎么称呼呢?那个精灵……那只精灵?”

    “喂?”方羽试探性地小声说了声。没想到精灵立刻睁开眼警惕地望向他。

    “这算是什么眼神?警惕?妈的!该警惕的是我好不好!”方羽心中暗自嘀咕。

    “你……好?”方羽又试着打声招呼,“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刚说完,立马就想大耳光子抽自己,这都是两个物种了,跨位面跨种族的交流,能听懂才算怪了!

    精灵神色中带着一丝疑惑,起身向方羽走来,开口竟来了一句:“你竟然会说高等精灵语?”语言竟然是十足十的普通话,比的上新闻联播的主持人。

    “见鬼的高等精灵语!”方羽心中暗骂,“虽然我普通话没你说的那么遛儿,夹杂着点方言,但好歹也是汉语好不好!等等,这该不会就是他口中的‘高等精灵语’吧?哪有这么扯啊!”

    精灵问完话就沉默了,未等方羽回话,就自顾自地从腰间拔出那把弯刀。

    方羽心中一寒,心想他不是要杀我灭口吧?但随即感到身上一松——原来是精灵把绳子给挑断了。

    方羽心中喜色还没有起来就见精灵又拿刀指着自己的鼻子,命令道:“起来!”方羽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血色,一种叫做屈辱的情绪紧紧包围了他。

    但他还是微低头,很顺从地站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双手伸出来!”

    很顺从地伸出双手。见方羽这么顺从,精灵神色也微微放松,用刀尖挑起一段绳子,将方羽的双手死死绑紧。

    方羽一直不明白精灵对他的恶意到底从何而来,这么地警惕自己,明明是自己处于弱者的位置上啊!

    做完这一切,精灵说道:“跟着我走!”,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身,用刀指着方羽的鼻尖,说道:“你若有一丁点儿异动,我就将你乱刀削死!”

    方羽看着精灵的背影,抿抿唇,浑身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两只手腕也在微微相互摩擦,似乎绑得有些不舒服。

    身周围都是树,样子差不多,精灵带着方羽前行,有时左转右转,弄得方羽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

    “这应该是快到中午了吧?”方羽心想。虽然温度依旧那么温和,但明显已经比之前高出不少。

    方羽看着走在前面的精灵,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他压根没想过精灵会回答他,但他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精灵的背影。精灵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总让人有一种他是在飘着的感觉——不过他确实没有发出脚步声——好像很不稳,好像一推就能推倒。

    “也许我一个‘野蛮冲撞’就能把他给撂倒?”方羽心思活络起来。

    “第二防线,瓦德里卡。”精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啥?”方羽吃了一惊,“那是什么地方?”

    精灵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这防不及的动作差点让方羽撞到他身上。下意识地,方羽也看了看天,却没有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

    摸了摸身旁的大树,精灵命令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说着从箭囊中拔出十二根羽箭,将其中三根插入树干,布成一个三角形的阵型。精灵在箭尾轻轻地拨了一下,这羽箭尾部像是装了螺丝一样,竟然可以360°自由转动!

    方羽感到匪夷所思,羽箭他是见过的,当初精灵一箭射爆怪兽的脑袋给他留下了极为震撼的印象。虽然始终无法理解为何一箭威力巨大如斯,但是方羽可以用他的节操担保当初那只箭的尾部绝对无法自由转动!

    “难道,他有很多种羽箭?”

    精灵可不知道方羽在想些什么,即便知道也不见得会作出解答。他们现在的关系很是微妙,明明方羽是精灵的囚犯——或许叫“囚犯”并不好听,但事实上差不了多少——可精灵仿佛还在警惕着这个“弱小的家伙”。虽然这个警惕程度随着方羽的安顺正在一点点削弱,但还没有到达0的地步。

    精灵又在附近的三个大树上重复了这一动作。

    顿时,方羽就觉得身周有些不一样了,感觉很细微,就好比有一天在你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饭馆突然换成了另一家饭馆,除了一些不协调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对!不协调!方羽眼睛一亮,这种情况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协调!明明是有一些东西和之前的环境不一样了!

    就像电场、磁场这类东西一样,看不到却是客观存在的,一旦强度大了,可以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这四棵树所圈出的区域就是你能活动的最大范围,”精灵看着方羽很认真的说,底气似乎还有些不足:“不要试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即使你是轮回者——否则后果自负!”

    方羽当时脸皮一抽,心想:“我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不知所以地来到这个不知所以的世界!后果自负?!你他妈的算是在恐吓吗!妈蛋!你紧张个屁啊!我是弱者好不好!”

    这个槽最终只能在内心打打转。

    出乎方羽意料的是,精灵竟然话说完扭身就走,一点都不怕方羽跑掉。虽然脚步放得很慢,看得出很谨慎,但还是在坚定地向前行。

    方羽没来由一阵惊慌,他想不到精灵竟会撂下自己独自离去,之前精灵对自己可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更无法想象的是自己离开了精灵怎么办!

    依赖就像是毒品一样,在不知不觉之间腐化人们的心灵。老话说“物是人非事事休”,人们之所以害怕改变,就是因为那本来习惯于依靠的东西,突然间就崩塌了。虽然精灵是个外族,虽然方羽无数次想把他打倒在地,虽然这个家伙很讨人厌,可是事到临头,方羽剩下的除了慌乱,还是慌乱。

    异世界,一个人。

    方羽不知所措并且呆了许长时间,甚至不知道精灵是什么时候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内的。他茫然环顾四周,一股异样的情感袭击了他。在面临怪兽的时候,方羽心中也曾涌现出一股同样的情感,可是他抓不住这情感的脉络,也不知道这情感是什么。此时这股情感再次出现时,方羽隐隐有些明悟。

    这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片绿。

    方羽想疯狂地跑,不论跑去哪里。

    “精灵貌似说,让我不要乱走,否则后果自负?”方羽突然想起这个蛋疼的警告,“也就是说,他会回来喽?不行!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待在这?又遇见怪兽怎么办!”

    方羽下意识地去服从这个警告,但随即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有辱他做人的尊严,所以他决定逃跑。

    在许多年后,方羽回忆起这次经历时,很侥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带着一种后怕的情绪说:“我真的很侥幸当初自己没有莽撞地依从于感性,而是开始尝试用另外一种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方羽聪明地选择了“投石问路”。这招在那些个电视剧神编剧的笔下是各种潜行+调虎离山的绝策,一个小石子就能轻轻松松把尽职的守卫调离,让戒备森然的地方成了可让任何人踏足的公园。

    不论怎么说,这招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是最贴合实际的。但是不幸的是,接下来他再一次看到了震惊他脆弱人类小心肝的一幕。

    原本空空荡荡的边界,突然出现了流光溢彩的光幕,做类平抛运动的石头,在边界处仿佛是陷进了布里,光幕深深凹陷进去。

    在光幕反弹恢复原状的那一刹那,石头轻轻一震,竟碎成了粉末!

    当是方羽的冷汗就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流,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妈蛋!”方羽强行咽了口唾沫,“这么凶残!”

    “也许是因为石头是飞过去的,才会受到这种阻拦,走过去也许就不会有了……”方羽尝试从精神层面安慰自己。

    之后,这个姓方名羽的年轻人怀着乌托邦式的希望,尝尽一切他所能想到的可能,残酷的事实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方羽彻底绝望了,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蹲坐在树下。“完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怎么会来到这样的鬼地方啊!”他抱着头,眼神呆滞。

    (本章完)